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惑邊流着淚邊聽着雷野唱的歌曲,時不時還對着站在窗口的那個人高呼兩句:“老公,老公……。”這時候的她,眼裡心裡只有雷野,繫着的也是雷野。
小四倚在不遠處的柱子邊,頭上戴着軟邊帽子,把金黃色的頭髮全裹在裡面,戴着淡色的眼鏡,一副看似慵懶,實際卻警惕萬分地望着周圍。他白天極少出來,這次爲了老大的女人,當真是犧牲不少啊!
他有些頭痛地看着前面那對擾人清靜的夫妻,一個瘋子在樓上高吭地唱歌,一個大肚婆在樓底癡傻地呼喊。真不明白,這幢住院部裡的病人怎麼能忍受這些聒噪的聲音?雖然這是後院,但誰也受不了這天天不拉的高音喇叭啊?
雷瘋子在樓上唱了半個多小時,到了昨天停唱的時間,象定了鬧鐘似的,也收住聲音不唱了,連多一分的時間都沒有。任憑之惑在樓底如何地猛喊雷野,他始終都沒有朝她看一眼,也沒有別的迴應。
之惑的眼淚都被風乾了,夫妻這樣近在咫尺,卻遠隔天涯。看得到,聽得到,就是沒辦法溝通、交流。怔怔地坐在草坪的休閒椅,一直到傍晚,雙眸盯着那個窗口,渴望雷野的身影再次出現,渴望還能再次聽到他的歌聲。渴望到暮色四起,春色已晚,他都沒再出現。最後,之惑終於失望地站起來,拖着沉重的腳步回去。
第二天,到了雷瘋子演唱的時間,他的聽衆早早坐在那裡等候,看到他的身影,含着熱淚猛叫他的名字。如此這般的場景,一個星期以來,重複地上演。
這天下午,天空陰沉,很就下起了大雨,在那麼大的雨中,只見之惑依然撐着傘在樓下傻傻地站着,就爲了能在那裡看到她的狼君,聽到他的聲音。王儷琳出差回來,聽聞此事,茶也顧不上喝就往住院部底下的草坪走去,遠遠就看到了那個明明纖瘦的身子,卻臃腫不便的孕婦。老你我情。
“你每天站在這裡喊他也沒有用。他對外界根本就沒感知和認知,他這時候是完全沉浸在他自己世界裡的人。小藍,爲了你肚子裡的孩子,你就別來回地跑了。”王儷琳的聲音沒有起伏,但之惑還是聽出她話裡的關心了,雖然這關心是因爲她肚子裡的孩子,但也足矣。
“王院長您回來了,我想請您讓我進去探望他好嗎?就算他不認得我也沒關係。只要能看到他,聽到他的聲音也好。上次我請求您的事,請問有結果了嗎?”之惑用迫切期待的眼神望着王儷琳。
王儷琳領着她走進了那幢住院部大樓,這也就等於是答應了她探望雷野的請求了。
“至於你那天的請求,療養院的醫師還在研究雷子這樣子出院會不會造成他的病情更嚴重?等研究出來有結果了,就通知你。他的病症好在不是那種狂躁型的,否則就可能會傷害到他人。”
“我相信他會好起來的。”之惑堅定地說。
王儷琳默然地看了她一眼,她的倔強和堅持,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同情及動心。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病房裡的雷野呆滯地盯着牆壁一動不動,之惑走過去握住他的手,還是她熟悉的體溫,微溫的感覺從手心一點點地滲入表皮,向全身擴散開去,就象過去他常常帶給她的各種親暱感覺,她拿起他的大手撫上自己的臉龐,輕輕地說:“老公,我來看你了。”PtiW。
“老公……雷野……。”
雷野沒有一絲的感覺,眼睛盯着前面的那堵牆,但之惑相信他根本不是在看,他就是這麼呆滯地張着那雙眼睛,裡面什麼都沒有,空得令人崩潰。
之惑把他的手掌慢慢移到自己的脣邊,輕輕地親了一口道:“老公,我們很就可以回家的了!到時候,你想幹什麼,我都陪着你。哪怕發呆,我也陪着你一起發呆。”說完,之惑從口袋裡拿出那條如意繩問王儷琳:“我可以把這條繩給他戴上嗎?”
王儷琳看了看,覺得沒什麼危險性的東西,便點頭答應了。
“老公,這是良緣繩,可以保佑我們的姻緣長長久久,一輩子不分離。”站在他的旁邊,之惑用溫言細語還說了很多,她不知道象雷野這種精神病者會有什麼症狀,除了很安靜地坐着或站着,他基本是沒什麼話的。偶爾說出一些話來,也是聽不懂的句子,甚至是模糊的音節。
皇天不負有心人,一個月後,之惑的請求終於得到應允。但療養院提出了要求:不得讓雷野離開中國。如果離開A城的話,必須要得到療養院的同意。另外,雷野一旦有異常現象要馬上送回療養院。
只要兩人能在一起,一家人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之惑感激不盡地答應了。
“他每天的生活習慣都在這病歷本上。按時給他餵食、喝水,按時讓他排泄、睡覺,裡面都有記錄。你也要養成一種習慣,把他每天的情況都記錄下來。如果生理出現異樣或者病情有了不同的症狀,要及時跟我們聯繫。他每個時段的表現都有些不一樣,就象是人的生物鐘似的,這裡面都有記錄。”醫生很客氣地叮囑。
之惑連連答應,雙手接過病歷本。
這時,王儷琳已領着雷野向她走來,一身淺色休閒服在雷野的身上顯得有些寬大。
“小藍,還有一個多月就要臨產了,你不如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再把雷子帶走?”王儷琳見她的肚子又大了一圈,建議道。
“我沒事的!雷野這樣子,我實在是不想再讓他一個人呆在這裡了。”望着他瘦削的身子,之惑如何不心疼?都成骨架了。
雷野象個木偶似的,由之惑帶回家。之惑多想好好地擁抱自己的男人啊,可是現在的她,大腹便便的,實在是不方便。只能牽着雷野的手,一步步地往家裡走,小四一開門家門,她就忍不住地縱聲哭了出來。
“老公,我們回家了!我們回家了!我們終於回家了!”
家裡的客廳,坐在沙發的幾個人都站了起來。趙安良、水韻清、秦風揚夫妻,還有蕭蕭,大家的眼角都溼溼的,看到木訥呆滯的雷野那模樣,若嫣也忍不住地小聲哭泣了起來。
韻清扯來紙巾替之惑擦眼淚,邊擦邊說:“你這段時間心情起伏那麼大,對肚子裡的寶寶影響會很的。別哭了!進來吧!讓雷野跨過這柚子葉,進去衝個柚子葉泡過的澡,以後什麼事都沒了,病也好了!”
這時,趙安良和小四一人一邊,架着雷野從裝滿了柚子葉的盆子上跨過去。
看到昔日俊美的高富帥男人,現在卻瘦成了一個只有深刻五官輪廓的傻子,大家的心情都變得很傷感。之惑牽着雷野的手,帶他進了浴室,準備給他衝柚子澡去邪。因爲懷孕身子不方便,給雷野沖澡顯得有些困難。但她堅持不讓其他人來幫忙,她要親自給自己的愛人洗澡。
雷野坐在馬桶蓋上,很溫順地讓之惑給他脫去衣服,望着男人身上一根根突出的肋骨,之惑差點又哭起來。就算以前他們倆鬧分手時分開過一段時間,他也沒瘦成這模樣啊!爲什麼王院長身爲他的母親,都沒有把自己的兒子接回家去療養?就算自己沒有時間,也可以請人啊?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啊?之惑邊埋怨邊引着雷野坐進浴缸。
她當然不知道這裡面有太多的內情,不是她所能理解的。
低下身子,之惑親了親愛人的臉,在他的耳畔輕聲說:“老公,我愛你!我們終於回家了!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永遠,永遠都在一起!”
“大嫂,如果要幫忙的話,你就說一聲。我就在門外。”小四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嗯!我知道。”
之惑慢慢給男人擦試着身子,無論她怎麼做。他一直就很安靜地睜大雙眼,平視着前面,雙瞳沒有焦距。
終於洗好了,給男人穿上他以前的衣服,整整寬鬆了三分之一。
之惑抱着男人的頭顱,讓他靠在自己的胸口,靜靜地呆了一會。老公,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因爲我需要你,寶寶們也需要你!她決定要收起這些負面情緒,好好地從心靈到身體來喚醒愛人的意識。
回到客廳,大家都滿懷同情地看着之惑,憐憫地望着雷野。
若嫣這時也有了五個月的身孕,每看一眼雷野,她就哭着問:“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雷子,你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啊?大家都很想你呢!那個壞蛋許妙珊已被槍決了,她怎麼可以這樣害雷子啊?海亮當初幹嘛要收留她啊?那麼壞的女人,臨死還不悔改。真是太可惡了,把雷子害成這樣。”
這些事情,之惑回國也都瞭解清楚了。她心底明白,如果不是雷野愛自己那麼深的話,也許就不會變得神智不清,變成現在的精神病。
“我相信雷野會好起來的。”
“是的!我也相信雷子一定會好起來的。那麼好的人,老天爺不會這麼不睜眼的。”若嫣被之惑的話鼓舞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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