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竹馬何在(十九)查案

柳貴妃甚是驚訝, 側頭低眉去看跪在許諾身旁的洪浮:“洪浮,你認得金皖,而且還與他情意相投?此事可當真?那你也知道他之前其實還活着了?”

若小格子所言非虛,那洪浮不僅與金皖熟識, 而且還知道他詐死出宮的事,而她既是萬福宮的掌事宮女,又與張宇有扯不清的關係, 自然

“奴婢, 奴婢……”洪浮語噎半晌,似乎明知自己不該承認, 但卻又不敢撒謊,隨後突然咬着脣跪向了皇后, 不停地磕頭請罪道, “奴婢不是有意的, 而是一時糊塗被他給騙了, 還請皇后娘娘恕罪, 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皇后原本也因北藥的話而頗爲震驚, 畢竟她從未聽說過此事, 更不知洪浮與採買局的金皖還有過苟且之事, 但轉念一想便明白柳貴妃這是在意欲將自己給拖下水, 此時見洪浮突然向自己求饒, 更是明確自己方纔的想法,對洪浮怒斥道:“你知情不報已是大罪,自然要依宮規罰處, 向本宮求饒又有何用?”

柳貴妃冷笑了一聲,道:“洪浮向皇子娘娘求饒,自然是希望皇后能夠看在她勞苦功高的份上徇私一回,畢竟她是皇后娘娘爲了照顧許妃妹妹親自爲她挑選的掌事宮女,不是嗎?”

她言下之意再也明顯不過,皇后憤然反問她道:“柳貴妃這是何意,難道是在暗指本宮便是這件事的幕後指使嗎?”

“臣妾只知道皇后娘娘心憂後宮,一直都誤認爲臣妾專寵,所以曾經有意將自己的妹妹曉君郡主引見給皇上,後來又想方設法地將許妃妹妹送到皇上身邊,”已決意與她撕破臉面的柳貴妃也不再遮掩,直言不諱道,“可雖然後者得逞,但皇后娘娘大概還是不放心吧,爲了許妃妹妹能一直得到皇帝垂憐,也爲了能讓她徹底替代臣妾在皇上身邊的位置,她最好有一個孩子……””

一提到“孩子”兩字,皇后的臉色頓時煞白,也終於明白了她的險惡用心。

衆所周知,雖然有太醫一直都在爲皇帝調理龍體,但多年來成效不佳,後宮素來子嗣單薄,而最近這些年更是不見有喜事臨門,許諾腹中的孩子便極爲可貴,如今柳貴妃先是指出後宮有外男出入,隨後又於有意無意間提到了許諾腹中的骨肉,其中深意再也明顯不過。

皇帝的臉色陰沉至了極點,已經不再掩飾他心中的怒火,而即便是極少開口的向妃也無法再沉默下去,驚愕對柳貴妃道:“柳妹妹,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皇上恕罪,就算許妃與那個假的張宇在萬福宮做了什麼苟且之事,但也並不能證明許妃之前腹中色骨肉並非是皇上所出,”柳貴妃似已經橫下了心來,撩起衣裙又向皇帝跪下,“臣妾知道如此推論實乃大逆不道,但臣妾的確想不通爲何會有人處心積慮地要將許妃曾經的未婚夫婿弄進宮裡,實在不忍皇上被小人矇蔽,也不願好好一個後宮被一些奸佞之徒攪弄得烏煙瘴氣。這些日子臣妾一直茶不思飯不想,連夜裡都不敢安睡,可又不敢向皇上直言,也擔心這件事會被太皇太后聽說後讓她老人家傷神,所以纔在秦畫出現後冒死說出心中疑惑。若是皇上怪罪,臣妾亦無話可說,只是臣妾所言句句屬實,皇上大可讓雲都統率領輕衣衛再將此事徹底調查一番,到時真相自會大白。”

皇后聽她似乎句句都似是發自肺腑一般,但卻仍然暗指她就是擾亂後宮秩序的幕後推手,不由冷笑一聲,亦向皇帝跪地道:“既然柳貴妃如此含血噴人,臣妾自然也希望皇上能查明此事真相,洗清臣妾無端被人潑來的髒水,也還許妃一個清白無辜。”

皇帝神色疲倦地倚靠着椅背,面容上已經看不出分毫喜怒了,他雙目微合,臉微微上揚着,顧自任由她們自辯清白,待她們都停下來後才緩緩開口:“烏七八糟,這是朕有生以來聽到的最駭人聽聞的故事。皇后,你乃後宮之主,理應替朕分憂,可你看看如今的後宮在你的治理之下亂成了什麼樣子,所以無論今日之事有何結果,你都免不了失職之嫌,你可之罪嗎?”

他的聲音與上次開口相比起來已經平靜了許多,似乎再大的波浪也不能再影響他分毫,語氣鎮定而不怒自威。

皇后身子一顫,忙伏地而跪:“臣妾謹聽皇上訓誡,臣妾無能,不能爲皇上解除後顧之憂,這是臣妾的失職,待真相查明之後,無論結果如何,臣妾都責無旁貸,情願任由皇上處置。”

皇帝沒有再回應他的話,而是喚了一聲:“吳隱之。”

一直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乾坤宮大內侍吳隱之聞言向前了兩步,恭敬道:“奴才在。”

“傳旨,許妃在今日宴席之上偶遇故人,一時睹人思鄉,朕爲替她一解鄉愁,故而特令行程向後延緩三日,讓贏州府衙做好準備。”吩咐過吳隱之下旨之後,他又揚聲將雲宣召喚到了不遠處,“雲愛卿,朕給你三日的時間,你帶幾個可靠的人去暗查此事,不可對外聲張,膽敢有人泄露消息,格殺勿論。”

只不過片刻之間,皇帝便以寥寥數語佈置好了之後的安排,而且果斷得分毫不容人質疑。

雲宣領命後思酌了片刻:“皇上,此事畢竟牽扯後宮女眷,輕衣衛行事或有諸多不便,不知可否與明鏡局聯手徹查此案?”

沉默瞬間後,皇帝睜開了雙眼,看向已經跪在地上許久的蘇薔:“你是明鏡局的女史?”

一動不動的蘇薔恭敬回道:“是,奴婢明鏡局女史蘇薔,見過皇上。”

他微一頷首,語氣波瀾不驚道:“好,正如雲愛卿所言,此後便由你負責協助輕衣司查明此事,但朕不管你用何等手段,你須得在暗中行動,不可讓明鏡局的其他人起分毫疑心,若是她們有誰因你而探知此事一二,朕便賜你白綾一條。”

雖然提及的分明是一個人的生死大事,但皇帝似是在與她閒聊天氣一般自然而溫和,蘇薔心下一緊,卻也只能叩頭領命。

“在輕衣司查清此事之前,今日之事到此爲止,若是被朕聽到任何流言蜚語擾亂人心,那朕絕不姑息。”他站了起來,方纔還讓人瞧不出半點喜怒的目光驀然銳利如刀,“今日在場的每一個人朕都記得,這種話朕不想再說第二遍,還望諸位各自珍重,如今時辰不早了,都散了吧。”

在吳隱之陪皇帝離開後,皇后在先,柳貴妃和向妃在後都站起了身來,她們都先不約而同地默然看了一眼癱軟在地的許諾,最終卻也只有向妃嘆着氣過去幫洪浮將她扶了起來。

“柳貴妃,你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難道真的覺得自己會得逞嗎?天理昭然,人在做天在看,小心報應會遲早落在你自己的身上,到時候搬着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可就怨不得人了。”皇后對柳貴妃怒目而視,冷聲道,“更何況,即便你奸計得逞,可你如此煞費心機,難道還會認爲皇上從此之後會寵信你嗎?皇上聖明,終會認清你的真面目,你這是自己在找死。”

“臣妾死不死怎麼死就不勞煩皇后娘娘操心了,畢竟臣妾心存正義,從來容不得身邊那些虛情假意的小人,也看不得她們做的那些齷齪事,所以不吐不快,還請皇后娘娘恕罪,切莫將臣妾做的這些放在心上,畢竟臣妾也只是想爲皇上分憂,想還後宮一個清淨,”柳貴妃卻盈然一笑,臉上分毫不掩飾得意之色,語氣卻頗爲懇切,“臣妾相信皇上定會查明真相,若是皇后無辜許妃清白,到時臣妾自會登門負荊請罪。”

“好啊,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公道自在人心,本宮就不信有人能隻手遮天。”皇后冷哼了一聲,道,“柳貴妃,那本宮就拭目以待,看着你這次如何跳進火坑,然後將自己燒得灰飛煙滅的。”

言罷,她不再與柳貴妃逞口舌之快,一拂袖便也離開了,從始至終沒有再與許諾說一句話。

柳貴妃卻悠然悠哉地走到了許諾面前,向她輕聲笑道:“看把我的許妃妹妹嚇成了什麼樣子,皇后娘娘也真是狠心,素日裡與你姐妹情深同舟共濟,可如今見妹妹你如此楚楚可憐的樣子卻分毫不動心,也不知道來勸慰你兩句,或者與你商量一下以後的對策。看來,有人已經巴不得想要與你擺脫關係了。唉,當初妹妹若是聽我一言,少親近一些小人,如今也不會落得被人算計的下場。不過,本宮素來大度,以後若妹妹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大可過來找本宮。這些日子本宮也算想得比較清楚了,只怕這件事從始至終妹妹一直都被矇在鼓裡,畢竟本宮還聽說了另外一件事,只是因爲沒有真憑實據,所以不敢在皇上面前妄言,妹妹可有興趣聽一聽嗎?”

目光茫然的許諾擡眼看着她,似乎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回答什麼。

柳貴妃卻並不介意她的反應,繼續道:“其實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只是有人似乎在許妃妹妹的香爐裡下了一些異乎尋常的香料,比如能讓人精神恍惚卻不至於昏迷不醒的。”

一旁的向妃先是反應過來,驚詫問道:“柳妹妹,你所言可是真的?既然沒有真憑實據,那這種話……”

“這種話還是莫要隨意說出來是嗎?”柳貴妃不屑地看了一眼向妃,有些無奈道,“向妃姐姐,除了勸人謹言慎行之外,你還能說些別的嗎?我已經說了一晚上不該說的話,難道還怕多這一兩句嗎?”

對她的嘲諷並不在意的向妃輕嘆一聲,勸她道:“家和萬事興,只有後宮安寧,皇上才能全心全意治理家國,柳妹妹聰慧無雙,這個道理不該不懂。況且,從古至今,有多少大禍皆起於口舌之爭,柳妹妹又何必要將一些無憑無據的流言當真呢?”

“向妃姐姐果然不愧是丞相府的人,大情小理皆句句動聽,只可惜,這些話你不應該對我說,”柳貴妃盈盈笑道,“因爲你說的我都已經做到了呀。”

向妃語噎,正不知還能再與她說些什麼,便覺身邊原本身子僵硬的許諾突然渾身顫抖,扶着她胳膊的手不由加大了力氣,驚然問她道:“許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許諾的雙眼通紅,數不清的紅血絲盤根錯節地蔓延在眼睛裡,此時她的容貌因太過猙獰而幾乎扭曲,看起了極爲駭人,但聲音卻沙啞而無力:“你方纔說什麼?什麼香料?”

她的手向前伸着,似乎想抓住柳貴妃問個清楚,但她們相距並不很近,而她又似乎無法向前挪動一步,所以一雙手只是無助地空懸在半空,像是與什麼救命稻草近在咫尺卻又無法觸及一般。

柳貴妃被她盯得渾身發怵,只好避開了她那奪命般的眸光,轉身道:“這麼簡單的事情,還需本宮來爲你解釋嗎?應該不必了吧,你只需想一想你爲何夜夜做夢又夢到了什麼便一清二楚了。”

不清不楚地解釋了一句,她便擡腳向門口走去:“累了一夜,我先回去了,明日還有的忙呢。”

許諾的目光緊跟着她離去的背影,似乎想追趕上去,但她的腳擡了又擡,卻未向前分毫。

她幾乎是被洪浮架着離開的,只不過短短半個時辰左右,她便已經神志不清了。畢竟雖然她也深陷其中,但今夜發生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她根本從未想過,即便是聽柳貴妃明言後也不敢想,所以除了剛開始她面對柳貴妃的惡意揣摩還能應付一二之外,之後她便再也沒有還手之力的。

甚至,在她離開的時候,都未曾去看蘇薔一眼,若在平時,她應該能想到請她相助查明真相的。

在皇帝離開後的兩刻鐘後,整個廳堂終於只剩下了蘇薔和雲宣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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