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進一步?安祿山果然有更高的野心。
嚴莊嘴角一笑,正色道:“都督,如今陛下雖然年邁,但卻雄心不減,大有開拓之心,只要都督多立邊功,必然可以博得陛下的賞識。”
“先生所言甚是,若不是立了邊功,本都督也做不到今日的位子。”安祿山嘴角露出一絲詭笑,示意嚴莊繼續說。
嚴莊大喜,繼續進言道:“都督,奚族七部之一的怒皆部侵擾邊境最甚,不如我們就拿怒皆部開刀,殺他幾千人頭,向朝廷奏捷。”
“怒皆部?”安祿山點了點頭,冷笑道:“怒皆部領李踏固屢次藐視本都督,本都督早就想要教訓他了,只是怒皆部是奚族第一大部,全族皆兵有三萬人馬,兵力不在我軍之下,若無足夠的討伐理由,本都督還真不好動他。”
“都督不必憂慮,怒皆部兵馬雖多,但卻分散在方圓幾百裡之內,每處不過千餘人,而我軍也無需大舉進攻,只需派遣數千精銳,攻打侵犯邊境最多的一支,殺其大半,如此,既可獻捷朝廷,同時,也可以震懾李踏固。”
嚴莊很清楚,草原遭遇雪災,奚族各部必須儘可能的分散開來,如此,才能爲他們的牛羊找到足夠多的草料,若是聚集在一起,牛羊會死的更快更多。
而若是他們集結起來,大規模入寇大唐,則一定會激怒好大喜功的大唐天子,從而動大規模的北伐,而零星的少量兵馬進入大唐劫掠食物,則不會惹怒大唐天子。
安祿山摸着肚皮,冷聲道:“本都督還真有些不忍心,若是奚族人都死絕了,以後本都督拿什麼獻捷朝廷”
“都督高明,奚族人是狡兔、契丹人是飛鳥。”嚴莊狡黠一笑。
“哈哈!先生真是吾之子房也,能得先生相助,本都督何愁不能雄踞一方。”安祿山摸着肚皮,興奮的大笑起來。
“屬下唯都督馬是瞻。”嚴莊大喜。
“報,都督,監察御史顏真卿求見。”
“顏真卿?”
安祿山與嚴莊皆是一愣。
顏真卿只有八品官位,但書法卻是無人能及,爲此,頗有一些名氣。
嚴莊眼珠一轉,急道:“都督,顏真卿一定是悄悄進城的,若是他已經知曉大郎的事情,都督切不可顧及私情。”
“一個書生而已,本都督心裡有數,來人,開中門迎接。”
“哎呀!顏御史,本都督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哈哈哈!”中門打開的一剎那,安祿山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去。
見安祿山體態圓胖,一副憨憨的微笑表情,顏真卿心裡倒也舒暢,立即行禮道:“安都督客氣了,下官只是八品的監察御史,怎敢勞煩都督親自迎接,安都督太客氣了。”
“顏御史是奉天子之命巡查營州,即便只有九品,也是天子使者,豈能以品級論尊卑,哈哈哈!”安祿山笑得更憨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雖說安祿山客氣的有點過頭了,但顏真卿的心裡還是比較舒坦的。
“顏御史,來來來,裡面請。”
“來人,上茶,準備酒宴……”
安祿山太過客氣,這讓顏真卿不好開口說出安慶宗之事。
“安都督,下官聽說大公子弓馬嫺熟,將來必是我大唐驍將,不知可否一見。”
安祿山聞言,心裡猛的一怔,與嚴莊對視了一眼。
嚴莊會意,噫籲道:“顏御史有所不知,大郎今日犯渾,做了錯事,都督大爲憤怒,教訓一頓之後,已經關入柴房,一個月之內不許離開。”
“哼,這個逆子,若非他母親求情,早已當場杖殺。”安祿山故作憤怒。
“安都督不必太過動怒,少年郎難免會犯錯,多多教導就是了。”顏真卿勸解了一句。
“讓顏御史見笑了,客房已經備好,大老遠來一趟,一定要多住幾日,讓本都督多盡地主之誼。”
“多謝安都督,那下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酒宴需準備一個時辰,顏真卿與隨從在都督府僕人的指引下,前往客房歇息。
“御史,以下官所見,安都督不徇私情,倒是個正直的人。”
“言之過早了,要看透一個人,僅憑一兩次接觸是遠遠不夠的。”
顏真卿總感覺安祿山有些客氣過頭了,言語中透露出些許虛僞,當然,這只是他的直覺。
“都督,顏真卿果然知道了大郎的事情?”
“哼,不識趣的書生,本都督如此客氣,居然還堵不住他的嘴,還好先生早一步料到。”安祿山大爲惱怒。
“都督,那我們下一步?”
“派人嚴密監視顏真卿的一舉一動,不該他知道的事情,絕不能讓他知道。”
“是,都督。”
白狼村依舊是白狼村,沒有絲毫的變化,但李安現在有錢了,而且是六百多貫的鉅款,爲此,心情大好,看着眼前的白狼村,感覺比以前順眼多了。
不過,手裡有了錢之後,看着家中的兩間破屋就非常不順眼了,既然有了錢,就沒有理由不改善生活。
李安現在的住所,距離被他賣掉的祖宅足有半里地,但中間隔着大片空地,爲此,他每日一出門就可以看到祖宅,以前只能是看看,而如今,李安想將其贖回。
“昆雄,飛羽,自從盧家買下我們的祖宅,好像一直都沒有住過。”
李安凝目看向遠處的祖宅。
“大兄,您是打算將祖宅買回來嗎?”
“大兄,祖宅本就是我們的,應該買回來。”
李安點了點頭,輕聲道:“昆雄,你去盧家看看。”
“是,大兄。”
“大兄,今日之事……”李飛羽有些緊張。
李安淡然一笑:“不就是痛打安慶宗嗎?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不用這麼緊張。”
“大兄,要不要先去跟守瑜兄打個招呼。”
李安擺了擺手:“不必了,下次打獵的時候告訴他就是了,這一次我們是向西北方向逃離的,所以,官兵就算要追捕,也會向西北方向,白狼村這麼偏僻,夠他們找的。”
李安表面非常輕鬆,但心裡也是有些忐忑的,只是生活還得繼續,只要提高警惕,過了風頭就好了,萬一不幸被現,再前往白狼山不遲。
“大兄,大兄。”
“昆雄,情況如何?”
“大兄,盧家即將遷回幽州,他們住的宅子已經賣給崔家,我們的祖宅要價五十貫,但崔家只願出價四十貫,趙家只願出價三十五貫,還沒談妥。”
李安聞言大喜,他剛想贖回祖宅,就趕上盧家遷回幽州,這種天助我也的感覺是非常舒暢的。
“昆雄,這是一挺金子,價值六十貫,贖回祖宅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李安從懷中摸出一挺金子交到李昆雄的手中。
“大兄放心,交給我了。”
“飛羽,嫩芽兒,好好收拾一下,今晚我們就搬家。”
“是,大兄。”
“知道了,大兄。”
飛羽和嫩芽兒顯得都很興奮,畢竟,他們即將告別這兩間四處漏風的臨時房子,從此住進高大寬敞的祖宅,再也不用挨餓受凍了。
看着忙裡忙外的李飛羽和嫩芽兒,李安心下頗爲感慨,他們這一家子,終於要過上好日子了,而這僅僅是個開始,李安還有更多的計劃,等着一一實施。
回購祖宅的事情進行的非常順利,李昆雄以四十五貫的價格說服了盧家人,並立即進行了成交,這比他們當初以三十貫的價格賣出祖宅多支付了十五貫而已,李安現在不缺這點錢,自然不會計較這些。
“大兄,都收拾妥當了。”
李安點了點頭,輕聲道:“好,我們立即前往祖宅。”
將收拾好的行李放在雪橇車上,李安四人立即前往半里外的祖宅,此刻,他們的心裡都是非常激動的,離開祖宅一年多了,他們終於可以回去了。
李安一家的祖宅也並不是什麼豪宅,佔地不過數畝而已,分爲前後兩個院子,前院正中間建有正堂,東西兩側各有兩間廂房,正南靠牆是柴房和伙房,宅子的大門在東南方向的巽位上。
前後院之間被院牆和大門隔開,推開大門就是後院了,後院是家主的居住之地,房間比較多,正面靠北是三間正房,正房兩側各有一間耳房,左右兩側各有三間廂房,正南靠近大門和院牆則爲透風的走廊,中間的空地用石磚鋪成,但也留出一些位置種植花草。
雖說不是豪宅,但對李安一家四人來說,已經是很大的房子了,足夠他們舒適的居住。
宅子的位置在村子的最西邊,位置顯得有些偏,但也相對清淨許多,再往西半里就是李安四人搭建的臨時房舍了。
“咳咳咳……”
推開大門的一剎那,揚起的飛塵和雪花讓衆人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大兄,這裡一年多沒人居住,看來要好好打掃一下才能住人。”
“是啊!大兄,我們都離開一年多了。”
李安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院落,輕聲道:“天色不早了,先不要管前院,收拾好後院,我們好立即住下。”
“是,大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