“哎,”席夢喬驚呼,卻見他已經又坐了回去,把孩子橫抱在懷裡。
她輕輕叫道:“哎,你給我,你又不會抱。”
蘇景言擡頭望她,他大眼裡滿是新奇和喜悅,“那你教教我,怎樣抱他纔會舒服。”
席夢喬窩心地咬着脣,看着一個大男人,求她教他抱孩子的姿勢,心中涌起一股酸楚,其實兒子現在躺在他懷裡,纔是最舒服的姿勢,她的懷抱不夠寬厚,兒子又已經長高,其實她抱得有些吃力。
“他睡着了,舒不舒服反正也不知道,就這樣吧。”她又坐了下來,心中翻騰着一股複雜情緒。
她經曾夢想過這樣的場景,現在居然真實地再現,那麼,就讓她滿足一下心中幻想吧。
蘇景言第一次將兒子抱個結實,心中激動,他望着兒子熟睡的小臉,自然流露出溫柔和呵護,他摸了摸孩子的頭,這個圓滾滾,毛絨絨的小腦袋,令他胸中愛意橫生。
席夢喬呆呆地望着他,見他看兒子的眼神中,有一種她看不懂的深情,她隱隱地覺得不安。
蘇景言突然擡頭望她,“謝謝你,小喬!”他說。
席夢喬突然一愣,“謝謝我?謝什麼?”她心裡防備着。
蘇景言淡淡地一牽脣角,“總之,就是謝謝,一切。”他莫測高深。
席夢喬不敢再問,只好找藉口,“孩子睡着了,讓他去牀上睡吧,當心着涼了。”
“不,”蘇景言擡頭,“你找毯子來,就讓我抱着他。”
席夢喬吃驚地輕喊,“他這樣睡會不舒服的。”
“總之,我要抱着。”他固執地要求,“我會讓他睡得舒服。”
席夢喬懊惱,卻又不敢再問,只好找了張毯子裹住兒子。
蘇景言安心了,擡頭望望席夢喬,忽然說道:“他長得到底像誰啊?”
席夢喬轉開臉不看他,“你不用回家的嗎?現在很晚了。”她不回答他的問話。
“反正回去也睡不着。”蘇景言望着她,見她一臉不情願的樣子,決心給她扔一顆炸彈,“其實他長得有一部分象我。”
席夢喬吃驚地張大嘴巴,轉回頭來望他,“你……你說什麼呀,他怎麼會象你!他纔沒有象你。”
蘇景言卻點頭,“嗯。現在我不會逼你坦白,但並不代表你不用坦白。”然後,他看到她臉上的蒼白突然變成粉紅,輕咬着脣哀怨地瞪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十分滿意,炸彈收到預期的效果,他也不再繼續點破,又點了點頭,“你也過去那邊休息一下,要添香的時候我會叫你。”
席夢喬感覺他好象知道了什麼,又說得不明不白,只盯着他看,不理會他的話。但是家裡突然有個男人,她心裡也安定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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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各大報紙上,赫然出現醒目的大標題,“盛昌席氏千金神秘幼子現身”。
蘇景言在早餐桌上看到這條報道,心中隱隱不安。
現在看來,媒體已經對席夢喬緊盯不放,幸好昨晚他去得晚,否則,必將掀起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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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上,賓客們站滿賓儀館堂,遺體告別之後,被推進了火化爐。
農景慧在這一
刻終於徹底崩潰,白眼一翻,仰後便倒。
席夢喬嚇了一大跳,搶上一步,抱住她身子,但暈倒的人身體沉重,兩人一起倒在地上。
易思玲上前將席夢喬拉了起來,對着圍攏過來的人祈求着,“大家請散開吧,有人暈到了,不要圍觀,讓空氣流通一些。”
席夢喬拍着農景慧,見她了無生氣,心中着了慌,兩眼含淚,叫道:“慧姨,慧姨,你快醒醒。”
席再司見媽媽暈到,嚇得哇一聲大哭起來,旁邊一直挨着的蘇其戰,也被感染,又看到媽媽流淚,他一下子撲到媽媽身上,也跟着哭起來。
席夢喬只覺腦袋沉重,叫道:“司司,小戰,求你們別這樣,我真是……”快累死了,她心中哀傷地想。
易思玲蹲下身子,掐着農景慧的人中,卻見她毫無反應,焦急道:“還是叫救護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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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言戴着墨鏡,遠遠地站在一棵樹下,往那邊望着。
他看到農景慧暈到,席夢喬也跟着她一起倒了下去,人羣一下子圍了過去,把他的視線完全擋住了。遠遠的又聽到蘇其戰的哭聲,他很想衝過去,但是他不能。
現在他如果出現,無疑是給原本就不平靜的局面投下一個巨大的話題,他們的生活淨陷入更加混亂的局面。
他無奈地握緊雙拳,緊咬着牙,平生第一次感覺自己居然會這麼無力和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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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面前的報紙,席夢喬心中淒涼地冷笑,真的很象連續劇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現在媒體不僅關注她,還關注上她的兒子,她的公司。連續幾天猜測兒子的來歷,以及公司總裁大選在即,也成爲媒體制造懸念的法碼。
昨天是“盛昌席氏千金幼子身世成謎”,今天是“盛昌集團總裁大選在即,究竟花落誰家”。
唉,連早飯都吃不下了。她推開盤子,又要白白辜負英姑姑的一番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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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言望着計算機屏幕上的盛昌集團關係網圖,陷入沉思。
距離盛昌集團總裁大選,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了。
他曾一度擔憂,害怕席夢喬因爲父親過世而沒有了鬥志,但她卻似乎未被動搖。她說,爲了完成父親的託付,她必須盡全力。
這段時間,她一直很努力,學習經營管理,學習看財務報表,與他一起分析盛昌集團的內部問題及外部環境。
她真的很努力,有時候他都不忍逼她太緊,想叫她停下來歇一歇,但她卻一直咬牙堅持。
他想,不到最後一刻,她是不會放鬆自己了。
她應該很累了,需要好好的放鬆。
想到放鬆,他拿過手機,撥打她的號碼。
“喂。你是哪位?”那頭傳來的卻是蘇其戰清脆的童音,蘇景言不自覺地微笑了。
“我是……媽媽在哪裡?可以請她聽電話嗎?”他一時居然不知道怎麼向兒子介紹自己。
“嘻嘻,媽媽在做便當。”蘇其戰笑嘻嘻地說。
蘇景言愣了愣,她會做便當?“爲什麼要做便當啊?”他新奇地問。
“我們準備去遊樂園……”電話突然斷了,想必是小傢伙把電話掛掉了。
蘇景言摸了摸下巴,遊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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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夢喬有些小心冀冀,出門戴着墨鏡。
想不到,她居然有一天會害怕狗仔隊,那是大明星纔有的待遇呢。她自嘲地笑笑,當然,車也不能開了。
一到遊樂園,當然是從最基本的項目玩起了,蘇其戰興奮得難以形容,什麼都想玩,但他年紀尚小,只能玩最簡單的幾項。
按着手上的手冊,尋找適合六歲以下兒童的遊樂項目。剛剛看完,一擡頭,兒子卻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她頓時緊張起來,四處張望。
週末的遊樂園人很多,到處都是扎堆的小朋友,她皺着眉頭,焦急地東張西望。
“小戰!”她叫了一聲,往猴山那邊走去,一大羣小孩趴在圍欄上看猴子。
果然,小傢伙蘇其戰正擠在一羣小朋友中間,看猴子檢花生,一臉快樂。
她鬆了一口氣,剛想過去,卻不料蘇其戰突然又往人羣裡一鑽,她趕緊跟過去,又被人羣阻住了速度,跟不上小孩。
她無奈地,又大聲叫道:“小戰別跑,等一下媽媽。”
可是,蘇其戰哪裡聽得到,只管一路往前跑。
焦急得真想哭,突然看到那邊閃過一個高大的人影,往蘇其戰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居然是他,蘇景言,他真是無處不在哇!
她追得累了,停下來拍了拍胸口,剛順過氣來,就看到蘇景言抱着兒子鑽出人羣,朝她走過來。
蘇景言走到她面前,他戴着太陽鏡,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望她,但頭顱卻擡得挺高,對她說道:“嗯,你看,怎麼處置這個調皮鬼吧。”
“你怎麼來啦?”她四周看看,但人多眼雜,也分辨不出是不是有記者,即使有人跟蹤,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了。
“我跟蹤你們啦。”蘇景言把孩子放下地來,緊緊抓着他的手。
“小戰,你快急死媽媽了。”席夢喬責備着。
蘇其戰撅着嘴,大眼一眨一眨地望着媽媽。
席夢喬心一軟,她最受不了他那雙眼睛。
而現在面前有兩雙同樣的眼睛!
“不許再跑了,要跟在媽媽身邊!”她命令着。
蘇其戰點頭,“是,媽媽。”他的口音還是夾着異國腔調。
蘇景言低頭望望小傢伙,憐愛地摸了摸他腦袋,“他好象很聽話的樣子。”
席夢喬嘆了口氣,“也只有你纔會這樣說。你又不瞭解他。”
蘇景言爽朗一笑,“以後會了解的。”他彎下身,一把將兒子高高舉了起來,愉快地轉了兩個圈。
蘇其戰樂得格格直笑,媽媽就從來沒有舉過她!
蘇景言放下孩子,在他臉頰上狠狠親了親,得意地望着席夢喬笑,“有些事呢,媽媽是做不到的,還得靠……”他及時吞回了爸爸兩個字。
席夢喬心裡咯噔一下,兒子欲隱還露的身份,想再向蘇景言隱瞞,無疑是欲蓋彌彰了。
她瞪了一眼他得意的笑容,轉過身子,索性不管他們,自顧走到樹蔭下,躲避太陽。
蘇景言牽着蘇其戰小手,也跟了過來,捱到她身邊,笑道:“聽說你有做便當?在哪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