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3.第763章 百事農爲本

“讓杜郎上書,請求把崔十一郎調來鄯城任縣令?三師兄在信上是這麼說的?”

內寢之中,杜士儀看到王容在問出這麼一個問題時,那滿臉不可思議的樣子,他就知道,妻子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裴寧可不是別人,一貫冷靜自持,也不知道崔儉玄是怎麼用三寸不爛之舌說動這位三師兄的。想當初他在雲州的時候,因爲雲州一地只有雲中縣一座城,故而爲了和雲中縣互爲犄角,同時分流人口,開荒耕種更多的土地,再加上可以扼守官道,加強物資轉運能力,所以他才請建懷仁縣,可即便如此,也不是他提出讓崔儉玄過來當縣令的。

是朝廷委派的那位縣令過於挑三揀四,竟然用墜馬受傷作爲藉口,想擠兌他那妹夫崔儉玄接任此職,結果卻反而弄巧成拙!

“不過,那時候在雲州,是因爲上上下下不是我的友人,便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再多一個崔十一,那就顯得有些扎眼了。可既然是陰差陽錯調了他來,我當然高興得很。但如今在這隴右,我雖是竭力輾轉騰挪,把局面打開了,可如果能多一個崔十一,那我就能多一條臂膀。唯一憂慮的是,在這種節骨眼上,偏偏蕭相國就在這時候辭相,我這一通上書之後,朝中三師兄也好,崔十一的妹夫王夏卿也好,林林總總各種人恐怕有得好忙活了。”

說到這裡,杜士儀從枕邊取出那一卷自己已經寫好的奏疏,對王容晃了晃:“人人都是貪圖京官安逸,且能夠入陛下青眼,可崔十一既一心想和我同舟共濟,就算興許會被人斥之爲任人唯親,我也不能吝惜這一通陳情。鄯城地處湟水城更西邊六七十里,無論是兵出西海,還是到石堡城,也就是如今的振武軍,都必得經過此處,可謂是鄯州咽喉,絕不可失。只希望,這一次能夠成功把崔十一調來!”

杜士儀既是如此說,而且連奏疏都寫好了,王容便明白,他心意已決。再加上她也很想念杜十三娘這個小姑子,沉吟片刻便低聲說道:“不管如何,有從前張嘉貞和張燕公的前例在,興許還是極有可能成功的。”

“最好如賢妻吉言。”杜士儀抓起王容的柔荑,湊到嘴邊輕輕一吻,這才鄭重其事地說道,“今日我和王忠嗣商量了全面以茶馬互市代替絹馬互市的條條框框,但要真的做到這一點,茶葉的產量就不能少。須知一旦陛下發現茶馬互市可以省下大量絹帛,對於茶葉的需求必定激增,這是全力發展種茶以及茶葉貿易的最好契機,也是把控茶價的契機。幼娘,當年從阿姊和李魯蘇離婚,遷居雲州開始,你就開始經營此行,我就全都拜託你了!”

“知道知道,既然要當你的賢內助,總是要當到底的!”王容自然不會拒絕杜士儀的要求,然而,她還是不無鄭重地說道,“然則茶葉一旦越來越重要,壟斷也就越來越難,杜郎你需得心裡有數。”

“三五年之內,不會有問題,等到終於有人忍不住插手時,到那時候再說吧!”

杜士儀上書直言,提出自己只有唯一一個嫡親妹妹,如今妹夫崔儉玄任期已滿,請求將其調來鄯城任鄯城令,不數日之後,這件事還暫時沒回音,朝中任命了隴右道採訪處置使的消息卻到了鄯州,可謂是一個極其出人意料的人選,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張嘉貞爲相時最最信賴的苗延嗣!想到自己和此人一段恩怨,再想到苗含和苗含液兄弟全都在他麾下爲過官,對於這位老相識的上任,杜士儀竟是很有些說不準了。

不過眼下人還沒來,他卻也不用太着急。

較之河西節度治下的甘州、涼州、瓜州、肅州這些飽受風沙之苦的地方,隴右節度治下的十二州,水系豐沛,可謂是天然的林地茂盛,草木豐沛。然而,鄯州西面因爲時常經受吐蕃兵馬侵襲,不少生長了數百年甚至更久的參天大樹一棵一棵變成了構築城堡公事的天然材料,而因爲駐兵需要糧食,需要糧食就得屯田,於是燒荒的習慣更是深入人心。

杜士儀深知水土流失之害,可單單發文破除這樣的陋習於事無補,更何況採石比伐木更需要龐大的人力,相對於偌大的土地,如今鄯州的人口杯水車薪,他能夠做的,也就是充分發揮從農耕到築堡的效率。隨着他貼出招賢納士的榜文,同時把當初從江南帶到代州,已經經過一次改革的衆多農具拿出來,齊集農人展開技術攻關革新,又開出了重獎,一時間自是不少人趨之若鶩,誰都想拿到那整整一百貫,也就是十萬文的賞錢。而除此之外,則是一個名頭。

作爲隴右節度,杜士儀承諾,若是誰人的農具能夠最終中選,那麼,就會以誰的姓氏來命名相應的農具。這樣可以爲自己帶來財富以及榮耀的事情,能工巧匠們誰不肯賣力?

這一日,經過重重篩選最終脫穎而出的能工巧匠在都督府後院的菜園之內齊集,一一展示了他們設計的各式各樣的精巧農具。杜士儀從前說是設計過幾樣農具,但只不過是畫個圖紙讓工匠們去琢磨,要不就是對田陌說個大概,讓這個跟着他時間最長的崑崙奴去冥思苦想。現如今各種他聞所未聞的農具輪番登場,他說是作爲最後的檢驗者,其實,實質上的工作完全讓位給了王容母子此次從長安啓程來鄯州時,一路同行的田陌。

眼見得這個如今膚色越發黝黑,看上去健碩有力的崑崙奴在一衆工匠和老農的圍堵之中,一一試用後評述農具的好壞,杜士儀卻不禁嘆了口氣。

論理他早就該給田陌擇一房妻室了,問題是,他固然先將其放免爲部曲,又放免爲平民,可這個已經不是小傢伙的大個子如今變本加厲地沉迷農事,別的一概不理,無論是同族女子,還是婉約的大唐平民女子,一概全都視若無睹,到現在還是孑然一身。有時候他想想都替其着急,再喜愛禾稼之事,總不成就這麼過一輩子?

“這鐵犁的角度,入土時和出土時有一個差別,老牛耕地的時候看不出來,但用人力時你就能體會到用力不對,時間長了傷及畜力……”

“這個水車模型看上去不錯,可你放大之後就知道,提水和出水時……”

儘管如今天已經很冷了,但因爲偌大的屋子裡人多嘴雜,不一會兒田陌便出了滿頭大汗。正當他一絲不苟地仔仔細細研究面前一架龍骨水車的模型時,就只聽耳畔傳來了一個嬌脆的聲音。

“喂,你到底看不看得懂?這可是早在漢時就有的龍骨水車,我家幾代都是專門做這個的,改良了又改良,你別看不懂,到時候卻胡亂評判一氣!”

“這是腳踏的龍骨水車,腳踏時便能夠出水,而且做工精巧,之前那些農具確實都不及此物用心。”田陌並沒有迴應那質疑,只是認認真真地解說了一句,甚至壓根沒看見那少女臉上浮現出的欣喜,突然詞鋒一轉道,“但是,這龍骨水車的問題,也就在於,實在是太精巧了!”

“喂,你什麼意思!”剛剛還以爲奪魁在望的少女登時氣急敗壞,也顧不得這是什麼場合,手一叉腰便嬌喝道,“你這是雞蛋裡挑骨頭!”

今天這幾乎全都是男人的場合突然傳出了一個女子的聲音,杜士儀不禁愕然。循聲望去,他就看到了那個青帕包頭的女子。只見其人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粗布衣裳,看上去姿色倒也俏麗,尤其是這會兒叉腰一發火,赫然有點母老虎的架勢。他想了想便對身旁從者耳語了一聲,那從者立時下去,不消一會兒就將田陌和那女子全都帶到了自己面前。

“民女……民女蔡武娘,見過大帥。”

剛剛還伶牙俐齒和田陌爭執的女子,這會兒在杜士儀面前卻有些戰戰兢兢。而田陌就坦然多了,彎腰行禮叫了一聲郎主。

“你二人剛纔在那兒爭什麼?”

儘管有些敬畏,但蔡武娘還是咬了咬牙說道:“大帥,民女不敢打誑語。實在是這黑傢伙雞蛋裡挑骨頭,一面說這龍骨水車太過精巧,一面又說問題就在於太過精巧。”

“郎主,我是這麼說的,但那並不是空口說白話。這龍骨水車的模型,我仔仔細細看過了,全部加在一起,總共有幾百個零件。而這種龍骨水車,用的次數多,時間長,損壞自然是常有的事,而零件越多,就越容易出現損壞。敢問這位蔡娘子,精通維修此物的能夠有幾人?能否在別人急需之際立時趕到,迅速找出壞的零件?如若沒有,寧可把不少雖然精巧,但卻並沒有實質性大作用的零件省去,如此,這龍骨水車方纔更適合日常使用。”

剛剛田陌評判過很多人的農具,但都是言簡意賅,此時這一詳細評點,頓時說得底下的工匠不無服氣。確實,這並非敬獻宮中的那些奇巧器物,需要巧奪天工,而是要適合日常使用,故而不易損壞這一點方纔是最最重要的。

而杜士儀聽到這樣的評判,也不禁連連點頭。見那蔡武娘面紅耳赤的同時,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了田陌一眼,他不禁對這蔡武娘頗有些好奇,當即開口問道:“蔡武娘,你身爲女子,怎會學百工之事?”

“回稟大帥,我家中雖是世代木匠,但幾個阿兄都無心繼承阿爺的手藝,前去從軍了。我從小看着阿爺成天唉聲嘆氣,後來就不知不覺學了,如今阿爺的手藝,我已經都學了在手,木工手藝不下男子。”說到這裡,蔡武娘想起剛剛還被田陌痛批了一頓,就差沒說奇器淫巧了,她忍不住又帶着怨氣斜睨了旁邊的人一眼,轉瞬意識到杜士儀就在面前,連忙恭順地低下了頭,“還請大帥給我一個機會,這龍骨水車還有改造的餘地。”

杜士儀已經讓從者將那龍骨水車的模型拿到了面前仔細看。當初在代州爲水輪三事,人人都冠以杜氏之名,可他只是畫個大概的圖紙,說些大概的思路,餘者全都是田陌和那些能工巧匠去動腦筋,但要說原理,他還是大約能夠把握的。

此時此刻,看着那着實精巧的龍骨水車,他不禁對面前這少女的手藝和腦筋感到由衷的讚賞,沉吟片刻便擡起頭道:“田陌,剩下的你且去評判,至於蔡武娘,你回去之後想想如何將此物造得更加簡便操作,簡便修理,到時候送來鄯州都督府,到時候我自有賞賜。”

蔡武娘原本以爲自己今天肯定是要被徹底淘汰了,不過本着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念頭方纔死皮賴臉地求懇一句,見杜士儀竟是答應了她,她不禁喜出望外,慌忙行禮稱謝不迭。她本待告退,可杜士儀又笑着補充了一句。

“你且跟着田陌,看看他如何評判別人的各種農具。”

儘管有些惱火田陌那樣批評自己之前苦心造出來的龍骨水車,可她也不得不服氣人家一下子看出了最關鍵的缺點,既然杜士儀都開了口,她不管願意不願意,只能像吊在後頭的小尾巴似的,板着一張臉跟了田陌前前後後地觀摩別人獻上來的各種各樣的農具。

而杜士儀,今天本就是隻露一面就足以讓衆人心滿意足,剛剛多呆一會兒,還是因爲田陌那久違的興奮和激動,這會兒當然就離開了。回到鎮羌齋中,自從到鄯州後就一直在此伺候的吳天啓便立刻稟報道:“郎主,郎君之前和段郎君一塊來過了,得知郎主正在前頭,說是一會兒再來。”

王容本以爲想要讓杜廣元和段秀實走得近一些,還要大費脣舌,可沒想到杜廣元竟然自己不服氣,幾次三番去找段秀實,想要扳回場面,一來二去,兩人便熟稔了很多。今天得知杜士儀要見段秀實,杜廣元自告奮勇就去當了那個傳令兵。此時此刻,得知父親從前頭回了鎮羌齋,他立刻拖了段秀實前去,到了書齋門口時,他還很精明地向出來迎候的吳天啓打聽道:“天啓,阿爺心情怎麼樣?”

“郎君放心,郎主這會兒心情很好。”

儘管父親遠比母親好說話,但吳天啓這樣確認了,杜廣元就放心多了。他立刻整理了一下身上衣冠,氣勢十足地打頭走了進去。

至於作爲客人的段秀實,就遠遠沒有杜廣元這樣淡定了。父親蒙杜士儀賞識,正有傷勢在身便被闢署爲隴右節度判官,而飲食起居又額外派人照料,大夫也是最好的,甚至王容還把演武場都開放給自己,此前還送了十部新書。這樣的待遇讓他頗有些誠惶誠恐,就如同天上無緣無故掉餡餅的不安。

於是,跟着杜廣元入內向杜士儀行過禮後,見主位上這位隴右節度並沒有示意他坐,他登時更覺得今天必然另有事由。果然,杜士儀並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截了當說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廣元,秀實,前幾日我和王忠嗣王將軍已經商量過了。即日起,只要王將軍有閒暇時,會教授你二人武藝兵法。”

“真的?阿爺,這是真的?”杜廣元喜得嘴都合不攏了,三兩步衝上前緊緊拽住了父親的袖子,“阿爺,你可不能哄我開心!”

杜士儀見段秀實整個人都呆在那的樣子,登時沒好氣地衝着杜廣元一瞪眼,也不說話,直到小傢伙醒悟失態,訕訕地退回去和段秀實站在一塊,他方纔語重心長地說道:“總而言之,你二人要持之以恆,決不可半途而廢。尤其是你廣元,倘若再有偷偷逃課諸如此類的事,那我就直接送你回長安,你也不必回來,更不必再見王將軍了!至於秀實,希望你珍惜這個機會,不要讓我和你阿爺失望。”

見一貫對自己好的父親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杜廣元打了個激靈,知道這次父親是來真的了,咬了咬牙便沉聲說道:“我一定會堅持到底的!”

而段秀實則是凜然一驚。意識到杜士儀肯定已經和父親說過了,可父親卻半點都沒透出口風來,他強捺興奮和激動,繼而便長揖行禮道:“秀實蒙大帥厚愛,必然用心學習,不負大帥期望!”

“好了,你們去吧,明日王將軍就會到鄯州都督府來,你二人屆時就拜師吧。”

等到目送着這一對年齡相差近十歲的孩子離去,杜士儀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當年和崔儉玄拜入盧鴻門下的情景。遙想那一段草堂歲月,竟是彷彿已經恍若極其久遠的記憶。自從出仕之後,他見過盧鴻幾次?他、崔儉玄、裴寧、盧鴻、顏真卿……一個個人從嵩山草堂中走了出來,卻不知道恩師如今可好,草堂可好?

這一絲愁緒很快就無影無蹤,如今的杜士儀,哪裡有那許多傷春悲秋的時間。

中國五千年曆史上,很多傑出發明的作者連個名字都沒留下來,而同時也有很多留下作者名字的發明,都歸屬於某某官員。杜士儀並不是認爲官員就不能搞些發明創作了,但如天工開物農政全書之類結集彙總的事,由士人主持並不奇怪,可真正發明改造,卻很難說究竟是否那些大人們的原創。除了魯班黃道婆等寥寥數人的名字留了下來,由文人書寫的歷史上,罕有百工留下的痕跡,只因爲記述這些的是文人,自然將功勞歸於文士而非工匠。

田陌跟着杜士儀十餘年,無論是種茶,還是種棉,他都學了個精通,農具上頭則是邊請教邊琢磨邊自己學,到最後也成了大半個關於實用性研究的專家。而跟着杜士儀這樣一個主人,他深知杜士儀更注重的是實用性,因此最終挑選出來的,無不是使用簡單製作方便,最要緊的是,能夠在原有農具上加以改造,從而以最小的開銷達到最大的產出。於是,一架從河中取水入溝渠灌溉的水車,較之蔡武孃的龍骨水車顯得粗糙許多,但卻被他評爲了水車類的第一。

這下子,蔡武娘終於明白這個崑崙奴的評判標準了。儘管心中仍有不服,她卻不得不承認,尤其是看到田陌對於種種作物的習性,水旱地的不同全都瞭若指掌,而且時不時還隨手在紙上畫出自己在蜀中江南河東等各種地方見過的農具形狀,讓其他工匠無不連連點頭,她終於輕輕嘆了一口氣。

好吧,就算她今天遇到剋星了。下次等到她把龍骨水車改造好了,非得讓他心服口服不可!

懸賞徵農具的事,雖是鄯州都督府出面,把這樣一筆開銷掛在都督府賬上也並非不能,但杜士儀不想讓有些人說閒話,故而就授意張興去各家拉了個小小的贊助,一時等到城外臨洮軍屯田的那些地裡一樣樣再次實驗過三天,最終評選結果揭曉,張榜公佈勝者發放獎金的同時,他方纔讓之前跟着自己到鄯州補了戶曹參軍的原門下錄事周務本領着那些工匠前去各處推廣改造。

儘管賞金已經各自塵埃落定,什麼陳氏鐮,賀氏犁等等名頭已經宣揚了出去,但這一日,田陌卻突然求見杜士儀,呈上了幾具模型。杜士儀早就熟悉他在自己喜愛的事情上仔細認真的性情,一一瞧了瞧,便若有所思地問道:“這些應該都是你之前覺得太過精巧,因而擱置的東西吧?”

“是。”田陌點了點頭,隨即就認認真真地說道,“郎主當年著《茶經》,評《水譜》,在雲州在代州,都邀了衆多文人雅士結詩集流傳世間,因此世人皆知。我也是這次受命評判這些農具,這才突然想到的,郎主難道就不能著一本《農書》嗎?把各種現在想用卻困於成本的農具圖譜全都畫上去,然後配上註釋,印製傳世。如此天下百工都能看到,若能讓天下農人所用工具都能由此一一改進,豈不也是一樁莫大的善事?”

這小子還真看得起我!

杜士儀簡直被說得愣住了。附庸風雅的事情易爲,而且那些詩集雅集,也有的是士人肯買回去當成談資,可這農書卻需要相當紮實的實踐,更不要說衆多圖鑑了,而且很可能根本無人問津。可憐他前輩子這輩子全都沒種過地,去撰寫這樣一部書,簡直是難煞人啊!

他盯着田陌看了許久,突然笑了起來:“既然是善事,何不由你做?十三娘早年便教你讀書認字,你這許多年雖說一心鑽研農事,可讀過的那些雜學也很不少吧,何不試一試撰寫成書?”

“我?不行不行,我不過一介僕從……”

見田陌連連搖頭擺手,杜士儀便打斷了他道:“我早已將你放免爲民,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屆時書成之際,我親自爲你撰寫序言,結集印書,就這麼說定了!”

1210.第1210章 援軍奇襲717.第717章 兩敗俱傷亦奢望463.第463章 士爲知己者死199.第199章 臨別肺腑言,意恐遲遲歸686.第686章 監考使844.第844章 鬧劇729.第729章 笑入胡姬酒肆中245.第245章 從容面聖,天子意招婿797.第797章 黃金年代62.第62章 帝后之心490.第490章 家務事1225.第1225章 兒孫如芻狗733.第733章 威壓498.第498章 原是故人伎倆148.第148章 道曲動人心,貴主邀入宮305.第305章 卓犖奇才,濟世之器881.第881章 最寒帝王心42.第42章 圍爐炙肉話家國755.第755章 翻手爲雲覆手雨774.第774章 斬首示衆462.第462章 仗義者誰人244.第244章 一入都門天子召101.第101章 珠聯璧合訪張旭725.第725章 團拜辭諸相1157.第1157章 安北援軍1002.第1002章 得隴望蜀23.第23章 盧氏三考727.第727章 家世之分,郡望之別609.第609章 許君給事中671.第671章 大動干戈,不死不休518.第518章 文壇新秀,濟濟一堂993.第993章 四方雲涌,副大都護735.第735章 替罪羊,心不平1114.第1114章 黑狼旗下56.第56章 胡騰舞后胡騰詩319.第319章 合則知己,不合遠之558.第558章 應對之策148.第148章 道曲動人心,貴主邀入宮451.第451章 一箭雙鵰234.第234章 奚族之主,殺機隱現163.第163章 驅虎吞狼1027.第1027章 一呼百應1236.第1236章 內訌1016.第1016章 畢其功於一役155.第155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647.第647章 雁門賦169.第169章 美人心計666.第666章 奚奴白狼1040.第1040章 人心思變423.第423章 道不同,驟見血373.第373章 樹倒猢猻散120.第120章 音色如珠舞有神708.第708章 一身承闔族之重364.第364章 宴集揚名,當堂鎖拿1102.第1102章 殺羅1051.第1051章 西域新主963.第963章 定子媳585.第585章 雲州宣撫使604.第604章 口蜜腹劍876.第876章 送女回長安,熱腸李光弼1276.第1276章 傳奇的結束和開始1056.第1056章 萬馬齊喑1033.第1033章 羅鉗吉網222.第222章 妾心堅如玉510.第510章 婚事眉目119.第119章 無價之寶153.第153章 城頭變幻大王旗681.第681章 預備後手,宇文之謀904.第904章 使臣,各懷雄心749.第749章 不遭人嫉是庸才1255.第1255章 不是兵諫的兵諫799.第799章 天子賜琵琶第781章 詩品高下,河州刺史1021.第1021章 寧極堂前話聯姻719.第719章 圖謀後事1117.第1117章 節帥之雄心1154.第1154章 孤家寡人884.第884章 諫君寬仁,名士風流1010.第1010章 各部來賀,巍巍氣象650.第650章 巡軍668.第668章 出兵和留守370.第370章 迂迴輾轉,壞人好事899.第899章 昔日故人今雄主298.第298章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765.第765章 英靈祭806.第806章 真言動人心721.第721章 捷足先登599.第599章 走馬上任212.第212章 美人計之下238.第238章 劍勢颯沓如流星1233.第1233章 存亡之秋846.第846章 毒瘤123.第123章 劍舞賀壽,寒意凌人233.第233章 豪俠之道,飄零金枝1230.第1230章 玉石俱焚363.第363章 張丞相新樓宴1078.第1078章 權相末路848.第848章 請纓上陣62.第62章 帝后之心49.第49章 天子徵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