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懊惱地站起身來,轉身走進房裡,鑽到了陽臺上,想要逃離他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目光。
他跟着也過來了,站在她身旁。
她感受到他高大的身子,傳過來輕微的暖暖的體溫,還有那久違的隱隱的檀木清香。
“你今天也去派對了。”她平淡地陳述,不帶感情色彩。
“是,因爲知道你會去,所以我纔去的。”他也淡然說,雙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裡,望向遠處燈光燦爛的城市。
她心裡卻一跳,站開兩步,與他拉開距離,“你這麼堅信我會去?”
他注意到她的逃離,心中不悅,“你似乎很怕我?”
“沒有怕你,只是不習慣跟你距離太近。”她知道,離他太近一定會有危險,特別是他剛剛表示對她的興趣,必須保持安全距離。
“這就叫近嗎?以前更近的距離你怎麼說?”他故意說得曖-昧不明。
他提起以前,她心裡驀然一痛,“從前的事,我早就忘了。”
“關於你的事我都知道,所以我堅信今晚你會去派對。”他卻將話鋒又轉回了剛纔的話題。
“謝謝你救我回來。”她平淡地說。
“哼,”他輕笑一聲,“你知道我是有目的的。”
“……”她咬脣不語。
他轉身背靠在欄杆上,眼眸瞅着她,眼神很亮,“我是真的想要幫你。”
“幫我?”她壓下心底的不安,同時,豎起一堵防備的牆,“幫我什麼?你要怎麼幫?”
“幫你度過目前的難關。無論從資金上,或是管理上。”他堅定的說。
席夢喬心知他所言不虛,以他目前的實力,完全有這個能力,但她也知道,從來就不會有天上掉餡餅這種事,“你要我付出什麼?”
他讚賞地說:“真是聰明的姑娘。”
他走近她,握住她光滑的雙肩,把她身子轉過來對面着他,拇指輕輕摩梭着她雪白的肌膚,感覺到她的僵硬和輕輕的顫慄。
她擡眸望着他,肩上傳來他掌心的溫度,她感覺那是炙熱難耐的,卻又不想逃開。
他俯低身子,在她耳邊輕輕地說:“我很想念星期五。”他的聲音極輕極溫柔,彷彿一陣微風拂過琴絃,輕輕吹進她的心裡。
席夢喬一陣迷醉,一陣暈弦,爲他忽然靠近的溫柔,爲他低沉姓感的嗓音,還爲這幾年來深深潛藏在心底的又恨又愛的相思和對他的喝望,她幾乎就要迷失了。
他的手從她肩頭滑了下去,一手輕輕摟在她纖細的腰肢上,一手輕輕壓住她身子,讓她輕靠在自己胸口,用低沉迷人的嗓音說道:“可以嗎?我真的很想念……星期五,想念你。”
“你不是要我恨你嗎?”她輕顫着,身上軟綿綿的,沒有絲毫力氣。
“唉,天知道,我就是想念。”他吻吻她耳垂,壓抑着身心裡快要爆衝出來的可望,把她身子稍稍推離,近近地望着她的眼睛,再次問道:“星期五,可以嗎?”
她咬着脣,心神一凜,仰着迷離的眼眸,閃閃發亮地望着他俊逸更甚於從前的臉,心裡卻嘲笑自己的癡和傻。
怎麼能沉迷於他突然的溫柔呢?這些都是他爲了達到目的
而設下的陷阱而已啊,怎麼能相信?
蘇景言心裡一陣盪漾,爲她迷離卻發亮的眼眸,他想吻她,卻又堅持等待她的答案。
許久之後,她才輕聲說:“這是輪迴嗎?又是交易嗎?我究竟是付出得太多了呢?還是付出得太少了?”
蘇景言聽出了她話裡的諷刺和無奈,知她別無選擇,但他卻又有些不確定,再次問道,“你同意了嗎?”
“我還能有別的選擇嗎?”她眼裡大滴的的淚無預警地,忽然奪眶而出。
蘇景言用拇指輕輕拭去那幾滴淚水,俯下頭,脣即將印上她的,呼吸間氣息輕拂到她臉上。
席夢喬突然伸手推上他胸膛,抵抗他,阻止他的靠近,偏了偏腦袋,“今天不行,今天,很累……下星期開始,可以嗎?”她軟軟地哀求。
蘇景言閉了閉眼睛,咬着牙,被她的軟語哀求打敗了。
他輕輕放開她,看到她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他心中不禁有些氣惱,她似乎真的在抗拒他的靠近,“下星期,真的可以嗎?”
她點頭。
蘇景言退開兩步,以冷卻早就被挑起的可望的火苗,暗中做了兩個深呼吸,穩了穩心神,“我送你回去吧。”
席夢喬搖頭,“不用麻煩你,我自己叫車就可以。”
“一定要跟我分得這麼清楚嗎?”他不悅,眸光又變回慣有的冷酷。
這才象他,席夢喬心裡微微一涼,這纔是真正的他,冷酷狠心的他。
她走過他身旁,走到房裡,拿起她的皮包。
蘇景言默默跟隨着她,出門,進電梯,下樓,爲她打開車門,看着她坐下扣好安全帶,又替她關上車門,他才走向他那邊坐進駕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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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離婚了。”他熟練自如地駕着車子,突然開口。
席夢喬詫異地看他,良久,才說:“以我們的關係,你不必告訴我這個。”
雖然說不必告訴,但爲什麼聽到他說已經離婚的消息,心裡會莫名地一鬆?
席夢喬懊惱地轉開目光,望着窗外不斷閃過的燦爛燈光。
他明白她話中意思,她不會交換關於她的婚姻狀況,他們之間亦不會牽扯到感情。
他嘴角牽起淡淡譏誚,街燈的光影在他臉上不時變換着明暗,他任性地說:“可是,我就是想要告訴你啊。”
席夢喬又將目光轉向他,癡癡地望着他被路燈照映得忽明忽暗的臉。
逃了六年,居然又坐到了他的車裡,居然又和他續上那恍如隔世的星期五之約!
到底是爲了什麼,她就是逃不開他呢?
她想要掙扎,想要逃開,卻又發現自己是那麼的無力,因爲他身上繫着她最後的希望,爲了盛昌集團,爲了父親。
感覺車子忽然停下了,席夢喬收回思緒,轉回目光一看,正是她家大宅門口。
“這兩天你好好休息,好好吃飯,事情我會幫助你解決。”他目光望着前方的雕花大門,沒有看她,停頓了好一會,他又說:“還有,我們很可能會上明天的新聞頭條。”
席夢喬怔怔望着他冷峻的臉,不明白爲什麼會上明天的新聞頭條。
“嶽琪
珊今天也請來了記者,只是你沒發現而已。”他淡淡說道。
席夢喬心中一陣發冷,“她居然這麼恨我。可我並不認識她。”
“你愛過那個男人嗎?”他突然問。
“誰?”她迅速地反問,關於愛過誰的話題,他們之間從未有過。
“嶽琪珊身邊的那個男人。”他知道秦昊明的名字,卻不願從自己口中說出來,因爲那個名字讓他無盡的厭惡。
他掏出香菸點燃,猛然吸了一口。
“也許,或許,曾經喜歡過?”她淡淡地說,“但那已經過去好幾百年的事了。”
“爲什麼沒繼續?”他吐出煙霧,沉着聲音說,一隻抓在方向盤上的手突然握緊。
“還不是拜你所賜。”她咬牙道。
“後來,你不是消失了六年嗎,你當時就可以去找他啊,爲什麼沒有去?”他佯裝閒淡地說着,心裡卻象被千隻螞蟻啃噬一般煩燥。
“……哼,不敢勞動你如此關心。”她不再看她,手伸到車門開關上,又突然回頭望他:“你不是很神通廣大嗎?你應該想辦法不上明天的頭條。”
說完這句話,她開門下車,磕上車門,走進了雕花大門裡。
蘇景言手撫着額頭,淡淡一笑,嘴角的譏誚若隱若現。他是有辦法,可是,他卻不想在這時候動用。
“我倒要看看,明天會出來什麼樣的照片,寫出什麼樣的報道。”他熄滅菸頭,利落地一轉方向盤,車子漸漸遠離雕花大門,“那應該是相當精彩的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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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夢喬走進庭院,原本照在她身上的車燈慢慢地轉了方向,最終遠離。
她輕輕地嘆氣,坐到鞦韆椅上,鞦韆輕輕地晃動,她閉上眼睛,想着今天這段嘔心的遭遇。
嶽琪珊似乎與她有着深仇大恨,居然當衆那般羞辱於她,而秦昊明,似乎已經變了一個人,“這個男人真可怕,還好當年我沒有跟他深入交往!”她慶幸地想。
而蘇景言,似乎要再次走入她的生命裡。這次,到底他會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心頭千愁萬緒,糾結難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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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言將手肘撐在車窗上,脣邊隱隱漾着笑意,夏夜的風吹拂着,溫熱的氣息,就象他的心,炙熱得就快燃燒起來了。
她還是那般美好,抱在懷裡的感覺,似乎比過去更軟更香,那抹茉莉花香,是縈繞在他心頭多年的傷,現在重新回到懷裡,牽動着他隱隱作痛的傷口。
比起過去,現在的她,渾身好象長滿了軟刺,不會用來攻擊你,卻會用來防備你,抗拒你的靠近。
“小喬,你還在恨我嗎?”他心裡輕喚着她的名字,這個名字熨貼在的心上太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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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晨光初透,席夢喬慢慢睜開眼睛。
由於壓力的原因,她的睡眠變得很淺,一點光亮或一點響聲,她都會驚醒。
現在,她是被窗邊那抹明亮的晨光晃到了眼睛。
她還住在當年的閨房裡,爲了讓她好好休息,兒子蘇其戰由張英陪伴。
想到兒子跟隨她回國後,教育問題很讓人苦惱,而且她也沒有時間和精力來教育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