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聲音中有着淒厲，有着絕望，好一會時間，女子的話纔再一次響起，“薰衣草還有一個花語，叫做‘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見奇蹟’，我一直以爲會有奇蹟，但是現在想來，卻是應了薰衣草的最後一個花語，我只是在‘等待無望的愛’罷了。”
顧一夢並不知道女子和男子此時真實的心理，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但這一句話徹徹底底地衝擊了她的內心，以至於她的腦子裡瞬間閃過盛承衍的身影。
風中，一縷香氣襲來，只留下淡淡的隻言片語，“我曾經以爲你等了我十年，我以爲我也能夠做到。”
“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等到顧一夢從地面上站起來時，花田中已經沒了兩人的身影，她擡頭循去，卻是未見一人，偌大的花田，如今也只剩下她自己一人。
擡頭眺望着無垠的薰衣草花田，顧一夢突然想起現如今市面上流行和暢銷的那一種薰衣草精油。
她記得，薰衣草精油暢銷時她爲了學習也特意地買了一瓶回家，一開始確實覺得那種精油味道挺好聞，可當時總覺得少了一樣東西。
現如今她突然明白過來，市面上流行的薰衣草精油，一直都是“等待愛情”的意思，所以它的香味中充滿希望，充滿了陽光。
可人生哪裡會時時刻刻有那麼多完美的事情？失望也不常有嗎？
顧一夢腦子似乎打了個結。
似是一切結束，可一切都還有藕斷絲連。
對，就是這種感覺！
顧一夢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二話不說地直接往花田附近的農莊跑去，這裡有專人在侍候着這些花花草草，她想她急需需要一些材料！
來到農莊前，顧一夢有些氣喘吁吁，但這不影響她內心裡的激動，她想，只要把那種薰衣草精油的味道提煉出來，一定會比現在所流行的精油更受歡迎。
最爲重要的是，她的內心裡似乎也會得到一些慰藉。
“叩叩叩。”
敲了兩回農莊的木門總算被打開，一個頭發蒼白大概年過七旬的老人從裡面走了出來，躬着腰他下意識地擡頭。
顧一夢卻是半蹲在他的面前，杏核眼中都是認真，“老爺爺您好！”
她是用的英語，畢竟她現在所處法國，不是每遇到一些人都會說出中文，用英語此時不疑是最好的。
“有事嗎？”她半蹲下身子對老人家確實是個方便，而老人家也是平等與低下自己的頭，禮貌地以英語回答。
“老人家，您這個薰衣草花田能不能出售一些薰衣草給我？”這是最接地化的薰衣草，也算是一個很好的基地，如果能在這裡買下一些薰衣草，供她實驗無疑是最好的。
“不行。”老人家很堅定地拒絕。
顧一夢有些失望，“老人家，買下一些好嗎？我只是想要提煉一下薰衣草精油……”
“現在流行的薰衣草精油已經夠了，不需要你再提煉。”雖說年過七旬，可是老人家的聲音還是十分響亮，就連口齒都清晰可聽。
他堅定的拒絕令顧一夢心裡浮上失望，可這裡是別人的花田她自然不能夠去說些什麼，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盡力地說服着面前的人。
然而，每次出口老人家都很堅定地拒絕她，到最後乾脆關上門，把她拒之門外。
顧一夢愕然，沒想到老人家的反應會如此激烈，但想到自己是侵入者，也能夠明白過來，她並未完全失望，而是看着緊閉的木門，低聲地自言自語道，“不行，我不能放棄，我只是想要提煉精油而已啊。”
說着這些話時，顧一夢是用中文說的，而緊閉的木門卻是突然被打開，而剛纔把她拒之門外的老人家則是看着半蹲在地面上的顧一夢，皺了皺眉頭開口道，“你會說中文？”
老人家也是說的中文，這是顧一夢完全沒有想到的，畢竟她現在所處法國，心裡涌起狂喜，想着是不是能夠藉着這層關係機會會更多，卻沒有忘記回答面前老人家的話，“是的，我來自Z國。”
可能沒想到會遇到Z國的人，而且還是她自己找上門來的，老人家的手顫了顫，眼眶中涌起一些淚意，但很快被他逼在眼底。
“你剛纔說，你要用薰衣草做什麼？”
顧一夢很老實地回答，“我是要用來提煉精油的。”
“市面上現在也流行一種薰衣草精油，你爲什麼還要提煉。”也許是因爲顧一夢也是說中文甚至是來自Z國的，此時的老人家說起這些話時倒是沒有太過疏離。
而是絮絮叨叨地問着她。
顧一夢也不覺得有什麼異樣，同樣認真地回答， “市面上流行的精油我也買過，但是用的時候我總感覺它少了一種味道。”
“少了什麼味？”老人家的聲音突然有些高亢，聽起來有些激動。
顧一夢心中略是奇怪，卻也沒有往別的方向想去，而是看着面前的老人家老實回答，“市面上流行的薰衣草味道對應了它的話語‘等待愛情’，但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提煉薰衣草精油的人要的不是一種味道。”
“嗯？”顧一夢低着頭想了想，深思一番便繼續地開口說道，“嗯，應該要的是那一種似乎結束卻依舊藕斷絲連又或者說抱有希望的味道纔是。”
她的話語剛剛落下，面前拄着手杖的老人家手杖突然一鬆，直接落到地面上，而老人家那一雙骨瘦嶙峋的雙手則是緊緊地握住了顧一夢的手，拼命地點着自己的頭一字一句地開口道，“是是是，就是你說的這種味道，就是你說的這種！”
他太激動，哪怕年紀不小握着顧一夢的手腕依舊有些生疼。
沒想到他會這麼激動，顧一夢怔了怔但很快回過神來，有些奇怪地開口道，“老人家您怎麼了？”
也許是她的話讓老人家恢復了理智，又或許是他自己覺得自己現在太過失控，沒一會的時間他總算是冷靜下來，也鬆開攥着顧一夢手腕的手。
瞧着她手腕上都紅了一圈，老人家略有些自責，“對不起，弄疼你了。”
“你跟我進來吧。”
老人家往房子裡走了好一段時間，回過頭來發現顧一夢依舊在房間外怔愣地連邁開腳步都沒有，他再次板起臉，“你不是說要提煉精油嗎？”
“難道你放棄了？”
“當然沒有！”顧一夢下意識地迴應，有些奇怪老人家態度的轉變卻依舊邁開腳步往房子裡面走，她有一種感覺，老人家不會傷害她。
“老人家，難道您也是調香的？”不往裡面走還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可是顧一夢越往裡面中越是驚愕地瞪大自己的雙眼，這完全是一個調香室啊！
雖然不大空間卻也不少，能夠讓調香的人自如伸展，顧一夢完全沒想到這個農莊的房子里居然還別有洞天。
在見識過盛承衍的調香室後，本來應該沒有太多的調香室能夠讓顧一夢覺得驚奇了，但現在很無疑的是，這個不大不小的調香室才更讓她大開眼界。
“只不過是調香而已。”老人家很高傲地哼了一聲，“你覺得這個調香室好嗎？”
當然好啊！
顧一夢順着自己內心的想法下意識地點頭，要知道盛承衍的調香室已經是數一數二的了，可這個小小的農莊裡調香室竟是如此，怎能不讓她覺得驚奇。
“好？”老人家很是不屑地哼了一聲，“這只是我的一個普通調香室而已。”
“啊？”顧一夢有些驚愕地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老人家，心裡暗自嘟囔道，“這老人家該不會是個瘋子吧？”
這樣的調香室怎麼可能只是一個普通調香室啊？
瞧瞧調香室裡的東西，應有盡有，甚至還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她是要怎麼相信老人家說的，只是一個普通的調香室？
完全沒發現自己的話已經說出來，而面前的老人家突然停頓住自己的腳步，回過頭來頗是認真地告訴面前的顧一夢，“你猜對我，我就是個瘋子。”
顧一夢不敢相信地瞪大了自己的雙眼，好一會時間反應過來對着一臉認真的老人家開口道，“是是是，您是瘋子。”
“您就算是，也只是調香界的瘋子而已。”
是是是，您是瘋子。
您就算是，也只是調香界的瘋子而已。
顧一夢說的話不停迴響在老人家的耳裡，同樣也響應在顧一夢的心裡，甚至是耳裡。
顧一夢似乎意識到什麼，當即擡起頭掩住自己的嘴，驚愕地瞧着面前一臉笑意看着她完全沒有動怒的老人家，怔怔地開口道。
“您您您，您該不會真的是調香界的瘋子吧？！”
她記得，調香界有一個人調香技術十分高，對於調香近乎癡迷，可以茶不思飯不想，只是行爲之類的有些怪異，讓人捉摸不透。
可那個調香界瘋子的模樣從來沒有出現在大衆的眼中，沒有人見過他長什麼模樣，只知道他會時不時地發放一些香水在市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