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筱靈正愁着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哄着柏小妍喝了茶水,就聽見柏小妍主動的說起,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了過來,端起茶水就抿了一口,道:“這茶也是極好的,茶湯透亮,茶香醇厚,乃是難得一見的好茶。可惜我眼拙,看不出是什麼茶了。”
柏小妍微微笑了笑,只把.玩着茶杯,也不喝茶,低聲笑道:“既然大姐喜歡,那這一杯茶,不妨就讓給大姐了?”
柏筱靈臉色大變,忙搖頭道:“這可使不得,三妹你別這麼客氣。”
柏小妍臉上笑意不減,卻堅持道:“大姐不知道,三妹素來不愛飲茶。這上好的茶,不喝也浪費了。”
柏筱靈的身邊的蘭兒倒是一臉垂涎的看着柏小妍手中的茶,若非是身份的限制,只怕她就要開口討要了。
巧紅將柏小妍的茶從她手中接了下來,含笑道:“巧紅可是知道蘭兒姐姐最愛喝茶,既然這是難得一見的好茶,小姐不喝,不如賜給蘭兒姐姐吧?”
柏筱靈臉色大變,眉頭一皺就要開口阻攔,卻迎頭就撞上了柏小妍似笑非笑的眼睛,忙閉了嘴。
可她自己卻也無心飲茶,重重的將茶水放在了桌上。
蘭兒醉心於茶,倒是沒有發現柏筱靈情緒的不對勁,在侍梅帶着人捧了衣裳回來,請柏小妍二人進房間的時候,蘭兒都忍不住的拉了拉柏筱靈的衣袖,然後指了指剩下的殘茶。
柏筱靈心頭十分不悅,沒好氣的道:“賞你了,賞你了,全部賞給你了。”
蘭兒喜出望外的捧起茶杯,將茶水一飲而盡,嘿嘿笑道:“多謝小姐賞賜。”
此情此景倒是讓柏小妍心頭有幾分遺憾,費盡心思的卻讓蘭兒喝下了所有的茶水。
柏筱靈深知計劃失敗,臉色難看到了極致,就在侍梅說再送一壺茶水過來的時候,沒好氣的道:“不必了,三妹是不愛喝茶的,之前的茶水,都一併賞了我身邊這個不中用的丫頭。”
侍梅眼神冰涼的掃了蘭兒一眼,含笑道:“蘭兒姑娘既喜歡飲茶,那過一會兒就在這邊多飲幾杯。想必柏小姐體恤丫頭,也是不會反對的哦?”
柏本柏筱靈是不想同意的,可看着侍梅那幾乎要把人吃掉的眼神,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下,帶着不情願的點了點頭,眉頭沉重的皺了起來,嘆息道:“多謝侍梅姑娘賞茶,我這不中用的丫頭,就有勞侍梅姑娘照顧了。”
侍梅臉上的笑容十分得體,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問題,若非從柏小妍的角度看過去,能看清楚侍梅眼睛裡燃燒着的熊熊怒火,只怕柏小妍都要以爲侍梅是真的如此寬厚。
爲柏小妍送衣裳過來的人是東芝,柏小妍反覆詢問過了這衣裳沒有被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碰觸,還讓花狐貂暗地裡檢查了一遍,發現並沒有任何問題,才放心大膽的換上了。
帶着巧紅和東芝兩個人出門,就看見柏筱靈臉色酡紅的獨自一人站在門口,步履不穩的樣子十分讓人擔憂。
巧紅忍不住的問道:“蘭兒姐姐不和我們一起出去嗎?”
正巧侍梅從柏筱靈換衣服的房間了走了出來,含笑道:“蘭兒姑娘很喜歡方纔的茶水,我讓人多送了一壺過來,此刻正在裡面品茶呢。”
柏小妍假裝沒有看見侍梅臉上的寒意,十分誠懇的對着侍梅道:“侍梅姑娘操心了。我瞧着我大姐的情況似乎不太好,不如也在這裡休息休息,祖母那邊,小妍會替大姐擔待的。”
柏小妍眉頭一皺,吩咐東芝道:“去將大小姐扶着,這裡是琴冢,人多眼雜,可別出了什麼岔子。”
看着東芝應聲而去的匆忙背影,侍梅脣角浮現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少主對親人可真是關心啊。只是不知道這份關心,有多少真實的感情在裡面?還是說,少主就算是裝模作樣,也如此別具一格?”
柏小妍是那種直來直往的性子,格外看不慣侍梅,停下腳步格外認真道看着侍梅,道:“我知道你是師傅身邊的得力助手,可你也知道我是師傅唯一的弟子。我不想讓師傅爲難,也請你不要讓你家公子爲難。剛纔禮成的那一刻,很多事情就無法改變,最起碼,不是你我能改變得了的。毀了我,你的主子也不能全身而退。你,也會付出你不願意付出的代價。我知道你也是心高氣傲之人,更加知道你身份非同小可。可你必須明白,在琴冢,你是什麼身份,我是什麼身份。”
侍梅的眉目陡然間變得凌厲了起來,寒聲道:“柏小妍,你威脅我?”
柏小妍輕笑着搖頭道:“我不過實話實說,你可以選擇不聽。可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柏小妍說完,帶着巧梅翩然離去,只剩下臉色慘白的侍梅眼睛通紅的呆在柏地,愣愣的看着柏小妍一步一步遠離。
那步步生蓮的聘婷,讓侍梅恨得牙齒癢癢卻無可奈何。
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袍之中的纖細人影出現在侍梅身邊,壓低了聲音道:“梅堂主,現在怎麼辦?”
侍梅很不耐煩的道:“怎麼辦,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傳令下去,任務取消,任何人都不可以走漏風聲。若這件事情泄漏到公子的耳朵裡,唯你是問!”
侍梅罵罵咧咧的將人趕走,轉過身,就看見一身紅衣的夜魅寒着臉站在面前,厲聲道:“侍梅,你在做什麼?”
侍梅被嚇了一大跳,可看見是夜魅,懸着的心就放了下來,陰陽怪氣的冷笑道:“你看見我在做什麼,那我就在做什麼。”
“不要動柏小妍,否則羅子元不會饒了你。”一想到侍梅會用那種卑鄙無恥的手段對付柏小妍,夜魅就恨不得能將侍梅一把掐死。
侍梅絲毫不懼夜魅,“咯咯”笑道:“夜魅,收起你這幅假惺惺的樣子吧。旁人或許還會被你這義憤填膺的樣子矇騙。可你想要欺騙我侍梅,還做不到。別以爲你揹着公子做的那些事情就神不知鬼不覺,驪姬的事情,要不要去即刻就去告訴公子?”
夜魅的瞳孔狠狠的縮了縮,毫不猶豫的擡手掐住了侍梅的脖頸,寒聲道:“你敢?”
侍梅毫不畏懼的冷哼了一聲:“你大可試試看,看看我敢不敢?”
趁着夜魅愣神的時間,侍梅擡手將夜魅的手狠狠的拉了下來,揚聲道:“別人不知道你夜魅,我侍梅還能不知道?你表面上的確是忠於公子,可你的心裡,始終是放不下你的父母。那可知道,像你這樣的舉動應該被稱爲什麼:腦後有反骨,反骨懂不懂?”
夜魅的心事被侍梅戳中,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傷口被人狠狠的扒拉開的那種疼痛,讓夜魅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蜷縮了起來,悶哼了一聲,卻倔強無比的梗着脖子道:“總之,不要去傷害柏小妍,或者嘗試去做什麼會讓她受傷的事情。我保證,羅子元不會放過你。我也不會放過你。”
就在侍梅準備頂嘴的時候,夜魅冰冷無比的笑道:“不要妄想製造什麼所謂的意外。但凡是小妍出現了任何問題,我都會唯你是問。”
夜魅說完轉身,不顧在身後又蹦又跳的侍梅。
侍梅氣的渾身顫.抖,衝着夜魅的背影大聲吼叫道:“難道她爲人所害,也要算在我頭上嗎?”
夜魅的身影頓了頓,一本正經的點頭道:“對,或許羅子元對你,還會顧着主僕情誼。而在我的眼睛裡,你連小妍的一根頭髮絲兒都比不上。”
侍梅暴跳如雷的看着夜魅的身影,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世人都以爲她心繫羅子元,卻沒有人知道,她真正喜歡的人是夜魅。
偏生,不管是羅子元還是夜魅,眼睛裡和心裡都只有一個柏小妍。
這真的是一個讓人嫉妒到發狂的事實。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魅的警告有了效果,直到用過午膳,都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在下午做遊戲的時候,出現了一個讓柏小妍始料未及的事情。
柏本是自由選擇遊戲同伴的規則不知道被誰改了,改成抓鬮。
羅子元在聽到這樣的安排的時候,橫着眼睛瞥了一眼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侍梅,眸光中閃過一抹森寒。
和之前夜魅的威脅不同。
侍梅知道,夜魅說得出口,未必能做得到。
可是羅子元若要做,那就不會說出來讓人有所防備。
只是那輕描淡寫的一眼,侍梅的後背就已經被濡溼了,拿着鬮痛筒的手都有些發抖,還不等她開口,羅子元就道:“小妍第一次參加跨年燈會,她就不參加抓鬮了。我親自陪她。”
夜魅是眸光頓時變得晦暗不明。
侍梅微微屈膝,低聲道:“啓稟公子,遊戲規則乃是瑤光公主制定的。公主說了,今兒個各地都要按照她制定的規則來。否則,就以欺君之罪論處。”
看到羅子元難看的臉色,侍梅就知道羅子元想要說什麼,微微壓低了身形道:“消息早就下來了,放在公子的案頭,只是公子這段時間太忙了,根本沒有顧得上。”
羅子元伸出手,侍梅身邊站着的侍蘭就將手中拿着的遊戲規則遞給了羅子元,屈膝道:“都在這裡了,請公子過目。”
確定了是瑤光的筆跡,羅子元一目十行的看了過去,眉頭緊皺的道:“柏小妍的搭檔一定是我,這件事就這麼定了,若瑤光怪罪下來,我親自去和她解釋。”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以一種格外崇拜的眼神看着羅子元。
都知道羅子元身份非同小可,如今居然直呼公主封號,還敢抗旨不尊。
不過想着他是太后懿旨都不放在眼睛裡的羅子元,大家的心裡也就釋然了。
在羅子元的強烈要求之下,柏小妍被羅子元牢牢的護在身邊,這讓算計她的柏筱靈等人心急如焚。
幾個人輪番上陣,各種挖空了心思都找不到絲毫破綻,就在大家都以爲今天的的苦心籌謀就要這樣被破壞的時候,羅子元卻被侍梅叫走了。
那神色匆匆的模樣,就像是有特別着急的事情需要處理一樣。
羅子元一走,夜魅也跟着離開,此刻的柏小妍如同孤家寡人一樣的在琴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