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與死

王儷琳很頭痛地看着自己的兒子,深沉的眸子讓人再也看不透他在想什麼。幾年的官場歷練讓他愈加優秀,舉手投足間彰顯其內斂沉穩不張揚的個性,風度翩翩、俊雅的男人成熟外表讓他的個性魅力成了A城排行第一的鑽石王老五。

外表看到的這些不足以表明他的優秀,他在政界上頻頻出政績,那纔是令人既敬佩又擁躉的資本。他一步步的出衆,讓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政界手腕和能力。然後一步步地上來,其中有他本人的努力,也有雷家的人脈關係。

現在,高富帥的雷副市長這頭銜就是一種閃着金環的光圈,何況他雷家的背景,足以讓全城所有的名媛、未婚女士瘋狂追逐。他沒有沾染任何花邊緋聞,他的戀情一直是個謎,是媒體最想挖的新聞,是娛記最想寫的八卦。

曾以爲若嫣是他的正式女友,但若嫣與其在外公開的身份,他曾刻意地澄清:他們幾個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追溯到以前,卻是一片空白。雷家早就把這些有關他過往的情感新聞清洗掉,不存有一絲一毫的負面影響。

王儷琳把視線從沙發上的兒子身上移到辦公桌打開的抽屜,那裡有幾張相片是雷野去S城出差的跟蹤,其中有張相片是之惑擋在雷野的前面被曾才強刺傷的畫面。

她不是不同情兒子與之惑的愛情。但與整個雷家榮辱相關的事,她沒辦法讓感情戰勝理智地認同之惑。

“雷子,你知道的,這時候你爸正處在緊要關頭,弄得好,你爸直接調到中央軍委;弄不好,就呆在軍區做一輩子的總司令員到退休。現在你爺爺病重,他都忙得沒辦法回來盡孝,你這些事,就推後再說吧。”王儷琳的話剛說完,療養院的內線就響了起來。

她一聽,急忙說:“走,你爺爺不行了。”說完,拿起手機邊撥電話通知丈夫這個消息。

雷野與母親一道衝進特護房,只見爺爺躺在牀上氣若如絲了。

“爸,您要撐着!我已通知雷鳴了。”王儷琳低下頭來對雷老說。

“爺爺……。”雷野握着老人的手叫喊。

“雷子……。”老人的手握緊了他的。

“爺爺,我在這。”

“答應爺爺,找個……身世清白……的女孩子結婚。許老那邊,我……下去跟他……道歉!”老人說完,氣喘吁吁,眼角泛出渾濁的淚花。

“爺爺……。”雷野跪了下去,悲痛地說:“不,爺爺,我答應了娶之惑的,我不能背信棄義,言而無信。爺爺……我求求您……您答應我吧!”PtiW。

“不孝孫……你想雷家毀掉嗎?這事……我會跟許老……解釋的。答應爺爺,答應爺爺……。”一聲比一聲緊迫。

雷野伏在牀邊,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任母親在旁邊掐他要他答應老人的最後要求,可他就是死死地咬着脣只流着淚不肯回答。

“孽障啊……雷家沒有你這樣的……逆孫。”雷老一口氣喘不上來,終於不瞑目地走了。

炮灰團的老紅軍們終於一個個地走了,留下一個個炮灰傳說。那惑上腫。

藍之惑的身體恢復了之後,天天埋頭工作,把自己的工作行程安排得很滿。歐陽芸和水韻清都陸續回A城去了,她的生活又回到了單調的兩點一線:公司、家裡。

因爲汽車環保過濾器的生產,她有時不可避免地與合股路思集團的曾才強見面,兩人在會上談的都是公事,開完會,她就匆匆地走人,連給曾才強說私已話的機會都沒有。

有時在電話裡也是沒談上兩句就藉故有事掛了。她的刻意迴避讓曾才強不得不停駐原地等待。

也許這次受到被辱的傷害過重,她總覺得胸口發悶發痛似的,食慾也變得不好,身體健康每況愈下。

這天,之惑與幾個中層幹部一起商討手上幾個大客戶的供貨安排,她拿着筆傾聽手下員工對最近供不應求的情況彙報。

“現在供貨情況遠遠超過了我們當初對這產品數量的預計,沒想到今年的指標半年不到就完成了。增加生產量的事就交給……。”藍之惑運籌帷幄地把後半年的供貨計劃都妥善地安排了,也相應地修改了合同交貨的一些細節情況。

兩年多,她早已不是那個對商界什麼都不懂的女子了,她在投資方面很有尖銳獨到的目光。不僅僅把自己在輝煌的股份擴展了百分之八,還在南方S城開辦個人分公司與路思集團成立了這個專門生產汽車環保過濾器的創意項目公司。

單是這個環保產品,就可以讓他們不出一年的時間收回投資的資金。她在這裡的商界已算是小有名氣的企業家女強人了。只是她在行業內非常低調,不願在媒體露臉而已。

現在正講到產品供貨鏈應在哪增加環節時,她站起來準備在屏幕上示演其中的細節,還沒走兩步,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眼前一黑,她毫無預兆地昏了過去。

這把公司參加會議的員工們嚇壞了,一擁上前掐人中的掐人中,搓手的搓腳的,一陣忙,好不容易纔把她弄醒。

“藍總,這段時間看你實在是太過勞累了,我代表公司全體員工請你好好地休息,保重身體。否則,這樣的精神狀態,我們大家看了都擔心。現在安排了司機老黃在公司門口等你,讓他載你去醫院檢查一下。”一個年紀大的副總上前勸道。

“嗯,先把手上的事討論完。我答應大家,會議一結束,我就去。”藍之惑還是堅持着把會議主持完。

從醫生的手上接過化驗單,之惑的臉變得煞白:懷孕?!呆怔了半天,頭腦一片空白。良久,她腳步無力地支撐身體,只好扶着牆,一步步艱難地走到長廊的椅子坐下,然後雙手緊緊地環抱住自己,彎下腰來。許久,許久,她纔想起自己喝醉酒那天與曾才強在一起之後,忘了吃事後藥,她認爲自己就要與才強訂婚了,反正遲早都是要孩子的。所以,她疏忽了這件最重要的事。過後,因雷野的出現,把她的心緒全攪亂了,於是更加不記得這事後要採取的補救措施。

懷孕?!懷孕?!這兩個字不停地交替在她的腦裡閃現。怎麼辦?怎麼辦?

第二天,之惑再次出現在醫院,蒼白着臉,咬着牙跟醫生說想做人流的事。

醫生給她做了一系列的檢查,最後很無奈地跟她說,子宮裡面發現有個陰影部分,懷疑是腫瘤,而且與胚胎連在一起,如果要做人流的話就要與腫瘤一起清除,但現在腫瘤與大動脈連在一起,容易造成大出血。然後說了一大堆這樣那樣的不良後果,總結出一句話:暫時還不能做人流,要等月份大的時候,才能把胎兒與腫瘤一起摘除。

“這個月份大是指多大啊?”之惑問。

“這要看那個腫瘤是不是與胚胎一起增大?目前只是懷疑,還沒辦法完全確定,就連這腫瘤是否良性都暫時確定不了,因爲它在胚胎與大動脈的中間,從B超圖還很難清晰地分辯出來。唯有等它大些才能完全確定下來。”醫生無奈地說。

藍之惑秀麗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纖細如蔥段的手指緊緊地相互握着。現在只有她孤身一人,身體的好與歹都沒有親人在旁陪伴。現在有了孩子,還有腫瘤,該怎麼辦都不知道。

“你要放寬心情,別太過壓鬱了。每半個月都過來看看情況吧!”醫生寬慰她,怕她有太大的心理壓力。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放鬆自己心情的。如果生下孩子,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這些,都要等那陰影部分確定了之後纔可以診斷。”

“嗯!謝謝醫生。”

既然事情已擺在面前,之惑她突然有種看穿生死的那種淡然。在她的體內正糾結着生與死的矛盾,孩子是生命的延續,腫瘤是生命的提前結束。一切該來的,該去的,何必再去糾纏?順應天命,好好地活着,不更好嗎?

她沒有再垂頭喪氣,也沒有再糾結怎麼安排孩子的生與死。如果真有緣的話,不妨就要了這孩子。他不屬於別人,他只屬於自己這個做母親的。也許是上天覺得她太孤獨了,所以才送一個孩子給她。想到這,之惑的心柔柔地溶入一脈溫情,手也不自覺地放在腹部。真是奇妙的感覺,這裡正孕育着一個新的生命。伴隨着新生命一起成長的是隔壁代表死亡的腫瘤。

之惑開始注意調養自己的身體,買了很多有關孕婦的知識書籍。在工作方面,她漸漸地把手上需要安排的事務全做了詳細的分工,把職務全分散給下面的幾個公司領導。

她在網上一直有跟魯律師聯繫。她向他說明了一些情況,想到國外去放鬆心情,順帶再詳細地檢查自己的身體和胎兒情況。在S城,她覺得有太多的事情不便,畢竟象她現在這樣未婚生子的話,會引起媒體的注意。

魯律師很高興地在那邊爲她打點好一切,只等她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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