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內心問自己,莫思奇啊莫思奇,你怎麼把自己的日子過得這麼淒涼了?曾經你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莫思奇啊?
莫氏被盛玄奪走了,爸爸死了,媽媽成爲了植物人,就連自己引以爲傲的莫家大小姐也沒有了,你只是一個養女,一個體內沒有莫家血液,族人就不允許你進族譜的養女而已。
我從未想過去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因爲我認爲他們拋棄了我,而且爸媽那麼疼愛我,就算爸爸不在,就算媽媽也沒有了思想,我也不能拋棄他們,我也只能做他們的女兒。
可是這一刻,我無比彷徨與迷茫,如果我不是莫思奇,莫氏歸屬盛玄,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這本身就是莫家的產業啊?是盛玄的爺爺跟爸爸創立下來的產業,本身就應該由盛玄來繼承啊?我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要奪回莫氏呢?
爸爸害死了大伯,盛玄爲大伯復仇反過來害爸爸,不也是一報還一報嗎?我要打着爲爸爸報仇的旗幟去跟盛玄鬥法嗎?
杜月如害得媽媽變成這個樣子,可是不是說媽媽也害過她嗎?而且,她對我真的好好,雖然我不想去相信,但是每一次,我都能夠感覺到,她看我的眼睛好真誠,那種真情流露並不像是僞裝的。
我可以不接受她的好,但是,我又能夠把她怎麼樣呢?我不能,我什麼都不能?
想到這裡,我都忍不住地想要哭了,原來我竟然什麼都沒有,沒有愛人,也沒有人愛,甚至連個恨的人都沒有。
我靠着牆壁,抱着雙腿,想起過去的種種,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那個痛苦的漩渦裡面逃出來的,也許時光真的是一劑良藥吧!
對盛玄母子的恨意似乎也慢慢消失了,人活着似乎也沒得什麼期望了,本想找個新的出發點,然後一切重新開始,好好地在宋家安身立命,沒想到也鬧成了這種,此時我感覺自己就是隨風漂浮的一顆蒲公英,不知道自己會落在哪裡,然後生根發芽,我想要努力,但是我好似連努力地方向都沒有。
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到宋家去?如果不回去,我以後應該怎麼打算?離婚嗎?離婚之後呢?如果我跟子明離婚,他又會怎麼樣?會有一個女人心甘情願地嫁給一個盲人,並且要一輩子得不到他的情感,這樣有名無實地活着嗎?
如果有,她是不是能夠一生一世永遠地陪着子明?如果沒有,子明這一輩子又該如何去活着呢?
“怎麼啦?”不知道在黑暗裡哭了多久,突然就感覺有人說話,嚇得我以爲見鬼了,幸好緊隨着就開燈了,盛玄就站在我的面前。
我淚眼模糊地擡頭瞧着他,他說:“怎麼,這裡的牀不舒服啊?寧可坐在這裡挨凍都不願意躺在牀上睡覺?”
我問道:“你不是已經走了嗎?”
“我咒我路上被撞死,我擔心你張烏鴉嘴靈驗了,就沒走,我現在成家立業還有孩子的,萬一真的死了,留下老的老,小的小,可該怎麼辦啊?”
相比現在的他,我還是比較從前的他,至少嘴巴沒有這麼厲害,我說我是剛剛體驗了一把盲人的感覺,所以纔再這裡哭的,我說:“我只是閉着眼睛在黑暗裡走了幾步,就感覺那麼的難,何況是子明,他什麼也看不見,我不該就這樣一走了之。”
盛玄嘲笑我說:“他這樣對你,你還想着他?”
“其實他對我很好的,他對我若即若離只是擔心拖累我而已,他不敢跟我生孩子是擔心他給不了我安定的生活,我不能因爲這一點過去的事情,而抹滅他對我所有的好,阿俊不過是陪着他一起長大就可以對他不離不棄,而我,我是他的老婆,應該是親屬關係裡最親的一個,卻輕而易舉地走出了宋家的大門,真的很不應該,我還把他媽媽留給他的壎蕭摔斷了,那是他媽媽留給他的念想,是他活着的信念,他本來就很不幸,可是我卻讓他變得更加不幸。”
我問盛玄說:“你說我爲什麼不能忍一忍?我應該在他的身邊鼓勵他、照顧他,然後陪着他去美國接受治療,讓他重新得到光明,我怎麼能夠跟他發這麼大的脾氣呢?就算他把爸爸跟杜佳漪的事情報了出去又能怎麼樣?他不報道,你也不報道嗎?總之你們設下那麼大的局,要的就是爸爸身敗名裂,他也不過是搶先了一步而已。”
盛玄聽着聽着就笑了,那種很是嘲諷地笑說:“你能夠這麼想?他真的應該很欣慰,看來一個人沒有眼睛,並不是一件什麼不好的事情?至少可以得到女人的同情。”
我知道他是在嘲諷我,也許我自己都在嘲諷自己,沒有原則,沒有底線,在情感上太過優柔寡斷,不敢果斷。
我說:“我曾經也同情過你,一個人,孤苦伶仃,我曾經多麼希望你真的是個孤兒,然後可以給你一個家啊!也許這就是我莫思奇表達愛情的方式,不僅僅你們男人喜歡被女人需求,我也希望自己被人需求着,盛玄,能不能跟你媽好好說說,宋萬林已經是半個瘋子了,放掉宋氏,我會勸子明把唐氏的所有的股份都轉給你,從今往後,宋家與莫家兩不相干,如何?我不想讓子明過得這麼辛苦,也不想自己過得這麼辛苦。”
不管是莫氏還是宋氏,如果彼此不爲難,似乎都可以過得很好的,爲什麼要這樣相互爲難呢?
盛玄蹬在我的腳邊,問我說:“你還記得我曾經讓你回莫家的情景嗎?你讓我跪下來求你,現在,你也跪下來求我,我如你所願,否則,我一定把宋子明往死裡整。”
“你、你……”我一時語噎。
“我發現了個問題,好言好語對你,一點用處都沒有,一定要用強硬的手段才能得到效果,你同情是吧!那你回去吧!你對他的同情,未必不是他的催命符。”
我沒想到盛玄的態度會這麼強烈?我說:“盛玄,你爲什麼要這樣恨子明?他從未做過對不住你的事情?即便有過,也是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所以他才爲難你的。”
“只有你,還會想着把恩怨放在商場上來解決,思奇,我告訴你,就憑着宋子明娶了你這件事情,我就不可能讓她好過,我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對他手下留情,都是在顧忌你的感受,我不想你無依無靠,不想你傷心難過,不想你痛哭流淚……但是我今天發現,如果一味地護着你,你根本就不知道誰纔是那個最在乎你的人。”
我似乎不太明白盛玄的話了,誰纔是那個最在乎我的人?難道是你嗎?你結了婚,生了孩子,騙了我,傷了我,難道說你還在乎我嗎?
我木木地問道:“誰?”
盛玄怒了說:“你想回宋家,就趕緊回去吧!總之,你以後也沒得多少日子見宋子明瞭?”
“你做了什麼?你又做了什麼?”
我有點緊張了,一定是盛玄對子明做了什麼?不然他不會這樣胸有成竹的,我問他,他也不回答,我急忙回房間找手機,想要打電話給阿俊,問問他宋氏跟子明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但是我幾個小時之前不就是跟阿俊見過面了嗎?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情,他不可能不告訴我啊?
“我什麼都不需要做,他不是喜歡算計人嘛?我倒是要好好看看,他能不能算到自己命中註定有一劫?”
被盛玄這麼一說,我已經很是擔心了,我急忙拿了衣服下樓,想着現在就回宋家去,盛玄在樓上喊道:“你就這麼擔心他?你的車技那麼爛,你就不擔心半夜開車撞到人嗎?”
我沒理會他,套上大衣就要走,我說:“如果你對子明做了什麼,我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的。”
“你以爲我需要你的原諒?你的原諒一點兒也不值錢,莫思奇,我已經找到對付你的招數,如果我告訴你,你今天從這個門裡走出去,我馬上就讓你見點血,你還走嗎?”
然後在我還沒有對這句話翻譯完成的情況,我就看見盛玄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就往手上割了一刀口子,血一下子就飈了出來,嚇得我手中的車鑰匙就掉了。
我喊道:“盛玄,你瘋了?”
“怎麼?只准你用這一招,我就不能用啊?你走啊?你趕緊走啊,如果我的血在這裡流乾淨了,你就是殺人兇手。”
我真的是無言以對啊?我明知道他流點血也沒得什麼事情,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還是感覺挪不動步子。
我罵道:“盛玄,你就是個瘋子。”然後瘋了一般地在這個別墅裡找藥箱,盛玄笑着說:“你看吧!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我現在哪裡不如宋子明,不就是比他多一雙眼睛嗎?他死活都不願意去治眼睛了,不會就是想要用這個來捆走你一輩子吧?”
我好不容易纔找到藥箱,但是裡面只有一點普通的藥品,連個消炎的雙氧水都沒得,只要把消炎藥的膠囊扯開,用裡面的藥粉消炎,安安靜靜地給他包紮好了,幸好傷口不深。
我說:“盛玄,別這樣了!我真的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的關係,你結婚了,我也結婚了,你跟子馨一起經營莫氏,我跟子明一起經營宋氏,我們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嗎?爲什麼非要爭鋒相對呢?”
“我跟子馨就要離婚了。”他強調道。
盛玄啊盛玄,難道你以爲你跟子馨離婚了,我們就可以回到從前嗎?也許吧!也許我還愛着你,但是,但是我也愛累了,我不想愛了,就算我控制不住自己,但是已經在努力地戒掉你了。
“別任性了,你們離婚了,糖糖怎麼辦?你們不會讓她人生的第一個春節就沒有了爸爸媽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