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大丫道:“是該好好敲打一番了,娘對他們有感情,可他們對娘呢,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當年的事,若是愧疚,也就罷了,可是他們現在越界了。”
路遙道:“別生氣,先去睡吧。娘那兒有爹呢。”
大丫應了一聲,便去書房挑了本書,這纔回了屋挑燈夜讀。
“人心不足啊,”路遙招來那條龍神,笑道:“今天聽八卦聽的爽吧,她與娘說了什麼?!”
龍神道:“要你娘給你爹納妾生兒子。”
即便是路遙做了心理準備,也饒不過這等思路,當下人都傻眼了,道:“啊?!”
“你沒聽錯,”龍神興災樂禍笑道:“很少見你動怒了,這事有夠生氣的吧?!”
路遙特別無語,道:“她瘋了嗎?!”
龍神也有點無語,他打了個哈欠,覺得人類就是麻煩,一點小事,能搞出這麼多的事來。
所以說,人雖壽命短,可是這一生,事真是造出來的巨多,比天神上的事端多多了。
南帝一回府上,就見國師昆玉已經候在府上了,一見他回來,便忙道:“陛下……”
“你怎麼來了?用過飯了嗎?!”南帝道。
“已經用過飯了,來看看陛下,”昆玉見他氣色不算差,便放了些心,道:“帶了些禮物來,還望陛下笑納。”
“你有心了,”南帝道:“大過節的還記掛着我。”
昆玉愣了一愣,道:“明日起,我便要去修書了。”
南帝道:“這麼快?恭喜你啊……”
“以後怕是能見到陛下的時候少了,”昆玉嘆道:“修書是個大工程,沒有十年八年的,怕是不見成果。”
“偶爾放假的話,來我這裡坐坐,隨時歡迎,”南帝道。
昆玉道:“是,陛下以後要保重身體,可要想通一些啊……”
“你見我有哪裡想不通的嗎?!”南帝道:“你莫擔憂了,我在這兒吃好住好,挺好的。”
昆玉有些紅了眼眶,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
南帝見他如此,道:“我曾經讓你很失望吧?以後不會了,像我這樣的人,現在的生活,纔是該存在的,在那高位之上,不勝寒,我做不好它,它也折磨着我……”
昆玉動了動脣,卻聽見南帝說,“對不起,當初我該寫下降書……”
“陛下……”昆玉心裡突的難受起來。
金陵城那一時死了很多人,然而這一切,並不能只讓南帝一人背鍋。昆玉想說這句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南帝突然笑了笑,道:“你知道嗎,那個孩子,真的很優秀,還有懷彰公主也是,她也極爲優秀,寧王被她影響甚深,他現在真是寬容似海,有昭一日,會做的比朕還強吧。寧王他啊,當初朕真看不出來,他有如此的心胸和氣魄,大丈夫立世,心納萬物,令人欽服。”
連寧王都如此,那麼路遙和馮璋二人呢。
也許當初的金陵城那些人都沒死的話,他們也會像這晉陽城的諸多百姓一樣,過上安定穩定的平寧生活,無波無喜,勞勞碌碌,平凡的一生。
南帝真的後悔了。
“陛下以後一定要保重,”昆玉哽咽起來,“那個孩子畢竟是真的……”
“我知,”南帝笑了笑,不覺間也紅了眼眶,“他做的好,我高興……”卻也不是那麼的高興,甚至會暗藏一絲說不清的挫敗,因爲他的對比,顯得他的以往是那麼的愚蠢與無能。
南帝拉着昆玉坐下來喝茶,不再提這煩心之事,只是笑着賞月,又說了成王府上的菜色的滋味。
待到二更天,昆玉才告辭,依依不捨的走了。
終究是舊日君臣,還是有主僕之義的,有絲不捨,實在正常不過。只是如今,他們這曾經的君臣,也早已經各有天命。
南帝目送他走了,這才笑道:“來得來,走得走,迎來送往,這纔是人生的路啊,”既然過去的已經過去了,迎來新的後半生的路,也很好。南廷,已經過去式了。
“陛下,晚了,歇息去吧,”大太監來扶他道。
南帝道:“如今我已經不是陛下,別叫陛下了……”
大太監道:“如公主所說,一日爲帝,終生爲帝,陛下永遠是老奴的陛下……”
“隨你吧,”南帝笑道:“想來晉陽也不計較這所謂區區稱呼不妥,晉陽的氣度與氣魄終究是不同的……”
他洗漱了,又興味的笑道:“你說在席上,是何等的尷尬,這寧王怎麼現在越發的沒臉沒皮了起來呢?!”
大太監也笑,道:“剛剛陛下還誇他呢,怎麼現在說他沒了臉皮?!”
“剛剛只是不想在國師面前說他皮厚,”南帝難得八卦的笑道:“寧王妃這事,他怎麼能忍得下來?!難道路遙對他的影響之深就如此之大,大到此種不分是非,不在乎綠帽的程度?!”
“這……”大太監無奈的道:“老奴也不懂啊,老奴沒娶過妻……”
南帝嘆道:“成王糟心的喲,我看了都心塞,更別提他了。寧王妃竟然還懷上了,這都叫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
大太監覷了覷他的臉色,道:“寧王所說的話,陛下果真不在乎!?”
“有什麼可在乎的,南廷本來就沒有皇位可繼承了,他說的也沒錯,”南帝笑了笑,道:“這寧王心胸倒是寬廣,嘴巴卻是半分不肯饒人,他說的每一句,都是他想說的敲打人的話,絕非無心之言,句句都往我的心窩子上戳啊,若是那李煜,只怕此時已經吐血而亡了,我也得學學這寧王,將心胸放寬纔好……”
大太監聽的心酸,寬慰道:“這寧王向來嘴巴不肯饒人,這晉陽人都知道,他是個能在集市上與人互懟的主兒,所以陛下莫要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哪裡在乎他說的什麼,若要在乎,早死在金陵城牆下了……”南帝道:“只是還是感慨,這晉陽對他的影響,真是徹頭徹尾的改變,如今竟變得完全像另外一個人了,以前在京城時,這寧王可有什麼出彩出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