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幾乎是落荒而逃,什麼東西都沒有拿,直接跑出海心沙,只有口袋的手機還在,裹緊了身上單薄的毛衣,蘇晴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冷過。
初冬的寒風還不盛,但她的寒冷卻是從心底一點點地蔓延出來,她雙腿冰冷,艱難地擡腿,擡眼望了四周,四周寧靜到只有風颳過的淒涼唰唰聲。
已經十點了,海心沙這樣的豪宅區,連的士都沒有一輛,就算有,她也沒有錢坐。
她回頭一幢一幢高聳的建築物,像是無情地嘲笑着她的狼狽。
蘇晴眼角有淚水滑落,她蹲在路邊,放聲地哭了起來,嚇得海心沙的門衛不輕,這不是盛先生的女朋友嘛?怎麼會這樣?
蘇晴痛恨自己那做作的自持和不合時機的倔強,剛剛當着盛言的面你怎麼不哭?往死裡哭啊?讓他留下你?蘇晴你個沒有用的垃圾。
夜晚的寒風真的不是說笑的冷,蘇晴直覺寒意侵心,這時,她只得打電話給程悅了,“悅悅,你能不能來海心沙接我?”
敷着面膜的程悅刺啦一聲將面膜撕開,聲音充滿了震驚,蘇晴的聲音是帶着哭腔嗎?“晴晴你怎麼了?”
蘇晴實在忍不住心裡的委屈,竟然一下子哭了出聲,這更加嚇到程悅了,不斷地安慰她,又問她到底怎麼了?
“我和盛言分手了,你來接我吧,我在海心沙正門。”
“什麼?分手了?盛言那個禽獸!敢甩你?晴晴,你等着,我現在立馬過去接你!”程悅義憤填膺地怒吼着,一邊爆粗一邊迅速掛了電話。
她對面的霍奕航已經放下了手提電腦,刪掉了手機上不久前到的短信,“我載你過去。”
等到程悅來到,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蘇晴一直蹲到雙腳都麻了,完全站不起來,程悅好不容易纔將她拉起來,她憤憤不平,“我現在就進去罵盛言這個不要臉的男人!”
蘇晴雙眼通紅,哭得太久,鹹鹹的淚水早就幹在了臉上,被風一吹,繃得極緊,十分難受,蘇晴啞着嗓子,“別找他,是我的問題。”
程悅雙眸驟然放大,吶吶道:“晴晴,你說什麼呢?”
好不容易將蘇晴
扶了上車,這是蘇晴第一次這麼直接地接觸霍奕航,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非常紳士地沒有透過倒後鏡去看蘇晴的窘態,霍奕航沒有出聲,一時間除了程悅的罵罵咧咧聲,再沒有別的人說話。
蘇晴倚靠在車座靠背上,雙眼望着窗外快速略過的風景,走馬觀花般的看過霓虹萬千,油然而生一股疲倦。
程悅還在孜孜不倦地問道:“晴晴,你們到底怎麼了?”
蘇晴輕輕闔着雙眼,疲憊不堪,“悅悅,讓我休息一會好不好?”
程悅這才點了點頭,伸手到置物箱裡拿了一條毯子,披在蘇晴身上。
車子穩穩地停在了星語首府,蘇晴緩緩睜開眼睛,下了車,朝霍奕航點了點頭,“謝謝你。” wωω☢ т tκa n☢ ¢O
又轉過去跟程悅告別,程悅跨出車門,擔憂道:“你這樣我不放心,我今晚留在星語首府吧!”
蘇晴搖搖頭,“我沒事,你回去吧。”
程悅還是不放心,生怕蘇晴一個不開心做出什麼傻事,蘇晴無奈,只得渴求一般望向霍奕航。
霍奕航淡淡地開口,“悅悅,我們明天再來看蘇小姐吧。”
程悅無奈,只得答應了。
蘇晴上了樓,熟悉地從門口的花盆底下取出塵封了一個月之久的鑰匙,鑰匙進孔。
空蕩蕩的房間,空氣中滿是灰塵的味道,一個月沒有住人,整個公寓已經鋪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蘇晴走進房間,裹着毛衣躺在牀上。
記憶就像流水一般在她腦海中拂過,她怎麼會忘了這個公寓裡也滿是她和盛言的回憶。
她身下躺的這張牀,還是爲了盛言特意去買的,蘇晴眼睛卻乾澀,再也無法擠出一滴淚水,側過臉,將頭埋在枕頭上,直到她擡頭,看見掛在牆上的單反,那個在多倫多用來記錄她和盛言旅行的相機,她再也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竟然乾乾地抽噎了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蘇晴都窩在臥室裡。
程悅來看過她幾次,每次都只能看見蘇晴端坐在牀上,靠着牀頭,在黑暗中,臉部發着藍色的幽光,好幾次差點把程悅嚇死。
“哇槽,晴晴你在幹嘛?
嚇死我了!”現在程悅拎着個盒飯進來,也被嚇到了。
蘇晴擡頭,看了她一眼,吐出兩個字,“碼字”,又垂下頭去,繼續噼裡啪啦。
漆黑的臥室因爲沒有開窗簾,也沒有開窗,二氧化碳濃度極其高,硬是比外邊高了好幾度。
程悅十分嫌棄地拉開窗簾,陽光傾瀉着灑進房間裡,程悅將落地窗推開一點,讓新鮮空氣進來,她扭頭,恨鐵不成鋼地踩着腳下的毛毯,“要是有人會因爲二氧化碳中毒而死,你肯定是第一個!”
蘇晴被她這冷到不能再冷的冷笑話凍住了,配合地勾了勾脣。
程悅一把跑過去,“啪嗒”一聲把她手提電腦合上,“晴晴,算我求你了,你都碼了多久字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黑眼圈都要掉到地上了,你這麼自暴自棄,盛言就會回頭嗎?我拜託你好好照顧自己好不好?”
蘇晴木訥機械地轉過頭來,程悅這纔看見她佈滿紅血絲的眸中帶着些許晶瑩,蘇晴從牀頭摸出一包萬寶路,輕車熟路地點了煙,吸了一口。
見她就要把煙收起來了,程悅眼疾手快地奪了過來,胡亂地點了一支,“我也要麻痹一下,沒見過你這樣的想,嚇着我的小心臟了!”
蘇晴忍不住彎了彎脣,“有你這麼安慰人的麼?”
程悅深吸了一口香菸,菸圈一圈圈地在兩人眼前散開,帶着些許迷濛和縹緲,彷彿看不清的前路,她嘆了口氣,“晴晴,你和盛言這事,說好聽點,就叫狗血,說難聽點,就叫孽緣。”
“以前你不是常跟我說,拿起太重累着自己就該放下麼,那你呢?你怎麼這麼看不開?”
從前蘇晴總是一套一套地教育她,那時她也確實做得比程悅好,可現在真離了盛言,她就像是一夜枯萎的曇花,凋謝在盛言手中。
蘇晴睨了她一眼,幾夜沒睡好,眼窩有些深陷,她長指伸到牀頭櫃前的菸灰缸那抖了抖灰,又輕巧地遞迴脣邊,吸了一口,尼古丁滲進血脈,讓她有一瞬間地輕鬆,“以前我那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那現在疼了?”程悅抽菸的動作一滯,難掩某種的吃驚。
“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