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除了最開始叫了一聲,其餘再沒有說過一句話,不動聲色的坐着,把幾個人的神色動作都一一看在眼底。
現在看着兩人一臉的沮喪,心裡滿是嘲諷,除此外還有一份志得意滿。這樣的自己,她很滿意。
嘲笑歸嘲笑,面前杵着的兩個人還是要安撫下的,果然啊,還是太年輕了,什麼事情都擺在臉上。
“沒什麼事,別擔心,這邊有小香和小青兩人就可以了,你們忙你們的,今天王爺要回來了,咱們可得在主子回來之前,把這裡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穀雨柔柔地笑着,卻是不動聲色的把事情全扔給了這兩個小廝。
兩個小廝聽了,相互對視一眼,王爺要回來了!那可得趕着點,雖說王爺是個寬厚的主子,但若是他們這些下人,本分之內的事沒有做好,那麼處置起來也是不會手軟的。
“哎,穀雨姐,那你就處理傷口吧,這裡交給我們兩個就行了。”兩個小廝也不再多話,當即麻利的收拾起來。
穀雨看着忙忙碌碌的兩個小廝,嘴角牽起一抹嘲諷,這人,果然還是要分三六九等的。
既然別人願意這麼勤快,那也得人家表現的機會啊,當即穀雨笑了笑,瞟了二人一眼,沒再多說上說什麼。
收回兩人身上的目光,穀雨看了看自己的手,現在心裡有壓制不住的思緒在翻滾,自己整個手掌都鮮紅一片,穀雨冷眼看着,並未覺得有多痛。
到了今天,自己纔算是明白了一些道理,還好,不算晚。她相信,憑自己,只要自己想,沒有什麼達不到的。
收起思緒,穀雨起身,“既然有你們在這裡,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處理傷口,等小香和小青回來,你們和她們說一聲。”
言畢,也不待兩個小廝做出反應,腰肢一扭,出了書房。立夏還在房間裡呢,差點忘了給她送飯過去。穀雨轉身去廚房取了朝食。
兩個小廝見穀雨說完話也當即就走,微微有些許錯愕,但也是片刻,想來穀雨姐也是不願意耽擱他們做事吧,要說起來,這穀雨姐,還真的不愧是王府一等一的大丫鬟!兩個小廝心裡對穀雨的讚賞一直熱度未曾降下來過。
當太陽剛剛好收幹路面上的露珠,凌雲何尚武一行人十多餘人,總算是勒馬站在了京都城門外,看着離開了將近半月多月的京都,凌雲,第一次對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有了類似於思念的感覺。
這時候已然不算早了,城門裡早有奔波在溫飽線上的老百姓擺攤叫賣,這些都得乘着巡邏的人還沒來,不然到時候要交的攤位費,他們可負擔不起。
看着熙熙攘攘來往的人羣,凌雲倒是不急着進城了,勒住馬,看了看自己身後的一大隊人馬,凌雲嘴角牽起一抹冷笑,這跨進京都,便又是一番景象,但好像即便避開了這裡,也還是有人不會讓他好過。
比如自己身後這些明着說是鍾帝派去藥王谷請藥王的人,再比如自己這一路上明裡暗裡遭到的刺殺。
呵呵,管他那麼多呢,自己也不怕這些人啊,而且,沒在京都,這些人也不見得會放過他啊。
京都對於想要他死的人來說,是他們的大本營,但是對於自己來說,何嘗不是!所以實在是沒必要擔憂那麼多。再說了,現在不是還有容七在嗎,有她在,再大的困難,總有人跟他一起扛啊。
不是凌雲想着庇護於容羽倩,而是他知道,容羽倩不同於一般女子,她不是那種遇事只會躲在男人背後的人,她是一隻鷹,她需要的是一片廣袤的天空,她需要的是主動出擊,所以,凌雲相信,只要自己遇到事情,容羽倩總會和他一起面對,就像這次的事情一般。
想到容羽倩,凌雲一向面具般的臉上綻出一抹舒心的笑容,雖然短暫,但卻頗有驚豔時光的味道。
看了看城門上恢弘的“京都”二字,凌雲雙眸暗芒閃過,收斂了面上的笑意,整了整面色,手一揮,率先打馬進了城門。
後面跟着的尚武楊康等王府的侍衛自然是二話沒有,跟着自家王爺。
一行裡的藥王谷兩人,一直在馬車裡,鍾帝派來的人從始至終都沒有過機會接觸到藥王谷的人,除了每次吃飯,或是休整的時候,能看到藥王谷的人下來透氣,其餘的時候,根本連人都見不到。
連趕車這活都是凌雲這邊的人在做,所以這次次宮裡帶隊的侍衛長也是憋屈得很,這麼久了,自己一直帶着人跟在逍遙王身邊,別說有機會打探什麼了,就連接近都困難,現在更是已經到了京都地界,他們能做的就更少了,這次回去覆命,免不了要向皇上請罪了。
侍衛長也擡頭看了眼城門,頗有些認命的意思,隨後一行宮中的侍衛也是縱馬上前,緩緩進了城門。
馬車裡,五味畢竟還是一個孩子,孩童天性,看了看三婆婆,見婆婆依舊是老僧入定狀,這邊心裡癢的厲害,忍不住掀開了車簾打量着,這可是京都呢,天子腳下呢,聽說這裡住的人都是有權有勢的。
三婆婆睜開眼,看見五味探出去的半個身子,定定的看了半晌,終究沒有阻止,這京都,自己終究還是來了,這是不是早就註定好的呢。
三婆婆心裡有事,憋了這麼年,一直沒有人可以說,現在時隔數年,故地重遊,想來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她可不認爲這次來京,只是爲了幫她那個徒兒一場那麼簡單,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即便自己到時候真的有什麼事情,就照這逍遙王的本事,再說,容羽倩也不是擺着的,到時候倒是不必過於憂心五味的問題。
想到此處,一向對着五味嚴厲的三婆婆,此時又慢慢的合上了眼睛,一切,都將從今天開始,不再一樣。
凌雲一行人動作十分迅速,打馬間便到了京都的主街,朱雀街。
從朱雀節開始,往前直走,是往盛元皇宮方向,而左走,則是去逍遙王府的必經之路。
到了朱雀街,按照慣例來說,不管怎麼樣,凌雲都是要先去皇宮先見鍾帝的,出去這麼久,怎麼着也得先去覆命,給個交代。
侍衛長和着一幫侍衛也是這麼想的,結果就看着前面的逍遙王徑直的打馬左轉,停都未停,朝着逍遙王府的方向去了,而跟在後面的馬車,自然也是跟着就左轉了。
車輪滾滾,侍衛長呆在原地,怎麼這跟自己想的不一樣?看逍遙王這樣,倒像是先回王府啊!
隨後立即反應過來,當即止住了身後一羣侍衛,讓他們在原地等着,沒辦法,自己一人調轉馬頭,追上前面的逍遙王。
“王爺,這是打算直接回府嗎?”看那逍遙王完全沒有要等自己的意思,侍衛長也只能追上來,與凌雲齊頭並驅,探過身子,也是問的直接。
都這樣了還不死心,看着追上來的侍衛長,凌雲像是沒聽出對方的言外之意,神色自若地轉過頭來,看了一眼侍衛長,“我先送谷主去王府,待這一切妥當後,自然會去向皇上請罪,想來,現在七公主情況危急,皇上也是會體諒的。”
侍衛長見凌雲面上仍是帶着淺淺的笑意,但是雙眸缺像亙古寒峰,帶着說不出的冷意,當即原本準備好,勸說逍遙王先和自己回宮覆命的話,在嘴邊打了個轉,合着唾沫一口嚥了下去。
也不敢看那雙眼睛,藉着行禮的姿勢,避開了凌雲的目光,有些訕訕的應承,“王爺說的是,那屬下就不和王爺一道了,我得先回去向皇上覆命,這也免得皇上擔心。”
“多謝一路護送。慢走。”凌雲本就沒有心思與這人多說什麼,當即點了點頭,算是答謝,隨後不待對方做出反應,一牽馬頭,轉身朝着王府而去。
侍衛長打馬走到一邊,讓凌雲一行車馬過去,看着車馬從面前緩緩遠去,直到整個隊伍掩住了逍遙王的身影,侍衛長這纔敢長舒一口氣,剛剛逍遙王那個演眼神看得他心裡一寒啊。
自己這也算是極力挽留過了,只不過人家逍遙王是個王爺,輪權勢,把他壓的死死的,這次出來,陛下說的是幫着逍遙王請回藥王谷的人,可沒有在交代別的,所以啊,這上位者的心思還是不要亂猜的好。反正,現在這樣自己也算是沒有辜負聖命,這逍遙王剛剛也說了,日後自會去請罪。
視野裡已經看不見凌雲的車馬,侍衛長這才收回心裡的心思,打馬回到原來的隊伍,對着一幫看着他,等着他拿主意的屬下,侍衛長手一揮,也調轉馬頭,徑直朝着皇城的方向去了,“走,回宮覆命。”一行人也是馬蹄振振的,打從主街而過,驚起了一旁的百姓。
兩邊的百姓看着這一隊隊列森嚴的官爺這般急着趕路,紛紛三兩聚做一堆,相互打探着,這又是一筆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