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請母后安。”
“起吧,到母后跟前來。”蘇幼儀和藹的笑笑,招手喚他過去,瞅着也不想心情不好的模樣,“這兩日是事務繁忙些罷?怎麼看着消瘦了些,眼眶都凹下去了。”
“也還好,稱不上忙碌。倒是母后,這幾日在宮中還算舒坦嗎?”他便是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只見她笑靨如花,不甚是現下的冬日景象,倒是像極了春日桃花:“自然是舒坦的,每日吃喝一應俱全不由哀家操心宮中也算是井井有條。如此亦是可見皇后治理得後宮還算得上好。”
元治聽到周皇后心中就是一陣惆悵,又對她的誇獎有些許歡愉。
只聽她又看着窗外清晨落在房檐上的霜說道:“說起來今年的第一場雪委實太小,這幾日也沒得寒涼,一旦在殿中燒炭起來反倒有些熱乎。想必今年除夕是不會冷了。”
元治想想是這個道理:“到時候小六小七肯定是閒不住的了,定要玩鬧一番。”
這樣一說他們似乎都想起了逢年時節大街小巷的新衣炮竹,滿地紅火。孩童靚麗大人瞅着也是精氣神一派,一眼望去盡是吉祥模樣。
還有夜晚時直竄而上的煙火,京城俯瞰下去,家家戶戶的門前都是點亮着大紅大紅的燈籠,想想心中都是暖和一片,好像涌起了過年來的歡喜心緒。
就是可惜了,看現下的光景,也不知今年的除夕能不能下一場大雪來增添年節的喜悅。
思及此,蘇幼儀不由感慨了一聲:“又是一年要去了,哀家老了。”
“胡說。”元治嚴肅的接道,“母后與兒臣沒差多少,兒臣正值風華之年,亦是母后最爲榮華纔是。”
她聽罷掩嘴笑起來:“瞅瞅這嘴甜的!皇后得給你都開心了吧?”
提到這個他就是一陣苦笑,神情立馬就變了。
蘇幼儀自然也看出來他的失落了,不由操心道:“你,該不會還沒有皇后和好如初吧?”
只見元治遲疑了一會兒便搖了搖頭。
她道:“哀家那日不是同你說了?你還介懷着?”
元治哭笑不得,無奈極了:“哪裡是兒臣介懷?分明是皇后介懷的,還把兒臣給拒在了坤寧宮門前。”
“什麼?!”
蘇幼儀懷疑自己是聽錯了,完全不敢相信了去。在她的記憶裡周皇后一向是知書達理、溫良淑德的,又是好學懂事還不知道有這般跋扈的時候,應當不至於纔是,“怎麼會這般?是不是吃味兒了?”
那日的情形下,要是吃敏嬪的味兒也不是不可能。
元治點了點頭:“兒臣也是這般想得,兒臣以敏嬪如今誕下龍子,是不是可以晉升妃位來試探皇后,她說讓兒臣看着就是,這不是吃味兒是什麼?”
她聽罷想了想覺得不對,指不定還有其他可能也是未嘗不可:“照你這麼說,哀家倒是覺得不一定是吃味兒的來。”
他一臉的不解:“母親何故這般說。”
“哀家想着,她心中固然不樂意,再是涉及到後宮之事兒怎麼說她也是主母,不該拿這事兒跟你賭氣,除非是因爲她覺得這事兒她不該插手。”
她見元治有些沒理解過來又是解釋道:“你且想想,敏嬪是在坤寧宮早產的,跟她那的宮女以及她這個太后本來都是脫不了干係的。再說現在又是出了‘香囊’一事又是勾結在她的身上,因此哪怕保烈不怪、我們信她,作爲當事人以及她的性子都是定要給一個交代纔算滿意。”
“因此這幾日她說不定是因着這事兒尚未查清,敏嬪又剛生了孩子說不定知道了會對她有氣才避嫌不肯見你,也是希望敏嬪要是有氣知道她如今這般做了會消消氣罷,今後後宮纔不會起什麼幺蛾子。”
“可是晉升妃位呢?她也道讓兒臣看着辦?如何不肯說說想法?要想討得敏嬪歡心,只說這是她做得決定也不就好了?”元治還是不大明白。
蘇幼儀篤定說道:“那說明依着她的意思是不贊同讓敏嬪晉升的,可又不方便來提這個意見只恐給人誤會,因而不肯說。”
“不贊同?這又是何故?”他看着她道,“敏嬪生了個皇子爲何不能晉升,母后也是這個意思?”
只見她點了點頭:“要是哀家來做決定,亦是覺得不合適。”她的心中懷疑可能周皇后跟她想得是差不多了。
“敏嬪能生個皇子是她的本事該升不錯。可是元治你想過沒有,前邊兒說的那些混事兒想要判李韞的罪說明就要將這件事兒公之於衆,可是鄂麥再是受他人指使那也是做過這些事兒的,這時候賜之恩典可算妥當?”
如此一說,好似是這般道理,前邊兒他們總是在說如何定李韞的罪,倒把保烈這邊兒的問題給遺忘了。
只聽她又道:“就算朝中大臣沒有二話便算,那麼後宮其他嬪妃是否有微詞?再說敏嬪、保烈一衆到底是覺得榮幸還是惶恐?”
元治深思了片刻才緩緩拜下去:“原來是如此,是兒臣想些問題想得不夠透徹了。但是皇后與兒臣說這些都是有道理的,她怕什麼?”
蘇幼儀笑了:“你瞅,這不就是與女人家想問題的出處嗎?正如這件事你並未深思一樣,周皇后身上沒得嫌疑卻到底帶着他人的污衊,就算我們不覺得她自己也會覺得在這種時候找這些理由,反倒像是不想讓敏嬪晉升的藉口一樣。”
居然這般複雜。
他搖搖頭:“女人家真是麻煩。”
只瞧她狠狠颳了他一眼,嘴角卻帶着笑意。在這時元治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就是問,“話說季先生今日是怎麼得罪了母后了?您竟然將他關外頭上了?”邊說着,嘴邊往外頭呶動。
蘇幼儀一聽,臉色漸漸泛起嗔怒與羞紅,只是沒好氣的道:“哪有什麼?就是看他不過眼讓他站站罷了。倒是你,你怎麼跟他一塊過來了?”
元治哈哈大笑,將季玉深去了他的乾清宮非說他有事兒要找她,實則是想鑽着空子倒回來的事兒告知給她,使得她都無可奈何得嗔嗲了一聲:“傻帽!”
他又坐了一會兒才告辭了去,經過門外那個面對着花叢深思的男人意味深長的笑了。想着該找個時間問問蘇志明與恭親王,李韞與鄂麥之事該如何處理,特別是鄂麥之事些許麻煩。
而季玉深見元治遠去,心中有些苦悶,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臉色略微你沮喪,卻是不知房屋裡頭蘇幼儀跟煙兒交代了什麼。
她透過窗看到了他失落的背影,很是滿意的衝煙兒交代道:“今日關他一天,明日便讓他進來吧。”
煙兒偷偷笑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