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平等,所謂的公平,只是相對而言。
比如長相,好看的與長相不好看的,無論結婚,還是就業,永遠不可以平等對待。誰都說人與人是平等的,這是永遠自欺欺人。同樣身高,同樣才氣、同樣人品,在選擇對象的時候,任何人的選擇都統一的,必須賞心悅目。
當然,更不平等的還有身高、身份地位、知識、智商,這是血淋淋的現實。
對於楊天保這樣身份的勳貴來說,一千錢甚至不夠一天的開銷,作爲勳貴,作爲大唐的開國侯爵,楊天保的儀仗隊就有一百多人,雖然不到重要的場合,重大的節日,不輕易動用,然而鼓吹、班劍、豹尾槍等儀式,必須養着,這是勳貴的體面。
更何況還有府裡的丫鬟、粗使婆子、僕從、隨扈,如果算上雲州別院工坊的工匠還有軒天下、陳園、車馬行、貨棧、跟着楊天保吃飯的人至少上萬。僅僅開出薪水,楊天保每天就要花出二百餘貫,如果算上衆人的各種福利待遇,這個數字不會輕於三百貫。
然而,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一貫錢足夠一家五口人一年開支,儘管富貧差距懸殊,這是不爭的事實。
城管大隊的城管們,他們的收入來源最基本的分爲三塊,除了徵收百姓的管理費,就是楊天保的補貼,額外的就是抓住違反管理規定的人,進行罰款。
然而,隨着城管大隊在長安城推行三年多以來,越來越多的長安人都已經養成了講究衛生的習慣,他們想要罰款也沒有機會,偶爾進京的外鄉人,不懂規矩,自然是他們增加收入的主要來源。
哪怕因爲十幾文錢,不惜動用城管一百多人號幹一仗。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表現得淋漓盡致。
當樑三寶帶着衆城管浩浩蕩蕩涌進啓夏門大街,與這羣外鄉人對峙着。
楊天保原來準備出面,不過後面他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城管雖然不是朝廷執法部門,不過由於城管管理讓長安城的街道衛生展現了良好的效果,成了官府默許的存在,而且不用官府增加開支。
而以發生鬥毆方便,無論是武侯衛還是各坊里正,統統不會制止,即使打鬥中出現了傷亡,官府也不管,採取默許存在。畢竟,真正敢與城管鬥毆的都是勳貴,他們施加官府壓力,官府確實是會秉公執法,然而,一旦城管也受到處罰,這位勳貴,只要是勳貴,誰敢保證自己的屁股乾淨,只要深究,都是一屁股屎。
別看長安城勳貴多如狗,公卿遍地走,真正與城管擺開車馬對打,下場都會很嚴重,肯定會受到御史彈劾,損失不止幾十幾百文那麼簡單。
在啓夏門大街上,對方足足上百名壯漢,雖然沒有裝着戎服,可是軍伍氣息實在太過明顯了。
爲首的馬車,連車簾也沒有打開,這些壯漢望着城管大隊持着戰棍過來,沒但沒有懼意,反而眼睛中冒出綠光。
楊天保望着這些明顯是行伍之人,微微皺起眉頭,心中暗道:“這是哪位將軍的部下?”
不過,甭管是誰,城管大隊的規矩不能壞,一旦將來遇到軍方將領回京,犯了過錯,不能罰款,到時候城管真成了誰都可以拿捏的軟柿子,這就沒辦法管理了。
雖然城管擅長打羣仗,不過看着對方雖然只有百人,卻精悍無比,個個長得人高馬大,殺氣騰騰,楊天保心中一嘀咕:“城管這次弄不好會吃虧!”
楊恭仁所教的話,楊天保還歷歷在目,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他朝着樑三寶使一個眼色道:“三寶過來!”
樑三寶笑道:“侯爺有何吩咐!”
“你也看到了對面的人不好對付,咱們這些人恐怕要吃虧!”楊天保沉吟道:“咱們今天只能人多欺負人少,你讓拿着我憑信,分別去軒天下找馮少東、陳園找潘氏、馬幫找羅會首、車馬行找劉栓住,把能用的人都叫過來,你去拖延一下時間!”
樑三寶點點頭道:“好的!”
如果是原來的楊天保,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了再說,能不能打過是一回事,先找再說,哪怕敵衆我寡。
只不過,城管大隊擅長打羣仗,他們確實是比一般的地痞流氓強一些,不管到底還是幹苦力活的,比不上直接玩命的狠角色。
作爲領軍將軍楊天保對什麼是精銳有一定的比較,這眼下這些人,並不比楊天保的親衛弱,甚至有過而不及,自己的親衛是什麼成色,楊天保非常清楚,一旦讓他的親衛結陣,城管就算有三五百人,也佔不到便宜。
樑三寶捂着額頭向對方大模大樣的走去,距離對方還有十數步,樑三寶拿着衛生管理條令說道:“爾等縱容畜生隨地大小便,按律令罰款三十五錢,拒不配合,毆傷城管,罪加一等,給你們兩條路……”
不等樑三寶說完,爲首的那輛馬車裡面傳出一聲暴躁的大喝:“夠了,本將軍爲官多年,還沒有聽說大唐律會管畜生拉屎,爾等執行是哪家王法?爾等欲聚衆造反?我等軍伍對地方有協防之權,誰敢帶兵器走進一步,殺無赦!諸武卒,準備……”
隨着這名將領的聲音剛剛落下,衆武卒拿着刀槍,一臉猙獰的走向城管。
打架與打仗一樣,輸人不輸陣,儘管明顯打不過對方,樑三寶還是硬着頭皮道:“想捱揍啊,誰怕誰啊!”
聽着樑三寶色厲內荏的話,楊天保有點苦笑不得。
城管打習慣了順風仗,遇到硬岔子,還真不好打。
就在這時,一隊武侯衛出現在街口,領頭的一名校尉正是楊天保的老熟人柳文敬,只不過三年過去了,柳文敬從原來的武候隊正,已經升任校尉,他穿着明光鎧甲,騎着高大的戰馬。
楊天保站在人羣中朝他擺擺手。
柳文敬心中瞭然。
雖然他今時不同以往,三年官升六級,然而在楊天保面前擺不起譜。
柳文敬趁着衆人不注意,他悄悄下馬,脫了明光鎧甲,穿着便裝來到楊天保身邊。
楊天保向對面的壯漢問道:“他們是誰的人?”
柳文敬苦笑道:“對面是蘭州都督李君羨。”
“蘭州都督?”
楊天保暗道:“怪不得不給自己面子,原來是秦王府舊將啊!”
李君羨初爲瓦崗寨李密下屬,後成爲王世充的驃騎。因厭惡王世充的爲人,率領其部屬歸附李淵,授其輕車都尉。李世民以其爲左右,跟隨李世民破宋金剛於介休,從討王世充,爲馬軍副總管。又隨軍破竇建德、劉黑闥,參加玄武門之變,後在貞觀二年升任蘭州都督。
蘭州都督府是武德八年(625年)置,駐蘭州(今甘肅蘭州市)。督蘭、河、鄯、廓等州,相當今甘肅省烏鞘嶺以南、白龍江以北及青海省日月山以東的莊浪河、洮河、大夏河、湟水、黃河等流域。
不過,別看蘭州都督府與雲州都督府同樣轄五州五府,但是蘭州都督府是上州轄馬步軍共計六千兵馬,長期處於抵抗吐谷渾與西突厥的襲擊。由於貞觀三年朝廷準備北征東突厥,蘭州的壓力突然間增大,李君羨卻駐守蘭州,一城未失,足可見能力不一般。
不過,李君羨在歷史上卻是被冤殺的功臣,世人都說李世民沒有殺過開國功臣,事實上呢,李世民不是沒有殺過,而是殺過不少,比如侯君集、比如張亮、還有羅藝,無論真假,侯君集、羅藝包括張亮都有取死之道,然而李君羨卻是真正冤枉。
當時,太白星屢現於白晝。史官占卜認爲是女皇登基預兆。民間又廣傳《秘記》中言:“唐朝三代之後,女主武王取代李氏據有天下。“李世民對此深惡痛絕。貞觀二十二年(648年),宮廷宴請諸位武官,行酒令,要求講各自乳名。李君羨自稱小名“五娘子”,李世民聞之一驚,遂掩飾笑道:“你既爲女子,爲何如此雄健勇猛?”李君羨官職(左武衛將軍)、封號(武連縣公)、屬縣(武安縣),皆有“武”字又爲“五娘子”。李世民對此甚爲疑忌,遂革其禁軍職。隨後被定罪處斬。
不管他冤枉不冤枉,現在擋了楊天保的路,楊天保也不給他臉。
要說城管大隊的事情他不知道,絕對不可能,李君羨也是故意的,想踩着楊天保上位。
想到這裡,楊天保道:“你幫我拖延一時半刻,我欠你一個人情!”
柳文敬雖然頭疼李君羨態度蠻橫,卻不得不硬着頭皮上。
就在雙方快要開打的時候,柳文敬帶着武侯衛衛士上前打着圓場,柳文敬錯誤的以爲楊天保不想與李君羨相爭,委婉的向李君羨表示,讓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化干戈爲玉帛。
然而,李君羨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不僅不對柳文敬面子,反而罵道:“你算什麼東西?”
柳文敬氣得快要吐血了,李君羨想做死,他就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