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衆人立即對賀飛怒目而視。儘管那少女攪亂武林大會,可是絕大多數武林豪傑對她很有好感,卻被三人聯手打下懸崖,只因爲事先中了玉牌上的劇毒,罪魁禍首當然就是賀飛!
賀飛見四周都是憤怒的目光,知道自己若不說個明白,只怕下不了這朝陽峰。他厲聲道:“你們懷疑是我在上面下毒?沒錯,那玉牌是我拿出來的,如果我在上面下毒,立刻便會讓人知道是我乾的,我有那麼傻嗎?這分明是有人栽贓陷害!”
顧雲子一愣,心想的確也是這個道理,賀飛自己交出的東西,如果上面有毒,那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他自己,那不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他賀飛爲人精明,久在江湖,這一點還是能想得到的,不可能那麼傻。
賀飛見衆人都陷入迷茫,這才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走到地上的腰牌前,蹲下身細細查看。潔白無瑕的腰牌上看不出任何有毒的痕跡。
顧雲子和玄清道長也過來觀瞧,但也瞧不出個名堂。
於是,玄清道長站起身說道:“先前那少女被我三人打落山崖,純屬意外,這事該如何了結,等朝廷衙門的人來了之後自有公斷。但是,這之前有一件事我們需調查清楚,有人在天下第一的玉牌上下了毒,想把新任武功天下第一的得主毒死,這是一個惡毒的陰謀,幸虧那少女出於好奇,搶先拿了這腰牌,才揭露了這陰謀。下毒手的人究竟是誰需查個明白。今日在山頂之上的人都有嫌疑,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誰也不能離開朝陽峰。誰要離開,就證明他心中有鬼,就是兇手!人人得而誅之。”
他如此一說,下面這些人一個個都嘰嘰喳喳議論起來。不過,他們也贊同這件事必須查清楚,究竟是誰要殺死武功天下第一得主,這可不是小事,誰也不想被人懷疑是這件事的幕後兇手,所以,儘管他們老大不願意被強行留在朝陽峰上,但卻沒有一個人出聲反對。
顧雲子皺了皺眉,說:“華山之巔下到山腳,再去請官府衙門的人再上來,沒有四五天根本不可能,這些天裡華山之上這上千名豪傑,吃住可全由白雲觀承擔,你有這個能力承擔嗎?我見大家都沒有帶什麼乾糧,都以爲今日便可下山的。”
一聽這話,玄清道長也皺了皺眉,的確是實話,他們白雲觀也就二三十名道士,存糧並不多。要想容納近千的武林豪傑吃住四五天,只怕他們的存糧連一頓都不夠。總不能讓大家餓着肚子在山上的。玄清道長嘆了口氣說:“要是現在有衙門的人在,當場查個清楚,還其他人一個清白,大家便可下山了,那是最好的,可惜……”
剛說到這,就聽臺下有人朗聲道:“我就是同州衙門中人,由我來查辦此案吧。”
說這話的,當然便是熊捕頭。旁邊則站着陸錦屏。
卻原來眼見白衣少女被打落山崖,陸錦屏便告訴納諾苯穹請他幫忙抓捕龐三刀,納諾苯穹當然點頭答應。
隨後,陸錦屏將熊捕頭叫過來告訴他,讓他亮出身份,因爲後面要抓捕,必須先亮出身份讓武林大會主持人知曉,同時,陸錦屏決定幫他們解決這樁事故。因爲他已經看出了端倪。
熊捕頭高高舉着捕快腰牌,帶着陸錦屏,越過了衆人,邁步登上高臺,將手裡的玉牌在三人面前挨個展示了一番,這才放入懷中說:“在下姓熊,是同州府捕頭,這位是我們同州開國縣男陸錦屏陸爵爺,也是同州醫博士,奉刺史馮大人之命,負責同州刑獄查案。如果諸位信得過,我們可以負責查辦此案。”
衆人一聽,一起將驚詫的目光望向他們。
其實在古代,公門中人與江湖俠客之間並沒有什麼互不來往的鴻溝,相反江湖俠客還是對公門中人禮敬有加的,這從很多明清小說便可見一斑。所以,他們亮出身份,並沒有引來衆怒,反倒有不少人眼中露出敬畏,這些人多少做了些犯法的事情,自然害怕見官。
而現在,武林大會上出現了一樁投毒未遂案,企圖謀殺未來的武功天下第一稱號的得主。這樣重大的案件就在眼前,要是有公門中人出現來承辦,那衆人便可儘早脫離干係了。所以,大多數人望向他的目光,其實更多的是高興和慶幸。
大會主持玄清道長對陸錦屏稽首道:“原來是爵爺,失敬失敬。既然爵爺負責刑獄,那是最好不過,這件案子就有勞爵爺了。”
一旁的賀飛也抱拳拱手道:“正是,請爵爺和捕頭一定要儘早查出真兇,還我賀某人一個清白。賀某感激不盡!”
顧雲子也點頭道:“請爵爺費心破案,緝拿真兇,也好讓大夥兒脫了干係。貧道先謝過了!”
這三人先前出失手將那少女打落山崖,過失致人死亡,心中沮喪,還不知衙門該如何處置,因此跟陸錦屏說話卻多了幾分客氣,目的當然是想讓陸錦屏這個負責刑獄的爵爺儘快查出真兇,同時,說話客氣,心存巴結,將來追究他們過失殺人的罪責時也好說個人情。
陸錦屏拱手還禮,道:“不必客氣,我試試看能否找出真兇。”
走到放在臺子上的玉牌前蹲下,查看了片刻,擡頭看看朝陽峰那女子墜下的方向,略微沉吟,徑直一把抓起了臺上的玉牌,揹着身,往臺下走去。
這一下,所有人又都大吃了一驚。那玉佩前面那女子抓到,已經中毒,上面應該有劇毒啊,怎麼陸錦屏一點都不怕毒呢?難道他百毒不侵?
賀飛等人面面相覷,眼看陸錦屏下了高臺,徑直往懸崖邊走,趕緊便也都跳下高臺跟了過去。他們的弟子自然也跟隨在身後,很快,數十人來到了朝陽峰旁邊懸崖邊。
陸錦屏回頭看了衆人一眼,微微一笑,然後望着懸崖下飄蕩的白雲,高聲叫道:“躲在懸崖下的那位白衣姑娘,你可以上來了,我知道你沒有摔死,你只不過躲在了懸崖上。”
一聽這話,衆人又是大吃一驚。不知道陸錦屏爲何會這麼說?
陸錦屏叫了兩聲,並沒有任何反應,於是,他嘆了口氣,提高了音量說:“姑娘,你是逼我出絕招啊!——告訴你吧,你再不上來,我可讓上面的這上千位男人往懸崖下撒尿,你要想用尿淋浴的話,你就不用上來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道飛索飛上來,捲住懸崖邊的一株古鬆,隨即白影一閃,那白衣少女飛身而上,輕輕地落在了陸錦屏面前。嗖的一聲將手裡飛索收了回去,卻不知藏在了哪裡。
一見這女子死而復生,原先以爲她已經落下懸崖摔死的賀飛、顧雲子和玄清道長不由得喜出望外。他們一直憂心忡忡,擔心朝廷治他們過失殺人的罪。現在,被害人重新出現,死而復生,他們先前的罪過和擔憂也就隨之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