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知道。”蘇景言把臉埋到手掌裡，搓了搓，無奈地說：“三個月……”
“你下午有會議，現在回辦公室去休息一下吧。”蘇恆遠躺下身子，“我也要睡一下。”
蘇景言替父親拉好被單，站起身來，“爸，你快跟心姨求婚。”
“要你管！”蘇恆遠翻了個身，背對着兒子，不再理他。
.
蘇景言剛走出樓梯口，手機震動，他無奈地掏出來，這幾天電話空前的多。
當看到是席盛昌的號碼時，他猜疑了一下才接起來聽，“你好，總裁。”
“嗯。我想，我們約個時間談談吧。”席盛昌的聲音聽起來還算平和，沒有想象中的暴怒。
“那，總裁你說，什麼時間合適？”他走向醫院停車場。
“可能，你現在比我忙碌多了吧，”席盛昌輕笑一聲，滿含嘲諷，“那麼，時間和地點由你定，好了提前跟我說就行了。”
蘇景言聽出了對方話裡的嘲諷意味，淡淡一笑，“是，總裁。這個週末我會抽個時間。”
掛了電話，蘇景言坐進車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將整個身子完全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今後，他的時間，將不能再完全屬於自己。
.
庭院裡，一隻柺杖靠着長椅，席夢喬坐在長椅上，手上捧着一本書。她在靜靜地等着時間流逝，就快到童書婷與她約定的時間了。
她不安於坐着，撐着柺杖，站起身來，慢慢走到庭院門口，靠在雕花大門上等待着，眼睛望着經過的一輛輛出租車。
但她等來的，卻是父親和農景慧，父親看到她站在門邊，停下車子，他下了車，司機將車開進院子。
“站在這兒幹嘛？”席盛昌伸手撥了撥女兒額前劉海，他還是不習慣看她的劉海，“你的腳不礙事嗎？”
“我等童書婷，她過來吃晚餐。”衝父親笑笑，甜蜜的梨渦調皮地閃了閃。
“哦，非要站在這兒等？”席盛昌看看女兒的傷腳。
“沒關係，她應該馬上就到了。”話音未落，便看到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她雀躍地說：“看，她來了。”
席盛昌回頭，看到出租車門打開了，一個短髮女孩下得車來，看到他們父女，微微愣了愣。
童書婷向席盛昌欠了欠身，“席叔叔好。”
席盛昌點點頭，“嗯。你來啦。”
童書婷笑了笑，“是。打擾了。”
席盛昌拍拍女兒肩膀：“我先進屋，你們也快進來。”他率先走開。
童書婷趕緊走近席夢喬，見她腳上腫脹消退，心中高興，“呀，好很多了。”
“嗯。是啊，再過幾天，就不用柺杖了。”席夢喬把手搭在童書婷肩上，走向屋子，“你說的是什麼事啊？”
“吃完飯我再跟你說，”童書婷心想，拖得一刻是一刻。
“好吧，很神秘的樣子哦。”席夢喬心中更是好奇，“很吊胃口誒。那快進去吃飯吧。”
童書婷笑了笑，心頭卻沉重着。
.
餐桌上，兩個女孩挨着坐在一起，席再司則挨着農景慧。
席
盛昌坐在家長位上，望着兩個女孩子吃着飯還親密地小聲說話，他忍不住抿着嘴笑，她們真是可愛的孩子。
席再司雖是他中年得的幼子，但在他心裡，對席夢喬的寵愛遠勝一切，她總是讓他想起父女兩相依爲命的那段歲月，看到女兒一天天長大，越長大越似花朵一般的美麗，他心中着實是無比欣慰。
席夢喬見爸爸望着她們，她調皮地伸了伸舌頭，“爸爸，我們兩個是不是很秀色可餐？”
“唉，真是，你總是亂用成語。”席盛昌笑着斥責道：“這個詞是這樣用的嗎？”
童書婷嘻嘻一笑，“席叔叔，夢喬有戀父情結。”
“唉，更不象話了，”席盛昌連童書婷一起說教，“小童也跟你學壞了。”
農景慧望着她們，一直若有所思，一邊喂着兒子吃了幾口飯，這下突然插話：“小喬，你知道嗎？蘇總經理突然離職了。”
席夢喬不太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突然擡頭，詫異地望着農景慧，小嘴微張，“什麼……誰？誰離職了？”
“就是我們集團銷售公司的總經理，蘇景言。”農景慧盯着她的臉，清晰地說。
席盛昌阻止道：“景慧，你跟孩子說這個幹什麼?”他不想在家裡討論公司的事，也不想提起讓他心裡彆扭的蘇景言。
“說說有什麼關係？小喬也認識他，讓她知道一下也無妨。”農景慧眸光緊緊盯着着席夢喬。
童書婷乍一聽到農景慧口中說出蘇景言的名字，詫異地張大嘴，想要問什麼，又趕緊掩住嘴，望向席夢喬。
席夢喬突然低下頭，臉色有些蒼白，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淡淡點頭，“哦，是嗎？”
她伸出筷子想繼續夾菜，手卻有些輕微的顫抖，她望了望童書婷，童書婷趕緊替她夾一了筷牛肉：“呃，這個很好吃。你多吃一點，腿纔好得快。”
農景慧望望她們，看出來她們有共同的秘密，心中暗暗心驚，表面卻不動聲色。
席盛昌沒跟任何人提起蘇景言真正的的身份問題，他看到兩個女孩不自然的表情，覺得其中另有蹊蹺。
.
兩個女孩窩進席夢喬的閨房裡，洗好了澡，坐在沙發上。
童書婷望見席夢喬眼中的疑問，趕緊閃開目光，遲疑地說：“那個，蘇景言……呃，剛纔你阿姨說的是什麼意思？”
“她說蘇景言離職了。”席夢喬看到她目光的閃躲，疑惑更深，“你知道這個？”
“意思是，他原來在你爸爸的公司？”童書婷還是想先弄清楚自己的疑問。
“對啊。”席夢喬也閃開目光，關於這個，她也一直沒有跟童書婷說起過。
“這就對上了！”童書婷突然恍然地一拍腦門，“他是因爲要去恆遠集團任總裁了，所以才突然離職的！”
席夢喬震驚地望着她：“恆遠集團？總裁？什麼意思？”
“恆遠的老總裁突然生病了。也就是蘇景言的爸爸。”童書婷咬了咬脣，艱難地說：“今天，我們公司……剛開了員工大會，蘇景言……是我們的新任總裁。”
席夢喬突然間覺得一陣胸悶氣緊，呼吸急促起來，她緊緊抓着沙發扶手，閉上眼睛，試圖消
化童書婷話裡的信息。
童書婷看到她臉上的悲苦神色，心中不安，抓住她的手，入手冰涼，驚叫道：“夢喬，你怎麼啦？”
席夢喬搖了搖頭，喃喃自語：“原來是這樣，原來這纔是目的！原來……”
童書婷有些心慌，捧着她的臉，輕輕拍了拍，“喂，你別這樣啊，什麼目的呀？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席夢喬拿開童書婷的手，呆了一會，突然睜開眼睛，虛弱地笑笑，“沒什麼。我一直以爲，他只是盛昌集團的一名員工而已，沒想到有這麼複雜的背景。”
“嗯。我也覺得很複雜。別想了，我們休息吧。”童書婷扶起席夢喬，拉她躺到牀上，“別再想了，等有機會你親自問他，好不好？”
席夢喬淡淡一笑，“嗯。等有機會。”
永遠不會有機會了！
她心痛地想，閉上眼睛。
.
早晨，餐桌旁，席夢喬一個人靜靜坐着，童書婷也早早便起牀趕去上班了。她看着桌上攤開的報紙，那是父親看過之後留下來的。
《蘇氏地產集團總裁中風入院，神秘少東現身》
醒目的商業版頭條，附着彩色的就職講話照片，他臉上略顯疲憊，但精神狀態看起得卻很好。
定定地望着那張照片，好一會，她伸出纖長的手指，撫過那張大幅彩色照片，撫過他的眉毛，他的臉頰，他的嘴脣，想着他最後一次的親吻。
眼淚大滴地涌出了眼眶，她把手指放到口中咬住，不讓啜泣發出聲音。
她突然又覺得自己哭得莫名其妙，沒有來由。
現在這種情形，應該是她可以徹底擺脫他的時候。可是，他說過能傷害父親的，是他和她。那個所謂的商業犯罪案件，到底存不存在？
但如果讓父親知道自己和蘇景言之間這樣的關係，對父親定然也是大大的打擊吧。
.
蘇景言早早就趕到醫院，陪父親一起早餐。
蘇恆遠望着兒子微帶血絲的眼睛，皺着眉頭問道：“你昨晚沒睡好？”
“嗯。可能壓力有點大，有些失眠。”蘇景言扯着謊，轉開腦袋。
“是嗎？”蘇恆遠將信將疑，“不是因爲別的？”
“哼，”蘇景言輕輕一笑，低下腦袋，“哪有什麼別的？”
護士高敲門進來送報紙，看到蘇景言，愣了愣，突然張大嘴，指着他，“哎呀，你就是……那個……”
蘇景言晃眼看到報紙上自己的大幅照片，點點頭，拿了過來。
“哎呀，真的是哦？你能給我籤個名嗎？”護士驚喜地將要跳了起來。
蘇景言把報紙遞給父親，抿着脣笑笑，突然說道：“過後我會在結賬單上簽名的。”
護士尷尬地咬着脣，紅着臉出去了。
蘇恆遠好笑地望着他，“你真是不解風情。”
蘇景言攤了攤手，“你不覺得小姑娘很誇張嗎？”小喬絕對不會這樣，他心裡暗想，但小喬知道了，將會怎樣？
看到今天的報紙，她便會知道一切吧。
“唔，照片拍得不錯，”蘇恆遠稱讚道，“這個攝影師很專業。”他繼續點評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