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幼儀原以爲這險些的事兒,會叫夫妻二人埋怨起來,可過來一瞧,面前的兒子兒媳兩人的氣氛好似並不緊張呢!
再一瞧那周皇后的鼻頭眼眶紅的不行,只怕再穩重的姑娘已經是哭過了,如今兩人正玩呢。她一時暗罵自己打攪了他們兩個人的氣氛,可是都走進來了總不能叫她又走出去吧?多少尷尬。
她想了想,覺得定然不能突然出去,只好是走上前去了,叫他們注意過後便是行禮道:“母后。”
他們紛紛是正經起來,周皇后瞧元治行禮,也想起身跟着一塊兒行禮,卻是叫她攔了下來:“做什麼做什麼?有了身孕的人了還行什麼禮?趕緊的,好生休息!”
她笑說着,邊上前幫周皇后整了整被辱,只聽後者多謝道:“兒臣多謝母后體諒,是兒臣魯莽了。”
“哎,別是說那些虛的了,你是不是掉珠子了?”她直截了當就是這麼問了,周皇后自然明白她指的是流淚,便是羞澀着低下了頭不敢迴應她。
蘇幼儀一看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便是一下拍打在自己的皇帝兒子身上,教育怒道,“你怎麼回事兒?!有身孕的人,最忌諱掉珠子了,你也不懂的看好你媳婦兒?叫哀家跟着操心!”
全天底下,敢這樣拍打元治的,怕也就是隻有她一個人了,或是說有時連太后都不敢肆意拍打,感覺好似觸犯了龍威,連請一個皇家的家法,都嚴肅的緊。
不過也正因她是這樣的性子,幾人並不覺得是觸犯龍威,反倒即便是皇家也能輕鬆快活的相處。
耍鬧了一會兒,她纔是正經起來,對着周皇后道:“好了,懷孕是好事兒,說起來宸兒是除夕夜生的,這孩子是在大年初一叫人發現的,算不算有緣?多少吉祥的日子,該高興纔是。”
這麼一說還真是,她不禁覺得高興起來,心中的悲傷被抹了大半的去,趕緊在牀上行了個禮說道:“母后說的是,都是兒臣不知這些,胡鬧了些。”
周皇后往她的身後瞧了瞧去,只道是,“母后,怎麼的不見季先生了?”
“他一個外男,不合適來你的寢宮,哀家便叫他去殿外等着就是,不用進來了。哦,對了——”她微微慈祥的一笑,面容是二八少女的面容,可是笑顏之中卻呈現了她這個年歲該有的閱歷。
“方纔哀家在外頭得知你懷有身孕,便是尋思着選秀先放一邊吧,你把胎好好穩住纔是,不管是公主皇子都金貴的很呢。
宮中大小事宜你也別操勞了,叫和嬪敏嬪一塊兒管理,順便看看做的好將位份升一升。”說這話的時候她還看向了元治,不過看得出後者是看着周皇后的意思的。
她便是擔心周皇后多想了什麼,連忙說道,“不過你別擔心,鳳印照樣是你來保管,哀家沒有讓你拿出來的意思。只是瞧和嬪敏嬪進步許多,想給她們點機會罷了。”
周皇后一聽,不僅心下感動的緊,淚珠子差點又是落下來,蘇幼儀當真只是要她好好安胎,一絲一毫都是爲她想的。
原本誰去掌管後宮內務,爲了方便就該將鳳印交出去,可是她怕自己多想,希望自己能放下心養胎,不惜保證這個鳳印還是會牢牢攥在她的手中的。
這般,是多少叫人感動?
因此,她的一雙眼紅彤彤的,眼淚已經到了眼眶邊兒抖着嗓子道:“兒臣不知該說什麼多謝母后,可是心中當真是一陣的感動。”
一見她這樣,蘇幼儀有些許着急起來了又是一陣的欣慰道:“怎麼的,說着說着又是掉珠子了?不許掉、不許掉的!說了,懷有身孕不得哭的,叫孩子聽了不好的!”
這般一說,她連忙就是擡起了腦袋,試圖叫自己的眼淚流回去。只見自己的母后白了元治一看,只道是,“還不快快安撫你娘子?”
這民間的俗語,說得又是親暱又是真誠,叫元治心中一暖,連忙上前是安撫着周皇后。她見了不願叨擾,便是叫他們二人說着小夫妻間的悄悄話,她便是不叨擾了。
這一來二去,她不覺將今日進宮來的目的,忘得乾乾淨淨的了,季玉深看到她出來的那一眼就是有預感了。
他在殿上一口一口接着喝茶,看起來十分的平靜,一國之母在面前昏倒他居然也能作無事狀,定性了的,心思細密。不過正因如此,他人都不知道他心下實則也擔憂着周皇后。
只有蘇幼儀出現在他眼中的時候,他才能打破自己的心思,全都表現在了臉上。他站起了身,臉上有了一抹擔憂之意,但是一瞧她臉上舒坦便是知道不是壞事。
於是乎笑意抹上臉頰,不覺上前扶住她問道:“她怎麼樣了?瞧你樣子應該是沒有大礙的吧?”
一說到這個,她的笑意越發的煥發出來,只是興奮道:“我跟你說呀,皇后又是有喜了!!”說着,她的面上還帶着十足的歡喜,當真是祖母一般和藹的笑意。
季玉深一聽也很是驚訝起來,不覺就是說道:“那她剛剛那一摔?又是痛的——不曾有事兒吧?前段時間太醫不是說她身子不好。”
“是啊!定是老天有眼,保佑皇后調理的有療效起來,真是太好了!”說着她雙手合起,又閉上了眼,對着天空輕巧拜了拜。
她從來都不信這些玄乎的東西,今日卻是破例,只因當真的開心不得,可是片刻後她又是改口道,“不對,怎麼能說上天保佑?若是哪一日不靈了怎麼辦?”
她真是着急過頭了,說話都自相矛盾起來,他不答話只微微笑看着她,眼中溫柔的能化掉一個人了,險些都能擠出蜜來了。
蘇幼儀自然是被他的眼神看得渾身都麻了,不由瞪了他一眼,從歡喜中拉回了神來,奇奇怪怪的問他道:“說起來,你從前都是不管這些事兒的,怎麼今天問了我這般多?”
他點了一把她的頭,眼眸越發深沉,卻沒有說實話,只道是:“那你平日裡也不信神的,理智得不行,今兒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