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SUV停靠在了馬路邊,沈冥就此下車,隨身裝武器的袋子還留在後車廂中。因爲一直沒有時間去兌換支票的關係,沈冥還保持着窮鬼的BUFF,所以就找李昌秀Q來的3000塊的現金。
都說人比人氣死人,同樣是幹保鏢的活計,人家棒子歐巴穿得是BOSS的西裝,兜裡各種信用卡,隨手現金都是3000多。
再看沈冥,除了時不時要吃草外,絕大多數日子都要靠借錢度日,感覺時刻活在賣腎和賣`身的邊緣地帶。
“你們去會場吧,開着視頻信號,讓我看清楚內部的環境。肖儀,你的手傷未痊,這次你負責看守僱主,讓臭不要臉的棒子負責突防。”沈冥吩咐着。
“你說誰臭不要臉啦?把錢還來!”李昌秀眉角青筋暴露道。
“你想幹嘛?不帶槍嗎?”肖儀疑惑道。
“會場是室內,帶槍也沒辦法從外掩護的,沒辦法,只能用點計謀拖住守夜人。阿亞圖拉,雖然我拿了你60萬美金,但今天我的投入遠超這個價值,你該加錢了。”沈冥無奈嘆息道。
“謝謝。”阿亞圖拉公主由衷道,畢竟自己的要求是那麼任性,才讓大家以身犯險。
“別說謝謝,你給過錢的,走吧,注意安全。”沈冥說完從外關上了車門,目送SUV開走後,沈冥轉身走進了一家洋酒專賣店。
今夜敢死隊爲了躲避警方的海面稽查連夜轉移着大本營,已無力再追殺目標。而守夜人卻還精神飽滿,當看着那SUV開進了一間酒店的地下停車場時,他也有些吃驚。
關於阿亞圖拉的行程表他早就有了一份,在他看來,沈冥一定會對其進行刪減,而這阿拉貢國僑胞見面會絕對是第一時間被剔除掉的。
守夜人也不明白爲什麼沈冥容許公主前往如此危險的地方參加活動,不過既然他出招了,守夜人也是如同嗅道了血腥的狼,準備了一套近戰裝備,單刀赴會。
可就在他已經準備好進酒店動手的時候,遠處的高樓上一發明亮的赤紅色信號彈被打上了夜空,如同一顆倒立飛向天空的流星,耀眼明亮。
“原來……這就是你的打算嗎?用我可還你一條命的人情,來阻止我的一次追擊?”守夜人嘆息之時,臉上浮現出的卻是憤怒,“愚不可及的徒弟。”
雖然生氣,但那血一般的信號彈卻是守夜人無法逃避的召喚。當年,這一對師徒執行一場狙擊任務,守夜人是狙擊手,沈冥充當他的觀察員。
當天守夜人的狀態很棒,狙擊視野與條件也非常不錯,他本擁有一擊必殺的條件,但在最後扣動扳機的一刻,爲那目標胸前佩戴的十字架出現了剎那的晃神。
也是這一分神,給了守衛反擊的機會爲,沈冥用身體爲守夜人擋了一發狙擊彈,身體都被打成了對穿。守夜人揹着沈冥滿懷愧疚的撤離了出來。
那一次沈冥可謂九死一生,昏迷了整整3天才清醒過來,也不知在鬼門關門口打了幾個來回。
守夜人萬般愧疚,對沈冥做出了一個生死承諾,以後,只要沈冥有需要,一發血紅的信號彈,不管守夜人身在何方,正在幹嘛,只要看到了,必前去以命相助。
在涅槃者的世界,沒有什麼比自己的性命更爲重要的東西,守夜人以命承諾,全是爲了還沈冥那一槍之情。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視爲珍寶的承諾,卻被別人當成手紙般的隨意使用丟棄,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憤怒的?
憤怒歸憤怒,守夜人信奉承諾之心,亦如他遵守承諾之行。
十幾分鍾後,那高聳的現代化辦公大樓的天台上,守夜人一腳踹開了樓道的大門,一手拿着《聖經》,一手拿着沙漠之鷹,就這麼走了出來。
“你真慢,老的讓你走不動路了嗎?”坐在天台邊緣的沈冥沒有回頭,宛若“被初戀拋棄後發現自己得了白血病還是先天雙性人看病的醫生好帥可並不喜歡自己爸媽被害拖欠過億債務賣了腎買了蘋果5S第二天就出了蘋果6PLUS”的悲情男主,準備跳樓一般。
“來得路上一直懷疑我的學員不可能這麼逗比,想了太久,耽誤了時間。”守夜人緩緩走上前來,那滴溜亂轉的眼睛留意着四周是否有陷阱。
“都市生活就是這樣的,沒有人可以一直機關算盡的活下去,偶爾做點逗比之事,才能更像窮忙的都市人。例如爲了泡妞學3個月的吉他,等要彈唱求愛後,發現妞已經被室友啪啪啪了。”沈冥難得如此慵懶的和故人聊天。
“你是想教我做人嗎?”守夜人冷言鄙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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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想請教官喝上一杯。”沈冥笑着在身旁擺了兩支威士忌的玻璃酒杯,一瓶上好的“皇家禮炮”威士忌被他嘭得一聲打開來。
“記得我教你的第一條規則嗎?狙擊手要遠離烈酒,酒是反射神經的毒藥,會害死我們的。”守夜人不解道。
“和涅槃時不同,生在都市,誘惑與危險變得更加無形。美酒佳人不曾間斷,霧霾農殘也威脅着我們的生命,喝個牛奶都能鬧得撒不出尿來,吃點感冒藥還能嚼出爛皮鞋的味。哪有那麼多的講究?”沈冥輕笑的倒上了兩杯,“來吧教官,我們相識10年了,卻從未一起喝過一杯。天朝人講究3種關係最鐵,‘一個戰壕扛過槍’、‘一個炕上女票過女昌’、‘一個杯子喝一箱’……
女票女昌就算了,這段時間正掃黃呢,喝酒總要試一試吧?”
“你用了我給你的承諾,就爲了這個?”守夜人嘆息的坐在了沈冥的身邊,頗有一種交友不慎想跳下去的衝動。
“現在的我沒有什麼需要教官效勞的,如果我說要你放過阿亞圖拉,也一定會被你當成放屁,還不如叫你來喝上一杯,話說我們有1年多沒見了吧?迴歸都市的感覺如何?有沒有混個美女的觀察員什麼的?”沈冥笑着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也罷,今夜就交代到你這磨人的小妖精手裡了。”守夜人不再矜持,將那銀色的十字架放入了自己的酒杯中,彷彿將這金色的酒水也瞬間化爲了聖水,“阿拉貢國不比天朝,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觀察員和觀察期,我就是自由身。”
“你真爽。”沈冥感慨萬千。
“說來闊別20年,阿拉貢國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前的荒漠建起了都市,老舊的村莊豎起了高樓,近些年,大家似乎已經不再那麼注重信仰,一切向錢看,向厚賺。民衆的生活似乎越來越好了,不會再有爲了幾鬥米賣女兒的事情發生,女孩也能上學校了。”對於這些變化,守夜人也是看在心中,巴基政權不管有多壞,殺過多少人,守夜人都不得不承認,阿拉貢國在走向富強和安定。
“是不是感覺如同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啊?哈哈,其實我剛回來的時候,也是看着美女亂流口水。”沈冥壞笑道。
“別拿我和你相提並論,我感嘆的是國家的變化,不是婦女們穿着的變化。”守夜人習慣的用那厚厚的《聖經》打着沈冥的腦袋,過去他就是這樣教導沈冥的。
“不論如何,先乾一杯。”沈冥舉起了酒杯。
“爲什麼而幹?”
“就爲我們都還活着吧!”沈冥與守夜人笑着乾杯,兩人都是一飲而盡,是啊,還有什麼比活着更值得慶祝的呢?
“你已經殺了巴基了嗎?”沈冥打着酒嗝,拿起了酒瓶又是斟酒起來。
“是的,3公里外,一槍穿心,比我想的要容易。”守夜人毫不隱瞞。
“報仇的感覺如何?有爽到嗎?”沈冥不以爲然。
“傻徒弟,我說過很多遍了,我的殺戮不是爲了復仇,而是爲了救贖,救贖每一個曾經被他們迫害的靈魂,讓逝者得以安息。這是超脫了精神層面的信念,跟你說,你也不懂,畢竟你沒有信仰。”守夜人笑了笑。
“不,我有信仰。”沈冥倒滿了酒杯,看着都市的夜景,端杯自飲道,“我的信仰就是保護我在乎的人,讓他們可以快樂的生活下去。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手臂只有那麼長,能擁抱的人也很少。
能保護他們,我已經很滿足了。”
“你的這種信仰,叫自私。”
“我也想保護你。”沈冥側頭看向了身邊的教官。
“現在這種叫,妄想。你還沒我強,何以保護我?”守夜人被逗樂了。
“不,這不是妄想。而是我明白過來的道理……”沈冥嘆息道,“其實殺戮就是殺戮,什麼所謂的救贖,什麼爲殺戮承受的鞭刑,都不過是你個人欺騙自己的藉口。
你無法遺忘滅族的仇恨,誓要讓行兇者體驗你的憤怒,可是這樣到頭來,你什麼也得不到。
我曾經和你一樣憤怒,我見到了殺害我父母的仇人,他不光害我家破人亡,甚至將我的妹妹綁走折磨成了他的殺手。
我有足夠的機會殺了他,甚至生吞了他。但最終我放下了……
人是無法抱着過去去憧憬未來的,仇恨就像我們杯中的酒一樣,只能麻醉我們的神經,讓我們以爲只要灌進了喉嚨,就能品嚐到快樂,其實那不過是虛僞的幻想。”
“多麼富有哲理的論調,可惜,總有些人那麼貪杯。”守夜人笑着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