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太醫,請隨咱家來——”
皇上手臂中箭中毒,衆人將他送到勤政殿,果然看到太醫署一衆太醫已經在門口等候了,將皇上安置好,安如海便走到勤政殿的門口,對幾位太醫說着。
寧霜看到,自己的師傅顧老太醫也在其中,便覺得有些驚訝,顧老太醫不是奉皇命去外面尋找解繞指柔的解藥了嗎?怎麼會出現在宮裡呢?
不等寧霜思量許多,皇上遇刺的消息一時間傳遍了宮裡大大小小的角落。帝王不是普通人,他的身上繫着全東湘國的安危,也關係着後宮所有人的依靠,是以很多人對皇上的安危十分關心。
不消片刻,皇后娘娘、靜貴妃、凝妃和齊妃便已經齊聚在勤政殿裡,問着內殿的情況,只希望得到皇上平安的消息。
“各位娘娘請稍安勿躁,太醫已經在爲皇上救治了——”安如海守在殿外,將所有要進去看皇上傷勢的人都攔在外面,讓裡面只剩下寧霜和一衆太醫。
“顧老,皇上受傷,這箭上有毒,還需解毒才行。”太醫中有人這麼說着,徵求着顧老太醫的意見。
“不錯,咱們先爲皇上拔箭,隨後配置解藥。各位太醫,這毒非同小可,還請各位不要大意。”顧老太醫說着。
衆位太醫點頭稱是,齊心協力將皇上手臂上的箭只拔出來,便灑上了止血散,爲皇上止血。
寧霜卻在心裡疑惑,分明是普通的毒,顧老太醫爲什麼要說這毒非同小可呢?太醫署的太醫們只是通醫理和藥理,卻不怎麼精通毒理,卻是任憑顧老說什麼便是什麼,可是,顧老爲什麼要這麼說呢?
處理好外傷,其他太醫都離去,只留下顧老太醫和寧霜在此,皇上從牀上坐起,看着兩人,從枕頭下拿出一個明黃色的香囊,遞給顧老太醫。
顧老點點頭,似乎知道什麼一樣,打開香囊,取出裡面的積香木,道:“老臣尋這積香木多日卻不見蹤影,卻沒想到皇上洪福齊天,得到了這解毒的寶貝。皇上,要解毒,還得靠寧霜,太醫署衆多太醫也都知曉,皇上的傷勢並不嚴重,老臣不宜日日來勤政殿爲皇上解毒,以免引起別人的懷疑。”
“朕策劃這場刺殺,便是要能夠名正言順地解毒,又可以掩人耳目。寧霜,這積香木的來歷,朕不多說,此刻便交給你了。朕之安危,也全繫於你手。”皇上說着,看着寧霜,剛剛受傷中毒的臉上顯得有些蒼白。
寧霜從顧老太醫手中接過香囊,看着裡面放着的積香木,心道,這塊積香木,本就是她給沈諾軒,讓他想辦法交給皇上的,繞了一圈,最終又回到了她的手上,只是這樣也好,沈諾軒在皇上面前立了功,而她,又可以不用說出自己無意間救了風亦舒的事實。
皇上話中的信息,更是讓寧霜驚訝,這場刺殺,原本以爲是突如其來,卻不曾想,竟然是皇上一手策劃好的,時間地點,如何行刺,傷在哪裡……都安排的井井有條,目的,就是爲了給他自己解繞指柔的毒,提供一個名正言順的藉口。
寧霜這才明白,爲什麼那
些刺客不傷及其他人的性命,也明白爲什麼暗處的那一箭明明可以射中要害卻只是傷了手臂,更加明白爲什麼對方在佔盡優勢的情況下卻不戀戰,抽身而退。
怪不得,皇上忽然說要祭天,卻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心中想了片刻,便知道皇上的心思,她原以爲這場祭天是在沈星彥和沈奕清兩個人之間挑選太子,沒想到是她想多了,皇上此舉一箭雙鵰,既爲自己解毒找了個很好的擋箭牌,又能夠測試沈星彥和沈奕清對自己的孝心,當危險來臨,是奮不顧身,還是各自爲政。
皇上心思深沉,既然這是他一手安排的,那麼便不可能只有一個簡單的目的,而寧霜能夠想得到的,便是這兩個,眼中閃過一絲異樣,沈諾軒雖也是皇子,可在朝中卻不佔任何人緣,起點上就比其他人輸了一截,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扭轉這頹勢呢?光有於大人手中驍騎營的兵權,卻是遠遠不夠的。
心中思索着這些事,口中卻沒有忘記回答:“是,奴婢知道了,皇上傷勢並不嚴重,可是爲了配合解毒,皇上須得在牀上多待些日子,讓奴婢日日熬藥,也有個順理成章的說法。”
“那麼,自今日起,罷朝三日吧,由四皇子沈星彥監國,三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和九皇子從旁輔助。”皇上說着,看不清楚臉上的神色,卻讓寧霜不由得心驚。
果然,這一天還是來了,冊立太子,除了平素的爲人處世,治國之才卻是最重要的,四皇子監國,卻是佔了他嫡子的優勢,卻不知這三日,朝中會掀起多大的風浪,她已經可以隱隱的看見,朝中的風雲變幻,風起雲涌了。
況且,當今皇上,東湘國的天景帝,一生勤政愛民,無論什麼樣的情況,從來也沒有不上朝的時候,如今雖是爲了解毒,可他傷勢並不嚴重,卻在這個時候罷朝三日,其用心不可謂不蹊蹺,只是寧霜不是政治家,她也猜不透皇上到底想做什麼。
當安如海將皇上因受傷而罷朝三日,由幾個皇子共同監國的消息傳出去的時候,衆人都驚訝了,三天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可是,皇上畢竟還沒有駕崩,敢與不敢,卻是個最大的問題。
“安公公,本宮想見皇上一面。”寧霜在殿內,聽見皇后娘娘如此說着。
“是啊,安公公,皇上遇刺,本宮心裡也着急,去通報一聲吧。”
“各位娘娘,皇上受傷昏迷,還未曾醒過來,奴才不好自作主張,還請各位娘娘恕罪。”安如海說着,對幾個娘娘鞠躬作揖。
寧霜聽着,不由得失笑,雖然皇上的心思她猜不透,可是前殿幾個娘娘的心思她卻是知道的,說到底,無非也是來打探消息的。
這些娘娘們都已經不再年輕,不能憑着自己的美貌與才華吸引皇上的注意,也並非還是那青春歲月你爭我奪的時候,現在,都是要爲自己的孩子打算,爲首的當屬幾個皇子的母親,皇上受傷,引發的事情可大可小,若不提前準備,便會失了先機。
沈諾軒自是不必說的,現在有凝妃娘娘在後宮周旋着,沈奕清和沈星彥的野心
也是昭然若揭,這些從一開始她就知道,沈奕清用梓瀟來威脅她,讓她接近朝中大臣套取消息,而沈星彥用賁大哥來牽制她,讓她拉攏賁大哥爲沈星彥效力,從而收服整個驍騎營。這兩個人,皇上遇刺的時候就在身邊,卻護駕不力,依然讓皇上受了傷,想必心裡也是千迴百轉,皇后娘娘和靜貴妃要進去看看皇上,一探虛實,也是無可厚非的。
可是,寧霜又怎麼會讓她們得逞呢?不管是皇上自己,還是她的意思,都不會讓這些娘娘進去。於是,寧霜走出內殿,朝着幾位娘娘行禮,說道:
“各位娘娘吉祥,方纔皇上曾甦醒過來,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還請各位娘娘恕罪。天色已晚,各位娘娘還是回宮靜待消息吧。”
“小賤人——”只聽的啪地一聲,寧霜的臉上多了五個手指印,或許一段時間的禁閉沒有讓靜貴妃的氣焰滅下去,反而有見長的趨勢。
這一巴掌,清脆響亮,讓寧霜措手不及,力道之大,讓寧霜不由得踉蹌幾步,退了好遠才站穩。
“靜貴妃娘娘——”寧霜心中騰起一股怒火,想說什麼。
“住口,小賤人!你以爲本宮不知道,你是故意攔着不讓本宮見皇上!”靜貴妃一開口便是這句話。
寧霜看着靜貴妃,想着,怪不得寵冠後宮這麼多年,還只是貴妃的位置,而離皇后之位,始終差了那麼一些,原因就在這裡,皇后沉穩,遇事不慌亂,即便是她和安如海阻擋了她們的進入,皇后依然不動聲色,觀察着失態的發展,而靜貴妃,卻成了衆人的出頭鳥。
這也從側面說明了,上一次的牢獄之災,根本不是靜貴妃所爲,靜貴妃可能狠毒,下手從來不留情,可是她卻沒有這麼多心思,來設計一個巧妙的棋局,讓她鑽進去,差點命喪黃泉。
斂住心神,寧霜說道:“這是皇上的旨意,奴婢也不敢擅自做主——”
“別以爲搬出皇上本宮就拿你沒辦法,你記住,你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醫女!錦鵲,我們走,回靜顏宮。”靜貴妃說着,狠狠地瞪了寧霜一眼,由錦鵲扶着,轉身離去。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那本宮也走了,寧醫女,皇上的傷就拜託你了。”接着,凝妃娘娘帶着彩榮也離開了。
齊妃雖然平日裡咋咋呼呼,可是卻十分遵從皇上的旨意,當寧霜搬出皇上的旨意的時候,她也沒有懷疑真假,一句話都沒說,便離開了。
唯有皇后娘娘,依舊不動聲色,等到衆人都離開以後,才說道:“本宮身爲皇后,是皇上的結髮妻子,皇上如今受傷,安危一線之間,本宮恨不能痛其所痛,傷其所傷,本宮就在這裡等着,等着皇上醒來召見本宮的那一刻。”
寧霜沒有想到皇后娘娘會說出這樣一番話,頓了頓,說道:“那奴婢等皇上醒來,便稟告皇上。奴婢先進去了——”
說完,便捂着自己被靜貴妃打了一巴掌而火辣辣的臉,走進了內殿,心中不由得不平,若有朝一日她能夠掌握權力和命運,她一定不要讓別人,活地這麼沒有尊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