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劇烈的咳嗽聲,漸漸地變小。
蘇晴的臉已經因爲憋氣,缺氧,漲得發紫了,盛言眸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懼意,促使他一鬆手,空氣猛地涌進蘇晴微張的嘴巴,她像是不小心脫離水源的魚,突然攫獲水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泛着青紫色的脣慢慢地恢復了紅潤,像是枯萎的草兒又重新抽出嫩枝一般。
盛言眸中滿是鬱色,他盯着蘇晴,她還沒有來得及調整呼吸,剛剛那一瞬間,他慌了,要是真的傷害到蘇晴,那他也該萬劫不復,是這樣的慌張促使他鬆開了手。
他到底在幹什麼?
薄脣倏忽撕咬到蘇晴的朱脣上,像是懲罰蘇晴,又像是在懲罰自己,更像是一種報復,他細細密密地啃咬讓蘇晴脣上火辣辣的疼痛。
可是,這是她應得,這是她活該!
蘇晴索性閉上眼睛,儘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忍住心裡那一抹心痛,雙手勾住盛言的脖子,迴應着他的報復。
得到了蘇晴的迴應,盛言的怒火更勝,暴怒中的他雙眸赤紅,面容扭曲着,前所未有地猙獰,他用一種毫無憐惜,甚至近乎野蠻粗魯的方式,將這一場本該是愛意萌生的雲雨,變作地獄。
他一個挺身,蘇晴猛地嚶嚀一聲,眉頭皺起,緊閉的雙眸睫毛微微地顫動着。
雲雨過後,蘇晴已經累得昏睡過去了,黑暗中,盛言睜着眼睛,眼中的愛意、痛意和恨意糾纏,侵蝕着他的理智,他的手落在蘇晴的眉心,輕輕撫平上面的皺褶。
在這場曠日持久,貫穿他整個人生的長久怨恨,他到底該如何自持?
盛言沉默着,閉上雙眼,眼前卻不受控制地浮現出樑如倩躺在一片血泊中的情景,那樣的情景對於十六歲的他,實在是太難承受了,樑如倩死後,他幾乎一個星期沒有閤眼。
這時他才終於迎來了那個久別的所謂父親,在一片沙漠中遇見綠洲中來的人,盛言幾乎親手將盛古軍掐死。
蘇晴醒來的時候,盛言已經不在海心沙了,夜幕已經降臨了,蘇晴按亮手機,刺眼的白光讓她下意識地眯起眼睛,
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蘇晴撐着身體坐了起來,喉嚨乾啞,自從跟盛言在一起,蘇晴幾乎已經將煙癮戒掉了,只是此時,突然又犯了。
她沒有開燈,光着腳走下牀,摸了摸書房她的抽屜,原來放着一包萬寶路的位置,已經空了。
她忘了,她戒掉了的。
只拿了串鑰匙,蘇晴緩緩地步出別墅,海心沙有自己的商業街。
她在自動售貨機買了包眼,放眼望去,無論是貧窮還是富貴,萬家燈火的顏色都是溫暖的。
只是這些遙遠的暖色,此刻都顯得與她格格不入。
海心沙也不意外,她只穿了件單薄的羊毛衫就下來了,初冬的寒風一陣陣地透過薄薄的衣衫竄進她身體裡,她卻絲毫不覺得北風呼嘯有多冷,總比不過心裡那一灘死水來得讓她心如死灰。
她心裡淌過一絲苦澀,低頭擺弄着手裡精緻的火機,紅色的火苗竄出,火舌一下舔着了她指間的香菸。
蘇晴深深地吸了一口,濃郁的菸草味流竄進她的身體,暫時地麻痹了她的神經。
她扯了扯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角度,轉身給自己買了個杯麪。
踩着涼涼的瀝青地板,蘇晴放眼望去,盛言的別墅在這一區的中心,最矚目的位置,原本漆黑的別墅,此刻亮着一盞淡淡的暖黃色燈光。
蘇晴擡頭,看見二樓陽臺前一道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她心中一動,掐滅了手中的香菸,加快了腳步回到海心沙。
她進門時,盛言已經坐在沙發上,一身貼身的西服,脫了外套掛在衣柱那,估計是剛剛回來,蘇晴眼神落在桌面上,那裡放着兩份晚餐,是很簡單的快餐。
蘇晴緊了緊手中捏着的塑料袋,盛言擡眸,眸色深沉而沉鬱,他垂眸,眼神落在她手中提着的方便麪,冷笑一聲,“看來你有東西吃了。”
盛言冷笑,自己是撞了什麼邪,還生怕她沒東西吃,下去給她買吃的。
他回到別墅,發現牀被空無一人時,心中竟然閃過一絲慌亂,生怕蘇晴就這樣走掉了
,直到在陽臺遠遠地看見一抹纖細的身影染着點點的紅色星光,他那顆懸着的心才沉了下去。
蘇晴快步往前衝去,“別、”
已經來不及了,盛言一揮手,兩盒快餐一起掉進垃圾桶裡。
蘇晴慍怒地瞪着盛言,心裡不滿,將塑料袋裡的杯面往桌面一甩,氣沖沖地走進廚房。
蘇晴燒了開水,泡了泡麪,幸好她怕盛言回來沒吃東西,買了兩個,將其中一個泡好的推到盛言面前,面色帶着一絲不自然,剛剛明明是他非要把那快餐扔掉的!
盛言坐在沙發上,手裡按着手機不知道在做什麼,眼角也沒有擡起看那一碗泡麪。
蘇晴冷哼了一聲,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盛言眼神落在眼前的杯面上,他扯了扯脣角,沒有接過來吃,他西服筆挺,聲音冷清飄忽而不容置喙,“蘇晴,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
“啪嗒”一聲,蘇晴手中的泡麪摔在地面上,剛剛煮好的麪條灑了一地,滾燙的湯汁接觸到冰涼的地面,有蒸汽蒸了起來,似乎有點要迷了蘇晴的眼。
蘇晴眨了眨乾澀的雙眼,確定沒有聽錯之後,木訥地轉頭過去,眼神凝視着落在盛言身上,似乎在思考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
無數的話到了她的咽喉中,又咽了下去,喉嚨乾澀,竟是無法發出一絲聲音。
蘇晴像是一條缺水的魚兒,在瀕臨死亡的邊緣垂死掙扎着,“不可以再堅持一段時間試試嗎?”
盛言擡眸,眼中的神色不明,諱莫如深,蘇晴不堪忍受匆匆瞥開雙眸,躲過他的注視。
蘇晴這麼狼狽的模樣,不想被他一一洞穿。
良久的沉默,整個客廳靜到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海心沙真的地理位置太好了,在市中心卻連汽車鳴笛聲都組絕了,導致這一刻的蘇晴,連難過都不敢用力呼吸。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明明難過到想掉淚,眼睛卻乾涸得連淚水都擠不出來,蘇晴張了張嘴,最後所有的如鯁在喉都化作那一個字,聲音乾枯而絕望,“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