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請起,這邊坐下就是。”
元治微微笑起來,只見他點點頭,當真也是沒有客氣之意就是坐了上去。
還不等元治問他今日來所謂何事便聽他問道:“在下見皇上眼眶下顯烏青,不知可是爲何事所困?”
只見他只是抿脣:“一些小事罷了,無足掛齒。倒是先生來朕這乾清宮卻是不常有的事兒,不知是母后有事兒囑託你來問還是?”
這下換季玉深抿脣不語了,他好像是糾結了一會兒緩緩道:“倒是沒什麼事……”
那可就奇怪了。
剛好小紀子出去復又拐回來,手上端着茶盤,一杯放在元治面前,一杯則小心翼翼放在他面前。因着這不言不語稍顯沉寂的氣氛裡,小紀子也生怕會將茶杯碰出聲響,不由得一陣緊張。
元治也算是少見他那副猶豫不決的樣子,瞧着有趣便也就不催問,只是端起了茶杯輕輕吹拂兩下,等着表面上稍稍涼便放進嘴裡。
他則是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上面熱氣騰起,雲煙嫋嫋得飄向自己,霧氣拂花了雙眼,再是一瞧,幾縷煙霧紛紛是在空中打着轉,因着寒氣頗深很快那霧便消失了去。
他就是盯着那團冒着的熱氣,饒有興趣般的思考着些什麼。元治見了再是輕吹了熱茶表面上的熱氣邊道:“那麼季先生來是何事?”邊是將茶水送 入口中。
誰知道這次他竟是不假思索道:“幼儀將我趕出來了。”
元治心中被震驚到,手上一抖,騰了些熱茶進口,立馬舌頭上與喉嚨處滾進了熱茶,他險些將喝進去的茶吐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你、你說什麼?!”那嗓子被熱水嗆得發啞。
這嚇得一邊兒的小紀子先忽略了前邊兒的詫異,連忙弄了些白水給他送進去,邊拍着他的背:“皇上!皇上沒事吧?快喝些白水順順!”
元治又暗暗咳了咳,擋住他來送水的手,低着聲道:“大驚小怪。季、咳、季先生?你方纔說什麼?”
季玉深沉了張臉,悠悠看着他道:“皇上沒聽清?”
元治渾身冷不丁寧一抖,無奈。
聽清了聽清了,怎麼可能沒聽清,這麼安靜的大殿上,他再一口齒清晰些話語自然全都送 入耳中。
別說他了,小紀子都聽得清楚不由的目瞪口呆。什麼叫被趕出來了?母后還會趕人的?那個人是季玉深?
元治簡直要笑出來,忍不住得就想嘲笑他。可是想了想自己好歹是個帝王,那樣笑出來恐被別人說了去,一點威嚴都是蕩然無存。
可是,他瞅了瞅周遭也就只有小紀子跟在身邊,於是乎便肆無忌憚的低聲笑了出來,他單手將食指放於嘴上,那些個弧度止都止不住。
本來緊張的氣氛一下子被他的笑聲打破了,一時間小紀子也忍俊不禁,臉上立馬浮現出憋笑。
季玉深終於皺起了眉頭,一臉的不悅:“皇上笑什麼?”
元治知道自己失態,緩了緩氣息憋笑說道:“母后將季先生趕出來了?不知何爲?”
他不說話,只是盯着元治良久,才正着聲道:“皇上應該有事要找幼儀吧?請讓草民同着一塊兒前往。”
“什麼?”元治一臉莫名其妙,沒明白過來,當真想了想自己有沒有什麼事兒是忘了的?可是事實證明貌似並沒有。
可是他卻又是很篤定的再說一遍:“你有事要找幼儀。”
我們一起過去。
並沒有說出口的最後一句好像在元治中迴盪起來,他仿若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立馬知道了他的用意,於是剛剛憋回去的笑容立馬泛在了臉上,掩都掩不住,好似今日一天的心情都好了許多。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順手“唰”一下打開了手中的紙扇,哈哈笑道:“對對,有事、有事!多謝季先生提醒朕,朕想起來了是要去找母后議事兒來着。小紀子!備攆!咱去母后那去!”
小紀子不明所以,滿臉的懵,他怎麼不知道元治有事兒來着?不過既然這麼吩咐了,他也就依言應道。
隨後元治經過季玉深的身邊兒時,突然裝作想起什麼似的,退回了兩步,用紙扇點了點下方坐着的人:“季先生一塊兒來吧?指不定朕有事求教是吧?”
他很是淡定的起了身朝他拱手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哦呦呦呦呦,搞得跟誰逼着似的。元治用紙扇擋了半張臉,扇子下得嘴角高高揚起,不得不說這季玉深真是腹黑如虎。
緊接着,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來到蘇幼儀的長壽宮門前。
多祿遠遠看着季玉深同元治走來不由得好奇,上前行禮道:“奴才請皇上安。”
元治扇着手中的扇子,嘴角微微彎起:“起吧。母后在吧?”
多祿點頭哈腰:“在的在的,皇上請吧,奴才這就派人通報一聲。”說着,他推了一把旁邊兒的小太監,回頭笑着一個“請”的手勢邀他進去。
季玉深便就很是淡定得跟在他的身後一起進去,哪知道剛走一步就被多祿伸手攔了下來。
他頓下腳步,端着張冷臉瞟一眼多祿,直把多祿盯得發冷:“那、那個季先生,娘娘吩咐您幾日不可以回永壽宮……”
季玉深的臉崩了,這是真把他攔在門口了?
“我不能進去?”
這口氣、這表情,這是赤倮倮的威脅啊!多祿在心中抹了把汗,訕訕直笑:“娘娘心情低落,我們這些奴才是不敢上前惹怒的,就請季先生在此委屈委屈,指不定明日娘娘這氣就消了。您說是吧?”
終於,他的表情龜裂了,眼角抽 動,眉頭緩緩皺了起來。
看來,她是真生氣了。
元治在前頭看着都替他可憐,搖搖頭準備要不要上去幫襯幾句,就見那個小太監從裡頭出來:“皇上,娘娘請您進去了。”
元治猶豫了一會兒,再看外頭被攔着的、眼中帶着失落的男人覺得好一陣有趣。那便讓他等着吧,好像也從沒見過他被人拒之門外還如此憋屈的時候,只好讓大名鼎鼎的季玉深嘗一嘗。
他滿意的一笑,開了扇轉身很是歡快的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