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手牽手走進了一間賣情侶裝的服裝店,鏡海棠拿過一件淡藍色T恤比在崔凜身上,他的身材很好,典型的倒三角,寬肩窄腰,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麼都好看,再加上鏡織雪遺傳給鏡海棠的敏銳時尚感,她挑一套衣服給他,就讓他瞬間潮起來。
因爲嘛,她覺得他平常不是穿着校服,就是穿着黑白灰三種顏色的衣服,偶爾換一下風格,真的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崔凜給鏡海棠挑選了一條淡藍色的高腰露肩小連衣裙,一條藍白色的頸鍊,一雙同色的洛麗塔風格小高跟。
唰——
鏡海棠和崔凜默契地一同把簾子拉開,穿着爲對方挑選好的衣服走出來,店裡的人都朝他們投去驚豔的目光。
太速配了!
美型得就像雜誌上走出來的模特。
有人都忍不住拿出手機偷拍他們。
“等等,那不是前不久出現在見面會上的蝶目和海棠嗎?”
“什麼什麼?”
“人氣少年少女聲優啊!你反應一下啊!”
“啊啊啊啊什麼,竟然是他們,說他們在談戀愛,原來是真的咯?”
“天哪,蝶目的真人真的和電腦上看到的那麼帥,不!真人更加帥,冰山美男!”
“媽呀,鼻血都要飆出來了!”
“海棠也超級可愛!像個洋娃娃一樣。”
“好想抱抱她,柔柔軟軟小小隻的。”
“羨慕啊……”
“羨慕你就去找一個唄。”
說着說着,大家越來越起勁,不斷地朝崔凜靠近。
“崔凜,我們是不是被圍觀了?”鏡海棠小聲地對崔凜說。
“嗯。”
“那我們是不是要跑路啊?”
“應該是了。”
崔凜把卡一刷,現場的人就奇妙地聽到“嘀——學生卡——”一聲,兩套崔凜和鏡海棠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樣的衣服,往收銀臺上一放,就拉着鏡海棠跑。
這是兩個人今天在商城上的第二次奔跑,好在商城夠大,不熟悉的人還容易迷路,在他們繞進了賣家電的地方,就沒有人追過來了。
“呼……怎麼……有一種自己是明星,被粉絲追的感覺啊。”鏡海棠喘息着說道。
“紅了,有什麼感覺?”
“不要追我就好。”鏡海棠坦然地笑了笑。
看着鏡海棠的笑容,崔凜的眼神莫名有點虛,彷彿是有什麼情感被他壓抑住,沒有辦法表達出來。
鏡海棠察覺到崔凜眼神的變化,心口莫名就悶悶的。
彼時外頭的天空估計還是明朗的,她怎麼感覺心中的暴風雨就要來到。
最後兩人在賣家電的地方和衛池均、尚西羅碰面,四個人一同離開了商城。
衛池均走到鏡海棠身旁:“小海棠,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崔凜立刻謝絕。
“我來送她回家就好。”他給了衛池均一個眼神,意味深長。
衛池均好像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崔凜陪鏡海棠吃完了晚飯之後,就送她到了她家門口。
“崔凜,你要進去坐坐嗎?”鏡海棠回頭看他,眼神期待。
“不用了。”崔凜淡淡地回答道。
“我看着你進屋就好。
”
鏡海棠一副明白事理的模樣,點了點頭,安靜而乖巧地摁門鈴,萬更給她開門。
站在門口,鏡海棠手搭在門框上,回頭對崔凜,輕輕地說了一聲:“再見。”
崔凜用一種飽含深情的目光看着她。
“再見……”
爲什麼、爲什麼他要用一種這樣傷情的眼神看着她,爲什麼鏡海棠感覺到崔凜今天非常奇怪?
彷彿是帶着她出去製造一段回憶一樣……
崔凜,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能不能告訴我?
靠着關上的家門,鏡海棠滿腦子都是崔凜和她說再見的那個眼神,靠着冰涼硬邦的門,她只想落淚。
“海棠,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萬更關切地問她。
鏡海棠搖了搖頭,不說話。
在門的另一邊,崔凜的手掌貼合在門上,略無力地把頭靠着,英氣的眉毛因爲難過而緊緊地皺起。
他多麼想衝進去抱住那個嬌小的小不點。
那個語不驚人死不休,又宅又腐無節操的小少女……他的心,竟這麼沒有防備地被她撩動。
崔凜摁着自己的胸口,感受那顆因爲她而更加劇烈跳動的心。
他認了。
認栽了!
很早就淪陷,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她彆扭,他也不得不承認,他也會彆扭。
像潘多拉魔盒一般猝不及防地打開的情愫。
但是崔凜無法忘記,在他耳邊縈繞的那道辨識不了性別的聲音,在警示着他。
“你和她不是一個時代的人,你是紫陽國準元首,你有你的責任……”
曾幾何時,他都不會覺得多了那麼一個頭銜會阻礙到自己什麼。
今時今日,他也不願意想到,時代與頭銜,纔是最大的阻礙……
趁這段感情沒有加深的時候剝離,可能還不至於那麼痛。
說起來容易,實踐起來……是會痛的……
崔凜的脊背抖了抖,彷彿是要把扎進心裡的一棵常青樹連根拔起。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把貼合在門上的掌心收了回來,雙手垂下,彷彿把放在鏡海棠肩膀上的手拿開似的,做不到一瞬決絕,只能閉眼逼迫自己,生怕再猶豫,他狠心地轉過了身走,把自己一點一點埋進了後邊延伸過來的黑暗之中。
那一剎那,鏡海棠彷彿聽見了……
刺啦——
鮮血濺出的聲音……
她感應到什麼似的,莫名心慌,下意識地轉過身,用力把家門打開,之間外邊一片漆黑,早就沒有了崔凜的身影。
彷彿這個人從來就沒有在她的世界裡出現過一樣……
……
第二天按部就班地上學,鏡海棠早早地到班上把單肩包放下,早讀還沒開始,她就低頭補作業,同桌扭頭對她說:“海棠,你昨天是不是去送崔凜了?”
“啊什麼?”鏡海棠不明所以地看着同桌,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但是,當她聽到同桌說了崔凜的名字的時候,她就忐忑了。
“崔凜辦理了休學手續不是嗎?你是他的女朋友,你會不知道?”同桌很納悶地擰着眉看她,“我還以爲你去送他呢。”
鏡海棠吃驚地看着同桌。
“我……我
沒有聽錯吧?”
她、她從來就沒有聽崔凜跟她說過這件事啊!
鏡海棠按捺不住內心的慌張,立刻衝出座位,在教室門口迎面就撞上進來的衛池均。
衛池均立刻穩住鏡海棠的雙肩問道:“小海棠,你怎麼了?”
“池均,我要去高三樓那邊!”
鏡海棠拋下這句話就跑了出去。
衛池均把包往前座同學的桌上一放,吩咐了一聲:“幫我把包放到我座位上!”就猛地衝去追鏡海棠。
鏡海棠一口氣衝上了高三樓四樓,喘着氣,跑到崔凜的班門口,高三的學生在自覺早讀,她這麼跌跌撞撞地出現,就影響到了不少學生,不少人就望向窗外。
“是崔凜的小蘿莉女朋友。”
“她來找崔凜嗎?”
“哎,海棠小蘿莉,崔凜從今天開始就不在彌宮中學上學了哦,你不知道嗎?”有人這麼對鏡海棠說。
因爲震驚,鏡海棠瞪大着雙眼,愣在教室門口沒反應,直到身後趕來的衛池均攬着她走,並且跟崔凜班上的同學們抱歉地點了個頭。
“崔凜怎麼會沒有上學呢?”鏡海棠自言自語。
“他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
“他昨天說的再見,爲什麼我覺得有兩重意思?”
難道,真的是她所理解的那種“再見”了嗎?
鏡海棠的嘴一張一合,自說自話,可把衛池均嚇到了。
“小海棠,你跟我說一句話,不要自己跟自己說話了。”
“不行,我要去崔凜家一趟。”
鏡海棠直接離開了學校,衛池均放心不下地跟過去,一直陪着鏡海棠到了崔凜家。
崔凜家的傢俱一件都沒有少。
鏡海棠瞬間就明白了,崔凜真的離開了。
“崔凜……”
她話帶哽咽。
衛池均輕碰她的手,發覺她在顫抖。
難過到顫抖……
一顆眼淚、兩顆眼淚,無數顆眼淚打落在鏡海棠的校服上。
“他走了?他都不跟我說一聲……爲什麼……爲什麼他一聲不吭就走啊?昨天我們不是還玩得好好的嗎?他說的去約會,難道就是製造最後一次回憶的意思嗎?崔凜怎麼可以這樣!”
她忍耐着,不讓淚水滑落,可是那些眼淚好像積攢得太久,經過情緒的推動,一次過涌了出來,沒法停下來。
三個多月了,從她第一次見面,誤踹了他的臉那時候開始,命運就擰開了一個邂逅的開關。
變成一把傘也好,在錄音棚那會兒,時而嚴格,時而溫柔也罷,這些印刻在鏡海棠腦海裡的,都組成了一個鮮活的崔凜。
一個那麼讓人難以忘記的男生,說什麼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人,算什麼!
“小海棠……”衛池均心疼地把她摟入懷。
鏡海棠靠着他,嚎啕大哭。
哭得像個迷了路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衛池均不禁認爲鏡海棠的淚水是汪洋大海一般的存在。
“小海棠,不哭。”
“嗚嗚嗚嗚……池均……我……我沒有辦法接受……”
叫她怎麼可能不哭?
他離開了……
崔凜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從她的世界裡逃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