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詭異事情,讓所有人一下子都反應不過來了。尤其是張赫突然昏迷的事情,更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這又是腫麼了?
所有人臉上都不受控制的浮上了濃濃的好奇之色。龍五殺人是把好手,但救人這種事,卻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只能滿臉冰寒的盯着還在檢查病人的餘輝,冷冷的問道,“怎麼辦?”
餘輝終於從震撼中轉醒過來,“他怎麼了?”餘輝指了指張赫,好奇問道。
“應該是脫力了。”龍五冷冷道。
“脫力了?”餘輝滿臉驚詫的走了過來,認真檢查起了張赫。
脈搏平穩,心跳有力,呼吸節奏也很平穩,沒有任何休克的徵兆,也沒受到任何重擊,他怎麼就昏迷了呢?從西醫角度找不到任何解釋的餘輝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先把他扶到牀上去吧。”餘輝無奈的說道。
龍五看了眼餘輝,一言不發,但卻立即行動了。
彪悍的女人,彪悍得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因爲她壓根就不知道扶爲何物,而是直接將張赫夾在了腋下。雖然張赫偏瘦,但一米七八的個頭,讓他的體重也高達小七十公斤了,但落在龍五的手中,卻就像一隻輕飄飄的老母雞。
龍五右臂彎曲,將張赫攔腰夾住,龍行虎步的走向了帳篷內的最後一張空病牀,很瀟灑的將他扔在了潔白的病牀上。
餘輝大步跟了過來。
因爲龍五的緣故,其他人倒是不敢圍上來,但竊竊私語卻再次響成了一片。龍五忍不住皺了皺眉,貌似又要發飆了,不過卻被餘輝搶過了話頭,“小劉,過來幫忙,其他人都工作去吧。”
收到命令,一名四十多歲的護士,便大步走向了張赫的病牀,而其他人則在用複雜的目光掃視了眼昏迷不醒的張赫後,便各回其位了。
帳篷內的每一張病牀,都配有完備的醫療設備。
在老護士熟練的動作中,張赫身上也被連接上了最先進的心電監護設備。
心跳正常,脈搏正常,血壓正常,呼吸正常,氧飽和度也正常,就連綿不斷的心電圖曲線,也沒有任何的異常。
他怎麼就忽然昏迷呢?從心電監護儀上收回目光的餘輝百思不得其解。奇怪歸奇怪,但餘輝倒也沒像那些害怕出事的醫生那般,立即採取急救措施,而是再次認真檢查起了張赫,試圖找出張赫昏迷不醒的原因。
體檢無果,餘輝無奈的收起了聽診器,大步走向了帳篷內的醫生辦公桌。
血常規、腦電圖、磁共振……,找不到原因的餘輝,不得不將希望交給了先進的現代診斷儀器。
隱藏在深山中的小村落,簡直就是一個完備的現代化綜合性醫院,各種大型診療設備,一樣不缺。唯一不同的是,在醫院內,這些設備被放置在不同的科室,而在這裡,則是安排在一個個簡易的帳篷內。
在老護士的帶領下,昏迷不醒的張赫,被龍五用手術牀推進了一個又一個的帳篷,而餘輝則抓緊時間去研究張赫急救過的那個病人去了。
病人依舊昏迷不醒,但各項生命體徵卻都已基本趨近於正常,在認真檢查完病人後,餘輝便再次給病人開出了整套的檢查。“小徐,送病人去做檢查,其他人都過來開會。”餘輝嚴肅的聲音清晰的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餘輝是這次救援醫療組的總負責人,發佈起命令還是很管用的。
沒多久,所有醫護人員便都圍坐在了簡易的辦公桌旁,餘輝用有些渾濁的老眼掃視了眼衆人,方纔認真說道,“我不懂中醫,你們應該也都沒學過中醫吧?”
隨着餘輝目光的掃視,衆人都輕輕的搖了搖頭,餘輝清了清嗓子,再次認真說道,“我檢查過病人,一切正常。不得不說,中醫,或者說張赫給我們創造了一個奇蹟,所以我決定,將這次救*給張醫生負責,在接下來的工作中所有人都得無條件服從他的指揮,你們有意見嗎?”
餘輝的話,彷如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塊千斤巨石,頓時掀起了陣陣漣漪。
這次救援是由衛生部副部長親自主持的,被徵調而來的都是各大醫院的頂尖人才,他們都是赫赫有名的專家。至少在當地,他們都是最頂尖的醫護人員。
讓他們服從於餘輝這個全國知名專家的領導,他們能接受,但讓他們服從於張赫,他們卻萬萬接受不了。
再說了,在他們從醫的幾十年中,大大小小的急救不知道經歷了幾百次,但何時輪到一個在急救方面狗屁都不是的中醫來指導他們了?更何況,張赫還是一個年輕得近乎幼稚的中醫。
論資歷,論經驗,論地位,他那一點比得上自己?
達者爲師,這個古老的華夏傳統,早已被這個浮躁社會給唾棄了。在這個物慾橫流的浮華年代,權可以爲師,錢可以爲師,名可以爲師,地位可以爲師,唯獨達者無法爲師。
磚家應該有磚家的驕傲,有磚家的尊嚴,有磚家的地位,不是?沒有人能接受被一個還沒發育全的醫學嬰兒騎在脖子上拉屎的決議,於是,嗡嗡的議論聲頓時響成了一片。
餘輝是個純粹的醫生,純粹的學者,他還牢記着達者爲師的銘言。衆人亂哄哄的議論讓他忍不住有些怒氣了,“啪。”他狠狠的拍了下桌子,騰的站起了身,“有話拿到明處來說。”
餘輝蒼老的呵斥,讓場面陷入了死寂。
“誰有意見,站起來說。”餘輝逐一掃視完衆人,再次厲聲說道。
衆人沉默了片刻,終於有一名老醫生站起了身,“餘老,不是我們不給你面子,只是讓這麼個年輕的中醫來指揮我們,我實在不放心。”
又一名老醫生站起了身,“劉主任說的對,餘老,雖然病人的情況基本穩定下來了,但畢竟也還沒完全恢復,誰也不能保證病情不會出現反覆,不是?”
“是呀,餘老,再說了,誰又能保證病人真的是張赫治好的呢?我們畢竟也治了這麼長時間,也不能排除是我們的治療起作用了,對不對?”有一名老者插話了。
“就是,餘老,難道你覺得我們真的寸功未建嗎?”
“是呀,餘老,你這麼做也未免太妄自菲薄了,若是真讓他來指揮大家,我想在坐恐怕沒人願意接受。”
“餘老,不是我們不能接受年輕人的領導,但問題是,你能和部長說上話,他能嗎?若是出了問題,他能擔得起責任嗎?”
……
幾乎所有人對此都持反對意見,望着羣情激昂的老醫生,餘輝的臉上不由自主的浮上了一抹淡淡的失望之色。
醫生不是這麼當的,一個不願意放下姿態去學習的醫生,一個害怕承擔責任的醫生,怎麼可能成爲好醫生呢?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成爲專家主任的。
餘輝痛心的搖了搖頭,準備開口,但卻被海龜搶過了話頭,“餘老,不是我看不起張赫,就衝他那囂張的態度,我也不可能聽從他的指揮。”被張赫揪住衣領,劈頭蓋臉吼了一陣的海龜憤憤不平的說道,“若是餘老真要獨斷專行的話,那隻好會調回京城了。”
海龜近乎威脅的話語,讓餘輝氣得渾身顫抖,但就在他正欲開口之際,一聲不屑的聲音卻清晰傳來,“好呀,你想滾就滾吧,這裡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衆人不約而同的扭頭頭去,便望見了滿臉譏諷之色的張赫,他正大步而來,身後緊跟着依舊將冷酷進行到底的龍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