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這麼多的怎麼了?季玉深將她調侃了一遍完畢後在心中苦笑了起來,眼眸深沉得不太像話。他想要確定周皇后真的懷孕的原因,不過就是知道這件事兒多少重大。
重大到能叫她忘掉了今日進宮來的目的。
果不其然,一路回去的馬車之上她當真是隻沉浸在了再當祖母的喜悅之中,嘰嘰喳喳跟他說了許久,卻是隻字未提回嶺南的事宜。
這般他便是能確定蘇幼儀是真的忘了,因此後者說話不論是欣喜還是擔憂,他都只是不鹹不淡的應着,沒有搭話的意思,更沒有要舊事重提的意思。
只因爲他這段時間雖然歸家心切,畢竟在這裡他要時時刻刻注意二人的相處,不想叫她被旁人詬病,即便是太后也總有不安分不怕死的人的。
但是心切越發的長久便會慢慢迴歸平靜,回去固然是最好的,不過他恍然覺得留下來也沒什麼,只要在外謹慎些就好,能陪在她的身邊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因此周皇后懷有身孕,她或是一時興奮給忘了這檔子事兒,可是就算回憶起來,只要前者的胎兒還不穩定,她不會捨得更不會放心就那樣撒手不管。
所以與其提出去讓她憂心,忘了也就忘了吧,總歸想起來的時候糾結了半天還是覺得不回去好。如今蘇幼儀已經是穩穩的呆在他身邊來了,不會有什麼意外,所以他不着急。
往後今生,他們一定會過完下輩子,這個年齡於他來說不算老的,再等等也沒什麼,瞧瞧這姑娘今後是溜不掉的了。
正是因爲這麼想着,一陣失落過後他便是釋懷了,又跟她說說笑笑起來,即便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她在說,他在笑罷了。
不過他雖然是這麼想着,蘇幼儀卻忘的也不久,當晚回去剛昏睡過去就猛然一下醒了過來,從牀上翻騰而起,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小聲糟了,她就是想起了今天遺落了什麼事兒。
她連忙是下了牀,拖着一雙鞋,上手將披在屏風上的披風一個撩起披在了自己的身上,隨即想都沒想就往門口走去了。
一個拉門之後才發現霞兒受着風霜在廊下坐着,腦袋靠在那柱子之上,好似昏昏欲睡了過去。不過警惕還是有的,聽到那“嘎吱”一聲,她立馬就是反應過來。
她的腦袋在柱子上顛簸了一下,隨即睜開了眼,慌張的回頭一看,生怕不知道是誰闖了太后的寢宮,這一看竟然是蘇幼儀。
鬆了口氣的同時,她也是連忙起身行禮道:“娘娘可是有什麼吩咐?奴婢一時睏倦失了態,恐未曾聽見您的吩咐。”
她見霞兒竟然還守在門前,不由就是驚訝起來,一時說道:“哀家,一時醒來了——倒是你,不該去歇着了,換小宮女來就是了,怎麼還在這裡睡過去了?”
霞兒一如既往,憨憨的笑了一聲說道:“奴婢怕娘娘突然間的吩咐,故守着門呢。或是那小宮女偷了懶還不曾來,奴婢便也不敢離開,一時間的發冷便是抱臂依着紅柱睡過去了。”
這大冷的天,外頭的雪還在紛紛擾擾下着,她竟然就這麼坐在門前,也不怕一會兒凍着了。霞兒是有點憨傻,也是一條筋的,不過卻忠誠護住,但凡涉及自己的就沒有一絲懈怠。
蘇幼儀心底下欣慰,便悄然在心中誇讚了她一番,明面上是不能講的,免得她一時驕傲起來大意了,又是闖下大禍,馬虎也就是她的性子了。
正是想着,霞兒已經是迴歸了正題,連忙詢問道,“娘娘,這大冷的天,夜又是這般深了,您可是有什麼吩咐沒有?要否叫奴婢去做的?”
“哀家——”
她想了一想,原本就是從迷迷糊糊的睡夢中一下回想起來的,匆匆忙忙的一時激動,叫她現在冷靜下來,腦袋有些許迷瞪起來,纔是一陣眩暈的。
這麼被霞兒一說,也不知道季玉深是睡了沒有,畢竟是這麼晚了,但是心底的聲音還是喊她出去看看。也不知道怎麼的,大晚上卻就是想去季玉深那裡瞧一瞧,一點都是不安分的。
猶豫了片刻,她還是說道,“哀家恍然想起有些事兒忘記與季先生交代,便是想去一趟他的院子。你既還沒歇下就陪着走一趟吧,夜路又是下着雪的哀家不大方便。”
“啊???”霞兒的睏倦一下子被寒風吹散了,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道,“娘娘,都這個時辰了,季先生怕也就是睡了,不若咱們明日一早再過去瞧瞧吧?”
可是她卻很是篤定的搖了搖頭,表示着是多少的不樂意道:“不成,這事兒有些許重要,定然要過去走一趟,若是他睡了也罷,若是沒睡呢?”
這麼重要的事兒,您怎麼敢忘呀?霞兒有些無奈,瞧着漫天大雪與黑漆漆的路不知道多少無奈。不過主子發話,哪有拒絕的道理,即便是鬼門關也得陪着走一趟的。
於是她便是老老實實道:“那奴婢爲娘娘更衣罷?”
“不必了,哀家不覺得冷,這般走就是了。”她很確定的說道,沒有任何的客氣之意,只是由心的說話。
可是,這怎麼能由心?霞兒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遍,只見到她身着單薄的鵝黃寢衣,外頭很是隨便的披着一件披風罷了,看起來並不厚實。
發上也就是用一根翠花簪子挽着小小發髻,腳上趿拉着一雙小小繡鞋,一瞧就是會被大雪給埋掉的,就這樣走出去定然會感染風寒的!
因此,她連忙就是對着蘇幼儀說道:“萬萬不可啊娘娘!瞧瞧這漫天大雪的,若是叫您感染了風寒,奴婢一萬個頭都不夠謝罪的!”
“胡咧咧什麼?”
她也不知道是哪裡學來的俗語,說得很是順暢,配上那一記白眼,將情緒演繹得很是誠懇,“哀家身子骨好着呢,這不是覺得不冷嗎?若是套了一身一身的也麻煩,叫人懶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