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臻的神情微微變得沉重起來，依然坐在餐椅上，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才淡然的道：“嗯，謝謝！”
顧暖以爲聞人臻都說了謝謝，程芸兒應該走了，於是她又拿了裝水的奶瓶遞給溫巖。
只是，擡頭時，程芸兒居然到她身邊了，眼睛帶着笑意的看着溫巖。
“溫巖，你還記得我嗎？”
話落，她已經在溫巖的餐椅前蹲下身去，她的眼睛直接對上溫巖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雖然溫巖今天早上和聞人臻的親密相處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這會兒突然冒出一個人來，而且還是一個隨時有可能下手加害自己，甚至也可能會加害溫巖的人。
所以，程芸兒的靠近，讓顧暖非常的不悅，當即眉頭一擰，馬上就要對她惡語相向——
可低頭的一瞬間，卻見程芸兒看向溫巖的那雙眼睛裡，溫柔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所有的惡言惡言，都在一瞬間被她哽住在喉嚨邊。
或許是溫巖今天表現太好，或許是親口聽到他清楚的喊爸爸，或許是見他看到陌生人也不再恐懼惶恐。
顧暖是真心感激上蒼的，在孩子經歷了那麼的苦難後，還能露出開心的笑容，還能從曾經恐懼的陰影裡走出來。
正是因爲這樣的心情，心胸寬闊的顧暖對很多事都不再去計較了，不過她依然沒有放鬆警惕，雙手依然護在溫巖的餐椅邊沿。
溫巖並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有沒有把程芸兒記起，只是睜大眼睛看着她。
然後，溫巖的嘴角笑了下。
而這一下，足以讓程芸兒高興，她幾乎有些結巴的喊着：
“溫巖......溫巖.....”
“阿臻，溫巖剛剛對着我笑了。”
程芸兒扭頭看着聞人臻，有些激動的道。
“哦？”
聞人臻淡淡的應了聲，也低頭看向溫巖，而此時，溫巖臉上已經沒了笑意。
聞人臻看了她一眼，再看看溫巖，然後轉頭看向了顧暖。
顧暖一直安靜的站在溫巖身邊，把眼前的一切看得非常的清楚。
這個時候，她倒也沒有發怒，而是非常冷靜的，甚至臉上都透出一股嚴寒來。
顧暖知道，溫巖只是個不到兩歲的孩子，他的言行舉止自然不受控制，現在他也無法分辨一個人的好壞善惡。
知道是一回事，可想到溫巖居然對着程芸兒笑，顧暖就覺得好似一根刺扎進了心裡，曾經那些久遠的事情，又都逐漸的浮現出來了。
她願意選擇遺忘，偏偏程芸兒總是要來刻意的提醒。
只是，不管程芸兒怎麼逗溫巖，此時溫巖都沒有再給她一個笑臉。
程芸兒像是有些急了，眼眸裡露出一絲渴求和委屈來，看着溫巖柔聲的喊着。
“溫巖，你還記得我嗎？那天，我餵過你吃粥的，溫巖，笑一個，對我笑一個啊。”
程芸兒說着，然後擡起手來，慢慢的朝着溫巖的頭摸過去。
顧暖的臉色當即一沉，伸手就擋住了程芸兒的手，然後用力一推——
程芸兒趕緊也沒想到她會在聞人臻面前推人，完全是猝不及防。
被顧暖這一推，當即連連後退幾步，腳下一滑，後背撞到牆壁上，然後又朝前趔趄一下，戴着口罩的臉和酒櫃的邊框碰觸了一些。
“啊——”
程芸兒當即叫出聲來，一雙手去捧着自己的臉，眼淚當即在眼眶裡打着轉，而看向顧暖的眼神也是震怒。
顧暖淡淡的，平靜的道：
“作爲一個母親，我不希望有人嚇到我孩子，所以，程小姐，還請離我的孩子遠一點吧。”
程芸兒的眼眶裡的淚水滑落下來，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看向顧暖的眼神充滿震怒，卻剋制着沒有發出來。
“程小姐，煩請你趕緊離開，不要在這嚇着我的孩子。”
見程芸兒沒動，顧暖又提高音量再說了一聲。
“我一直戴着口罩，怎麼會嚇着溫巖？”
程芸兒不服氣的喊着。
顧暖還沒把程芸兒嘴裡的戴着口罩和嚇着溫巖弄明白，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溫柔的聲音：
“怎麼了？一大早，這屋子裡就吵吵鬧鬧的？”
一聽到這話，顧暖擡頭看去，蔡惜蓉正在門口換鞋進來，而她身後，跟着的是聞人子悠。
程芸兒一見蔡惜蓉和聞人子悠進來了，即刻過去問好，蔡惜蓉和聞人子悠自然也要客套的跟她聊兩句。
相比較於程芸兒跟蔡惜蓉和聞人子悠的熱絡，從頭到尾，顧暖就一直冷冷的站在那，伸手把溫巖從餐椅裡抱出來，緊緊的護在懷裡。
聞人臻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們，然後才笑着問：
“媽，你不說要在二嬸那住兩天，今兒個怎麼一早就回來了？”
“哈哈，我們來就嫌我們早了？這什麼意思嘛？”
聞人子悠笑着說，然後目光落在了程芸兒身上：
“程小姐不是比我們來得更早？”
程芸兒的眼睛當即睜大，看了顧暖一眼，然後才怒着嘴略帶委屈的看着聞人子悠道：
“子悠這話說得，我來時，顧小姐都已經在這裡用早餐了。”
“我嫂子在這裡用早餐很奇怪嗎？”
聞人子悠笑着把話接了過去：
“我嫂子跟我哥是夫妻，他們原本就該住在一起的，倒是程小姐你大驚小怪了。”
程芸兒聽了這話，當即震驚的看向顧暖，然後又看向聞人臻，眼眸裡的流光是說不出的委屈和哀怨。
昨晚，顧暖不知道聞人臻在她睡着後在她身邊躺了多久，也不知道還做了什麼。
不過，今天早上醒來，她的確清清楚楚的知道，她被聞人臻抱在了懷裡。
如果聞人臻抱了她一整夜，他會不會——做別的事情？
想到這裡，顧暖的臉更加火燒火燎一般滾燙，就連耳根都變得火辣辣起來。
就在大家僵住時，蔡惜蓉在一邊把話接了過去。
“子悠昨天白天一整天都在醫院手術室，她回來後你都帶着溫巖走了，她說要來看溫巖，於是我們便又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