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爸!”蘇景言懊惱地爬爬頭髮,“你一點都不關心我工作上的事嗎?”
“拿去徵婚應該不錯,”蘇恆遠望着他笑笑。
“唉,又來了。”蘇景言捂住臉,痛苦地搓了搓。
“工作上的事,現在全部由你自己作主,別來問我。”蘇恆遠展開報紙,認真看起報道來。
“好,我去上班了。”蘇景言無奈地認命,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
“嗯。我已經好多了,下星期就可以出院,你有時間就好好休息,不用再兩頭跑了。”父親淡淡的關懷追上他,他沒有回頭,卻寬慰地笑了。
.
盛昌集團,上下一片嗶然,那張報紙引起的轟動,不亞於一顆小型原子彈爆炸的威力。
席盛昌苦惱在靠坐在椅子裡,閉着眼睛沉思。
他知道,這次是自己做錯了,他犯了輕信的錯誤。
蘇景言,不過是一個臥底,一個商業間諜!
還好沒有拋出女兒來推向蘇景言,雖然他曾有過那麼一閃念間想要撮合他們的想法,還好,他的小喬還是完整的,沒有受到傷害。
原本對蘇景言的喜愛,突然間全然消失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欺騙的痛恨。
但這種恨卻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在心裡沉悶地痛。
.
席夢喬坐在庭院的長椅裡,雖是夏日,但太陽被烏雲擋住,天空一片暗沉。
她嘴角掛着淡淡笑意。
真是可笑呵,農景慧居然放棄這麼有背景的未婚夫,嫁給年齡相差巨大的父親,這其中得隱藏着多大的奧秘啊!
雨點無預警地打下來,當她驚覺時,身上衣衫已經半溼。她趕緊起身走回屋裡。
經過廚房門口時,她突然想起那張報紙,剛纔只看了照片標題,報道內容沒有仔細看,她想再看看。
她又轉身進了廚房,可是餐桌上的報紙卻不見了。
她皺了皺眉,想必是英姑姑拿走了吧。
轉身上樓,在二樓的樓梯口,準備轉向走回自己房裡時,突然聽到父親那邊起居室隱隱傳來說話聲,是農景慧的聲音,好象在責備着誰。
她沒有去上班嗎?
她好奇地悄悄走近,站在門口,身體貼着牆壁。
起居室是半開放式的,沒有門,裡面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
“……景言,你是什麼意思?你能跟我好好說話嗎?”農景慧聲音裡含着壓抑的憤怒。
“當初你爲什麼要對我隱瞞身份?……什麼?怪我沒有問過你?……這個還要問了你才能說嗎?……你是怕我高攀你嗎?你居然能瞞這麼久!居然能瞞這麼久……”
農景慧越說,聲音越是激動惱怒。
席夢喬一陣苦笑,他的身份,居然連他“最愛的慧”也不知道!
“景言,我求你好好說句話。”蘇景言不知道說了什麼,農景慧的聲音裡突然帶上了哭腔,“我知道我錯了,但你這樣諷刺我,比挖我的心更難受!……”
.
“哼。是諷刺嗎?”蘇景言站起身,走到窗邊,“有什麼比未婚妻突然另嫁他人更大的諷刺呢?”
他緊握的拳頭抵在牆上,
冷硬地繼續着殘忍的話,“且不說你當初爲什麼要嫁給席盛昌,單從現在,你知道我的身份後,突然來跟我說你錯了,你要讓我怎麼想你?”
他聽到那頭農景慧抽了一口氣,壓抑地哭泣着:“你……是這樣認爲我的嗎?”
“我怎樣認爲,別人怎樣認爲,又有什麼關係?反正一切都已成爲過去!”他閉了閉眼睛,又驀然睜開,咬着牙說:“我也曾經承受過挖心之痛!”
“我的猜測沒有錯,你確實是因爲恨我,纔到盛昌集團來的!”農景慧低泣着,“你接近小喬,是想要做什麼?”
“你很關心她嗎?”他冷然說道,透着寒意,“你不是更在意你自己嗎?”
“我警告過你,不要接近她,不要傷害她!”農景慧低喊着,“她沒有得罪過你呀,你還是傷害到她了,是不是?”
“哼,誰讓她是席盛昌的女兒!”他突然暴發般地低吼,“怪只怪,她生錯了父親!”
“生錯了父親?難道就因爲她是席盛昌的女兒……”農景慧吃驚地說,“你就要毀了她嗎?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那邊傳來一聲響動,似乎有東西墜地。
他凝神聽着,傳來農景慧突然的驚叫:“小喬!”電話突然啪地一聲,應該是掉在了地上,然後是雜亂的呼叫,“小喬,你怎麼在這裡?摔到哪裡了?”
蘇景言緊緊握着手機,聽着那邊席夢喬虛弱的聲音,遙遠地說:“慧姨,慧姨,我很疼……你救我……”
再無聲息,世界突然寂靜了下去。
望着窗外濛濛的雨幕,蘇景言牙齒打顫,他緊緊咬住。
手上青筋暴露,壓抑地喘-息着,他又緊緊閉上眼眸,兩滴淚珠滾出眼眶,他沒有察覺。
席夢喬那虛弱的呼救,使他的心象被割開一樣地劇痛。
.
席夢喬睫毛動了動,睜開眼睛,看到滿臉焦急的農景慧。
她眼珠轉了轉,原來她還躺在起居室的沙發上,桌上的電話無線聽筒掉在了地上,想來,是剛纔自己那一摔,嚇掉了農景慧的電話吧
她突然感覺胃內一陳翻滾,強咬着牙忍住。
“小喬,你哪裡不舒服?”農景慧知道她聽到了自己所有的話,心中有些不安,不知道她會怎麼理解。
席夢喬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努力壓抑某種心緒,心裡那陣劇痛已然淡去不少,代之的是一種癡然的麻木。
“現在好多了,剛纔走路沒走穩。嚇到你了吧?”她慢慢坐起身子。
“是,你嚇死我了。”農景慧心有餘悸,她抓住席夢喬雙手,“小喬,你不可以有事,你是你爸爸全部的愛,你絕對不可以有事!”
“怎麼會呢?”席夢喬淒涼地一笑,“爸爸還有你,還有司司啊。”
“你對他的意義不一樣,”農景慧強調着,不知道蘇景言和席夢喬的關係到了哪種程度,擔心地急切地說:“你以後就呆在家裡,哪兒也不要去,好不好?啊,你答應我!”
席夢喬輕笑一聲,“呵,慧姨,我現在路都走不穩,還能去哪兒呢?”強忍的淚水終於決了堤,紛紛墜落。
農景慧看到這種情形,知道席夢喬對蘇景言,定然已經有
了深厚的感情。她閉上眼睛,心裡懊悔萬分,不知道該從哪裡恨起,不知道該從哪裡補救起。
.
醫院病房裡,蘇景言站在牀頭邊,望着葉巧心給父親收拾着,他坐在輪椅上,準備結賬出院了。
突然,門上傳來輕輕的扣擊聲,蘇景言詫異地回頭望去,看到推門進來的章曼飛時,心頭閃過一絲陰霾。
她依然時尚靚麗,手上捧着一束鮮花,輕快地跟他打了聲招呼:“你好,景言,恭喜你。”
蘇景言無奈地笑笑,正想答話,但她卻捧着花走向蘇恆遠,行了個禮,說道:“不過,今天我是來問候伯父的。”她把花遞給蘇恆遠。
葉巧心吃驚地望着眼前這一幕,蘇恆遠則望着伸到自己面前的花束,有些錯愕,“呃,請問……”
“我叫章曼飛,是景言的朋友,很抱歉,剛剛纔知道您生病。”章曼飛大方地自我介紹着。
“哦,是這樣啊。”蘇恆遠接過花束,眉開眼笑,“謝謝你啊。託你的福,我正準備出院了。”
門又被輕輕敲響,護士站在門口,“蘇恆遠先生,可以結賬出院了,家屬請過來辦一下手續。”
蘇景言望了望章曼飛,她微笑着向他眨了眨眼睛,“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蘇景言張大嘴,失笑地嘆氣,真是有口難言,只好朝父親雙手一攤,跟在護士身後。
簽了字,結了賬,轉身時,看到章曼飛推着父親的輪椅,葉巧心手上提着幾個袋子,已經穿過走廊,到了電梯門前等着。
蘇景言心裡一沉,突然間覺得章曼飛心機非同一般的深沉,想利用父親來接近他的目的過於明顯。
他心中雖然不快,但卻又不能趕她走。他調整了一下情緒,一臉平淡地走向他們。
章曼飛面上帶着微笑,優雅而守禮,一直緊緊抓着輪椅把手,不讓蘇景言搶去,她推着蘇恆遠進了電梯,下到一樓,又出了電梯,穿過大廳,走向停車場。
蘇景言深思着跟在後面,看父親已經到了他車子旁邊,章曼飛轉身向他招手叫道:“景言,快來幫忙呀。”
他緊走幾步跟了上去,打開車門,和章曼飛一起將父親扶上了車,章曼飛也跟着坐進後排。
他把輪椅摺好,拿過葉巧心手上的袋子,一同放進後備箱裡。
關上後備箱時,他突然感覺停車場裡有人影閃動,他四周望了望,又看不到什麼可疑之處。
上車啓動引擎,他看了看後視鏡,突然看到反光裡一個戴着墨鏡的男子,拿着相機對準他的車子。
他有些憤怒,手放到了開門把手上,突然又停下了,目光閃了閃,從內後視鏡裡看到章曼飛仍然一臉微笑,他也突然笑了,“章小姐,是要跟我們回家嗎?”
“呃,”章曼飛笑容僵了僵,但又很快調整了回來,“沒關係,我現在有空,跟你們一起送伯父回家。”
蘇景言不再說話,看好方向,倒出車子,駛出了停車場。
他眼睛望着後視鏡,看到一輛黑色轎車馬上跟着也駛了出來。
他嘴角冷笑一下,注意力回到路況上來,望着前方道路。
喜歡跟那就跟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