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與願違。
她也很想好好上學,等將來有出息就報答母親的生養之恩,可是,誰知道,母親的身體因爲太過勞累出了毛病,更是在一次過勞工作後直接暈倒下來,醒來後就導致了全身癱瘓。
親戚沒有一個願意伸手幫助自己,沒有了提供學費,她還要照顧母親,根本就不能繼續讀書。
她只能夠放棄學業,回到家裡照顧母親,之後,母親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錢全部都用來看病了。
直到花光了錢,楚茵沒辦法,就必須要去外面工作,不然的話,母親的醫療費怎麼辦?
沒有錢,就活不下去。
就是這樣一個家庭,饒是生活在痛苦的深淵裡,她也不曾放棄過。
這樣一個的好姑娘
葉楚楚覺得,那種難以呼吸的感覺還在持續逼迫着她的神經,她走到了病房外面,一直到門關上後,這才伸出手來,緊緊抓住自己胸口的衣襟。
她不能回想
不能回想楚茵臨死前那雙眼睛,更不願回想剛纔在病房裡楚母那充滿了希望的目光。
因爲沒有希望了。
楚茵沒了。
永遠不可能和她團聚。
而她的身體,也只能勉力再維持幾個月,甚至,根據醫生說的,隨時都可能離去。
說不定半夜裡就會
現實如此絕望,絕望到讓人看不到一絲亮光。
頭一次,感到自己的力量是那麼的渺小。
她想要拯救一個人,可是,卻生生害了一個人。
葉楚楚好後悔
如果她有心察覺到楚茵的狀態,或者說,不低估那個人的惡毒,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然而後悔藥是沒有的,任何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也挽回不了,時光無法倒流,她再怎麼回顧往昔,都不過是在折磨自己而已。
想到這裡,葉楚楚閉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在走廊上站了多久,又或者說,她已經失去了意識,就那樣木呆呆的站在門口處。
直到有個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肩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葉楚楚這才陡然清醒過來。
轉過頭來,看到一張熟悉的男人臉孔,那樣溫柔而疼惜的眼神,就彷彿連同她的痛苦一起感受到了。
“明遠”她嘴裡輕輕地低喚,而姜明遠站在她面前,心底裡卻不是滋味。
她出來的時候,發呆了很久。
他剛好也出來了,沒有第一時間上前,他以爲那個小東西會注意到自己,卻發現她出來之後,就站在那裡沒有再動過。
彷彿整個人就那樣給別人固定住了。
姜明遠也沒有立刻就上前來,而是也站在不遠處那樣目光專注的看着她。
他想知道,這個笨丫頭能夠這樣獨自站在那站多久
可是,她好像真的變成了一個木樁子。
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樣,姜明遠大概能想象到,她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原因。
病房裡的人,他之前就看到過照片了。
這個心腸柔軟的丫頭,看到那樣悲慘的人,又是因爲她的緣故
她肯定會很難受吧?
而這一切都是出自那個人的手。
想到那個令他想要斬立決的奸詐男人,姜明遠的眼底裡閃現過一絲冷酷的殺氣。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對一個人動了殺氣。
那個男人,他必定會讓他知道,動了他心愛的女人,惹怒他的下場。
只是,時機未到,還需要做很多籌謀。
而這些藏在私底下的事情,那些黑暗骯髒的事情,實際上,姜明遠並不想這善良的丫頭去觸碰。
就讓他來一力承擔吧。
那些黑暗,那些污糟的事就讓他來做吧。
姜明遠想着,目光裡逐漸帶上幾分柔意,終於邁開了腳步,朝着那個站在門口處的人走了過去。
一直等走到她面前,伸出一雙手來,寬厚的手掌放在窄小圓潤的肩頭上,看到她彷彿乍然從失魂的狀態裡驚醒過來的樣子,他卻像是一個沒事人一樣,格外鎮定又溫柔:“人也看望過了,回去吧。”
葉楚楚聽到他的話,下意識的點了一下頭,跟着他往前走,身體彷彿是被人給驅策着才能往前走動。
一直走出醫院,陽光一下子照下來,熱度在空氣裡揮發,她忽然感覺到了鮮活的感覺。
終於真正的醒過神來。
葉楚楚擡起頭來,看着身邊男人的側容,那樣精緻完美。
她的注視一下就被姜明遠給察覺到,姜明遠順着她的視線轉過頭來看她:“怎麼了。”腳步停了下來,兩個人站在陽光底下,那樣耀眼的光芒底下,他的臉容彷彿侵泡在耀眼的光裡,變得略微模糊起來。
可是,他的眼神,似乎能夠將刺眼的光給遮擋起來,讓視線顯得不那麼酸澀痛苦。
她看着他看着看着就那麼看了許久,眼裡留下了淚水。
剛纔在病房內的時候,葉楚楚沒有流淚。
可是,在姜明遠的面前,她卻流淚了。
淚水彷彿泄閘的洪水,怎麼都止不住,就那樣洶涌的從眼眶裡流淌出來。
“姜明遠”她那樣認真的叫着他的名字,聽得他心痛不已。
可是,他是她的男人。
如果連他都顯露出那種脆弱的一面,又怎麼能讓這個脆弱的女人依靠自己呢?
何況,他從來不是那種脆弱的人。
“我在這裡,小東西,我姜明遠就在這裡。想要哭的話就依靠我盡情的哭。”
他的肩頭,彷彿是安全的港灣,唯一她能夠安心停靠的地方。
而依偎在他的懷裡,靠着他的肩頭,所有情感的宣泄都變得理所當然起來,都變得不再像在病房裡那樣焦灼忍耐,無法抒發。
當情感徹底的發泄出來後,葉楚楚覺得,自己彷彿經歷一場大劫一般。
幾乎哭得整個人都虛脫了,崩潰了,又重新建立起了心的信念。
這是她在楚茵去之後,真正暢快的大哭。
大哭過後,葉楚楚也顧不上形象了,擡起手來,用袖子使勁又胡亂的擦拭着鼻涕眼淚,一張臉哭得和花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