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月倒有些不明狀況,只覺得這些樹木花草都已經佈置得很好看了,怎麼還在弄來弄去的。
見一個小丫鬟走過,吳小月隨即喊住了她,問了她這是怎麼回事。那丫鬟看她是新來的,便也向她解釋了道:
“只因夫人少爺和小姐她們要回家去了,與往年一樣,此去也將長時間不回來住,這邊園子裡的花草樹木也已經長時間沒有大修,也恐明年春日到來之時會長得雜亂不堪,且老夫人日後又要一個人住在這裡,她也管不動這些。因此特在離開之前,將這府中所有東西打掃、整頓一番,也好給這安府大宅留個乾淨體面。”
聽那丫鬟說完這些話,小云心中也不免有所感慨。這果然是大戶人家的場面。
如此大的一座府邸,卻也不是白白立在這兒的,表面上看出來的光鮮亮麗,實則也是需要大動不少人手來收拾整理的。
這也恰是解開了吳小月白日裡就看着他們忙碌擦洗打掃的疑惑了,原來,都是在爲此次離開而做着準備。
而自己,在她那山寨裡一個也算是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長大的小姐,在這樣的世界裡,確實是離喜歡的人遠了很多。
再看到秦流素那副與自己相差了千里的小姐形象,小云不禁又感到羨慕,她一個收養的小姐,怎麼就可以有這樣好的運氣,有這樣富有的家,還有安文昭那樣一個疼愛她的人。
沉思之際,小云忽然出現,喚了她一聲,便將手中端着的放着一壺茶的碟子遞給了她,說自己有事要忙,騰不開手,讓吳小月將這壺茶端到後面的飯廳裡去。
也就是平日裡身份不夠的丫鬟不能隨便進的那個大飯廳,尤其是主子在的時候。
端着這壺茶,吳小月走進前廳,穿過後門,在走過這院兒的東門,便來到了飯廳。若不是因爲今日忙着打掃,平日裡,這些地方都不是她吳小月可以輕易出入的。
又將那壺茶放到了飯廳之中。一路走過,看着自己從未見到的這些廳堂布置,吳小月也不禁多看了幾眼,甚至幻想了自己就是這府上的小姐,與她心愛的安文昭一起,再次用膳,眉眼相對。
第一次來到了這樣的地方,吳小月似乎並不想就這樣離去。也趁着衆人都在忙碌,無暇顧及到她,她直接穿過了這個小院兒的東門,又穿過一個小一些的園子,走過涼亭,踏過石板橋,跨過了園子裡的這一小片水。
如此,便來到了安文昭所居住的地方。
這樣的地方,她早就想來看看了。
先不談這一週優美的環境,光是因爲這是心中喜愛之人居住的地方,吳小月覺得,這裡的氣息,都變得與衆不同了。
在這靜謐的院子裡,推開那一扇雕花木門,吳小月便悄悄來到了安文昭的房間。
看着眼前的這一切,散發着書香味道的規格佈置,更是襯托了安文昭那一身與衆不同的少爺風度,讓她對他的愛慕又增添了幾分。
而這一切,與她在龍虎寨最好的房間比起來,都是天壤之別。
一圈看下來,一樣東西忽然引起了吳小月的注意。這便是之前秦流素送給安文昭的那隻花貓臉面具了。
拿起這隻面具,吳小月仔細觀摩了一番。它只是一隻普通的面具,上面畫的畫也是歪歪扭扭的,連好看都算不上。
可這是秦流素送給安文昭的,就算只是這樣一隻普通得再也不能普通的面具,卻讓安文昭如此當做寶貝。
回想起當日秦流素與安文昭二人拿着這面具互相談笑的場景,吳小月的心裡,除了失落,便是不甘了。
也正在此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人講話的聲音,吳小月猛地一驚,手中拿着的面具便不小心掉落在了地上,摔成了四五塊。
這下吳小月更加緊張了,看着地上這摔壞的面具,她手足無措。
思考一番,她還是強行讓自己鎮定了下來,靜悄悄地走到了那門邊,聽着外面的人講的話,又透過門縫兒往外偷偷一看,原來是修理園子的僕人們快修到這邊了,先往這裡搬了水、拿了工具過來。
吳小月折回到安文昭的書桌那裡,見地上這破碎的面具,顯然是無法復原了,她只一塊一塊地,輕輕地將它們見到了桌上,心裡唸了兩聲對不起,便拼好了放在了原位,同時還隨便拿了本書將它遮蓋了起來。
等到門外沒有了聲音之時,吳小月見人已經走了,便出了門,往四周環顧一番,悄悄地離開了這裡。
等到吳小月再回到園子裡之時,小云正在等她,見她一來,趕緊就問了她道:“你去哪裡了,怎麼送個茶送到現在?”
“我……”吳小月支支吾吾,便找了個藉口,說是自己迷路了,小云一聽,也沒怪她什麼,見吳小月正準備動手幹活兒,便又吩咐了她道:
“你現在不用做這些活兒,趕緊替我去一下廚房,問問李嬸兒老夫人的晚飯做好了沒有,剛纔她那邊的丫鬟已經來催過一遍了,你去看看,如果做好了就給老夫人送過去。”
“哦,我知道了,小云姐。”吳小月回了她,正要走,忽然又被小云喊住,對她說道:“老夫人的院子你應該認識的,不要再迷路了,送過去之後就趕緊回來,我還有事情要交代你。”
說罷,吳小月又離了這裡,徑直去了廚房。
待她到了廚房找到做飯的李嬸兒時,安老夫人的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吳小月打過了招呼,端了了晚飯,便去了安老夫人的院兒裡。
到這兒的時候,只是忽然想起自己上次將安老夫人得罪得不輕,這次進去,指不定會看到她怎樣的臉色。
心中糾結一番,吳小月一咬牙、一跺腳,便也進去了。
整個安撫都在忙碌,可現在安老夫人的院子倒是靜得出奇。
原是那安老夫人自上回秦流素那件事後,也算是與安文勳那一家人鬧了許久的不和,一股硬脾氣憋了許久,到現在都沒有主動與安夫人他們說過半句話。
安夫人也差不多如此,大事自是隨着安文勳的,自上次那件事後,安文勳這個作爲秦流素父親的,也確實爲安老夫人這樣的行爲大感失望,生了許久的悶氣,也便一直爲秦流素的事情而奔波擔憂着,直至被人所害而去世,他也沒與安老夫人再說過一句話。
年來她也一直是好兒媳的角色,自上次那件事情之後,也不想再與安老夫人說些什麼。
也與安文昭她們兄妹一樣,該做的事,該盡的孝道,也都一直管顧着安老夫人,只是在面兒上,已經不與她往來了。
而在安老夫人心裡,他們一家子此次一回無憂鎮,她自己恐怕也要在這裡孤獨終老了。
接過吳小月手中晚飯的正好是阿香,因爲上次那件事,也不免給了她臉色看。而安老夫人雖沒有忘掉吳小月這個人,此時見到她倒也沒說什麼,只是在阿香把晚飯端到了她面前之時,卻喊着不想吃晚飯。
那阿香看着是一副嫌麻煩的樣子,卻還是耐着性子假裝苦口婆心地勸了安老夫人道:
“我說老夫人啊,他們要走不是件好事嗎,您也正好圖個清靜,幹嘛要不肯吃飯,跟自己過不去呢?”
看着那桌上的飯,又看了看吳小月,安老夫人抿了抿嘴,不快地說了道:
“讓這個晦氣的丫頭送來的飯,我還真怕她在裡面下毒。還有那個掃把星,她只要在一天,我這飯怎麼吃都不好吃。”
“哎,你這個人怎麼說話呢?”吳小月一聽立即來了脾氣,走到了安老夫人的面前便質問了她道。
那阿香見狀也隨即攔住了她,直對她說了道:“怎麼,你是不是真想被從這府裡趕走啊,上次沒鬧夠啊怎麼的,老夫人是你能這麼對她講話的嗎。”
“你別攔着她,阿香。”坐在一旁的安老夫人見了狀,卻像是在看戲一般,又開口說了道:“你讓她上前來,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還敢動手打我。”
說罷,那阿香一聽,還真鬆了手,看吳小月是要怎樣。
“真是跟那個野丫頭一樣,自己是個來歷不明的野丫頭,招了個丫鬟也跟她一樣不上路子。”安老夫人隨後又說了道。
“你……你罵誰是野丫頭呢!你纔是個不上路的老東西!”吳小月一聽,又氣上頭來,忽地反應過來,安老夫人的話裡,似乎不光再說她,於是便又問了那安老夫人道:
“你剛剛說誰是野丫頭?你是在說……你在說安小姐?你爲什麼要說她是野丫頭呢?你……”
吳小月還沒有來得及問完,那阿香已經拉着她攆她走了:“送完飯就趕緊走吧你,在這兒多管什麼閒事,這是你待的地方嗎!”
“喂!你等我把話問完啊,猴兒急什麼你……”就這樣被攆出了安老夫人的院兒門,吳小月心裡不爽得很。
“有什麼了不起的!”吳小月一抹嘴,撣了撣衣服,便也無趣地離開了。
轉眼一天又過去,經歷過昨日那一番大的打掃,這安府大宅果然煥然一新了。
只是今日又換了一番忙碌,買菜,洗菜,這是安府的僕人從用過早餐之後就開始忙的事情。
然而就在此時,安文昭卻忽地有些不對勁了。
晨起後不久,走到自己的書桌前,想到自己此前放在這兒的那隻面具,安文昭自然而然地便發現了自己的東西被動過的痕跡。
拿起了桌上一本書一看,確是讓他吃了一驚,秦流素送給自己的面具已經被打壞了,卻還將它拼成了原來的模樣放在這邊糊弄自己。
竟然有人會亂動他的東西,這是在安府喲其實在他安文昭的所住之處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帶着心裡的幾分氣憤與不解,安文昭隨即便喚來了門外的一個小丫鬟,問她可曾進過自己的房間,那丫鬟隨即便搖了頭,回了他道:
“少爺的房間不允許下人隨便進去,我們也是從來不敢隨便進去的。”
這就奇了怪了,整個安府豈有不懂他安文昭的規矩的人,又豈有如此膽大之人。
“那你可曾見過別的人進來過。”安文昭又問了她道。
“奴婢也不曾見過。”那丫鬟邊又回了他的話,只仍舊是搖了搖頭。
也恰在此時,丫鬟來報,說王少爺已經來了,正在前廳等他,讓他快快快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