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惑的記憶每逢一到母親去世的那晚,就覺得一片空白,所有片段到那裡就斷了層,缺失了一大截,再也連接不起來。因爲她的世界就在那一夜完全崩塌了!
她記得自己穿着淡紫色的連衣裙在相親活動會場念那首愛爾蘭情詩《當你老了》,也記得重遇昔日暗戀的白馬王子秦風揚,還有那個一想起來就心絞着痛的男人——雷野。
真的象歐陽芸所說的那樣,她與雷野的愛情,盈滿了她整個蒼白的青春。那男人流氣如痞子,在相親會場與她相見之後,就象一塊狗皮膏藥,緊緊地從A城貼到S城,把她的心一點點地侵蝕,全部塗上他霸道而溫柔的色彩。
三番四次的分開、和好,一次比一次的情濃、愈愛。宛若吸毒者,對他的迷戀無力抗拒,只有沉迷、放縱。
直到一次次的受傷,一次次無奈的放手,直到傷痕累累,千瘡百孔,直到親人冰冷的身軀在眼前。她才明白這份愛情帶給自己的是什麼?災難!滅頂的災難!
辦公室門口找到的保溫瓶讓她知道,母親那晚肯定也聽到了所有的事實真相。所以才這麼恍惚地在馬路上被車撞倒。
“媽!您怎麼可以就這樣丟下我!媽……。”以上着還。
“媽!您別走!您別走!媽……。”
已不知道多少次在夢中哭着醒來,落到另一個溫柔的懷抱:“孩子,別哭!別哭!你還有我們!好孩子,別哭!別怕哦!”曾母的聲音落在耳邊,令她有了絲絲安慰,接着又昏沉地睡了過去。
那一個月之惑住在曾家的別墅,曾母與曾才強一直陪着她,度過了生命中最灰暗的日子。
她的好友水韻清早在雷野生日宴會的前一天因爲有身孕不慎,差點流產,一直呆在醫院保胎。直到藍靜去世的時候,有去殯儀館弔唁。但終因身子不好,很快就被張磊帶走了!
雷野坐在辦公室,聽着坐在沙發的趙安良講最新探到的之惑消息:“她昨天帶着她母親的骨灰回C城了,要給她的父母合葬。”
雷野倒在辦公椅,望向窗外的天空,火辣的太陽正炙烤着萬物,燃着一支菸,深深地吸了一口,問:“有誰陪着她回去?”桌上的菸灰缸是滿滿的菸蒂。
“曾家母子。”趙安良簡潔地答,眼睛盯着已消瘦得不成人形的雷野說:“雷子,放手吧!事情都到這一步了,還不放手?你還想逼周圍的人陪你瘋到什麼時候?雷爺的病都已加重了,上次雷爸差點就嘣了你,那情景我現在想起來就覺得後怕。”
那次在醫院,她醒過來後,一個勁地哭着說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使勁地掐自己的胳膊,說不是真的,後來又張口咬自己的手,深深的牙齒印都滲出了血絲。她說不是真的,一點也不痛!一點也不痛!
雷子看得又痛又悲,唯有緊緊地抱着她,不讓她傷害自己。
雷子陪着她沒多久,父親就已讓幾個警衛員毫不留情就把他架走了,讓人把他看住了。
等到他可以出來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再次去曾家別墅見之惑時,她指着他哭罵:“如果那天晚上不是你來找我,你媽就不會跟我說那些話。我也永遠不需要多此一舉來聽那些往事!我媽也不會受到刺激出事!我恨你!我恨你!是你,是你讓我失去了最後的一個親人!雷野……我恨你!”
她的臉上瘦的只剩下一雙眼睛似的,大得令人害怕,而裡面的憤怒更是令他心驚、惶恐。
他不知道自己最後說了什麼,只知道說那是一場誰也不想發生的意外。希望她能再給他時間處理和若嫣的事!時間,他需要時間!可是,之惑已不再給他任何機會和時間了!
他對之惑的執着讓雷家頭痛,他回家與父親攤牌,不願再呆在政府部門,被他父親直接煽了個耳光,如果不是雷老在旁邊忽然高血壓飈升,估計雷總司令就要掏槍把這逆子幹掉了!
與其讓一個女子毀掉整個雷家,不如現在就讓我先毀了你!
那氣勢把與雷野一起回去的趙安良嚇壞了!
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愁雲密佈,他最近的運程也非常差。看來要找個時間去雄獅山燒燒香,抖一抖運程,去去黴氣。歐陽芸已二個多月沒理他了(指身體上的親密接觸),雖然電話照接,玩笑照開,升她爲北方區域的負責經理,她也毫不客氣地接任了。但就是再也跟他玩賒帳遊戲了!
那次雷子生日宴會,他喝醉了,哄她來房間,以爲她氣消了會來。誰知道,直到天亮,他都沒等到那隻小白兔過來!不止那天晚上,後來他還約了她很多次,她每次都說:“好啊!在哪個房間?”
告訴她房號之後,她每次都放他鴿子,讓他自己玩飛機!
昨天,他真的火了。前一晚,她再次爽約。他陰沉沉地攔着下班的她,強壓着怒火問:“昨晚爲什麼沒來?”
“去哪裡?”歐陽芸很陽光很明朗的小臉讓他真想在上面咬一口,特別那雙裝無辜的眼睛,象對黑葡萄,他想把它戳下來狠狠地捏在手裡玩,讓它變成一雙紅紅可憐兮兮的兔子眼。
“富豪酒店啊!我不是告訴你在12樓的618等你嗎?”他再次忍着怒火把話挑明。
“哦!這樣啊!”歐陽芸象才記起似的!
你裝吧!你就裝吧!最好就象環保袋一樣就知道裝到底!
歐陽芸拍了拍腦袋笑道:“我記性不好!忘了這事了!我道歉!”說完,緊了緊手上的包準備從他身邊走過。
趙安良拽住她的手道:“我們現在就去!”恨死她這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了。
“去那裡幹嘛?趙董,你已欠我很多錢了。我不想再賒帳給你了!”歐陽芸定着身子不肯動。
“那就再賒一次就結帳!”聽到她喊他趙董,他莫名的火大。
“趙董,我已不賣了!我歇業了!放手!老紙歇業不開張了!”歐陽芸掙扎了起來!
“不行!阿芸,聽話!我們走!”
“不走!我不走!我已洗身不幹了,不開張了!你過主吧!你另找別人賒帳去了!”歐陽芸蹲下身子不動,任趙安良怎麼拉就是不走!最後,趙安良沒辦法,只好把她整個人抱起來塞進車裡!
“阿芸,你是不是還在生那天晚上的氣啊?我不是向你解釋了嗎?那是雷子的不對,我這不是做好事嗎?要你的姐妹看清楚人家的真面目。你怎麼還生我的氣啊?”趙安良再次誠懇地表明態度。
“我沒有生氣!”歐陽芸半天嘆了口氣道,眼睛望着車窗外。
“那爲什麼這段時間總是鬧彆扭,不理我?”趙安良把她的小臉扳過來面對自己。
“只是覺得不想玩這種遊戲了!我看到藍姐被你們有錢人玩於股掌之中,覺得很害怕!害怕自己身心陷到裡面也弄得體無完膚,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歐陽芸幽幽地說。
趙安良正色道:“雷子對藍之惑是認真的!只是有些事情始料不及,所以才變成現在這樣。”
“去弔唁的時候,我看到藍姐好象瘋了似的,就覺得如果我跟你繼續玩下去,我遲早也會跟她一樣瘋了。所以,我不想變成她那樣。”
趙安良把她嬌小的身子摟入懷裡,低語:“可我喜歡你,怎麼辦?我不想跟你分手!要不,我們把價錢提高一點?”
“提高也沒用!是我不想玩下去了!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再碰我了,老紙要開始純潔了!就算一夜給十萬,我也不玩了!”歐陽芸很不合作地掙開趙安良,正襟危坐,一副正經良家女人模樣。
趙安良把眼鏡摘下來,準備好好地親親她。可惜兩人在一起的時間長了,歐陽芸知道他摘下眼鏡的下一步是想做什麼,在他放好眼鏡的時候,她已打開車門跑了!
看來是要去燒燒香,去去黴氣了!
“風揚,雷子與那個姐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他這段時間都不理我?是不是那天晚上我做錯了?”若嫣苦惱地問。
“那個女子叫藍之惑。你直接叫她之惑就可以了,她比你還小一歲。若嫣,你已二十八歲了,不是十年前十八歲的若嫣了!還有,那天晚上你沒錯!因爲你說出了你自己想說的話。”秦風揚對若嫣永遠顯得有耐心,從小,喜歡她的人不止雷野一個,他們發小當中,有哪個不喜歡她啊?
她一直是他們心目中的公主!
“也不知道那個姐姐的媽媽發生什麼事了?雷子也不說。”
“可能人家家裡有急事吧!”那天晚上秦風揚和她追出去的時候,雷子和之惑他們的車已走遠了。等風揚把車開過來,都不知道往哪追?最後,風揚只好把若嫣送回酒店,一直陪着她和她的父母聊了很久才離開。
後來,秦風揚才知道之惑的媽媽當晚發生車禍過世了。但他不想若嫣知道這事胡思亂想,所以也沒告訴她。
現在,若嫣的父母都回法國去了,若嫣沒有跟父母走,留下來就搬到雷家去住了。雷子每天早出晚歸的,雷爺爺的病聽說加重了,雷母幾乎整天就留在療養院照顧或觀察老人病情。有時,若嫣也會和雷子一起去探望雷爺爺,與老人家說說話聊聊天什麼的。
有時,若嫣住在雷家沒人陪感到害怕,家裡除了一箇中年保姆做飯搞衛生之外,就沒別的人。所以她要跟着雷子去單位上班,但人家畢竟又是政府部門,她天天坐在辦公室也不好。最後,秦風揚把她接到自己的公司玩,有時又帶她去別的發小那裡閒晃!還叫了公司的人教她玩網絡遊戲,這樣,她就不那麼悶了!怕她在家無聊,還特意買了一臺筆記本電腦給她玩遊戲,去到哪都可以帶着玩。太晚了,就不讓她一個人回雷家了,直接在外面給她開套房,陪着她。
有時也約上其他的發小,一起唱K,或者在酒店房裡打牌。若嫣與他們在一起,個個都爭着寵她,所以她與這羣人在一起也挺開心的!就是雷子近來比較忙,沒有時間陪她,有時還要出差。
朱海亮有時開一些斯趣的葷笑話,大家都前俯後仰地笑了起來,而她則一臉的迷茫。有時,許妙珊也跟他們混在一起玩!目光卻總飄在秦風揚和若嫣之間來回。
許妙珊對若嫣表現也挺友好的,經常給她帶一些名牌香水或名牌包什麼的!但若嫣基本都婉拒!雖然她有十年的時間是空白的,但並不表示她弱智!她只是單純,對社會一些人缺少認識和一些閱歷而已。
許妙珊也沒什麼,現在除去藍之惑這個勁敵。要對付這個小白羊實在是太容易了!秦風揚不是喜歡她嗎?讓他們滾在一起就好了!只需要等待一個機會就好了!PtiW。
她的心思,只有朱海亮清楚。所以,朱海亮毫不客氣地警告她:“別打若嫣的主意。如果你把她弄得發生了什麼事,別說我不念與你的露水之情。”
許妙珊把豐滿的胸部蹭在朱海亮的身上,媚聲道:“那你想怎麼懲罰我啊?”
朱海亮棱角分明的臉孔線條如刀般冷硬:“許妙珊,我的話不是開玩笑,那種懲罰是你承受不了的!”
“哼,朱海亮,既然那麼喜歡若嫣,有本事就去爭取啊!在我面前擺什麼情聖面孔啊?!”許妙珊也不樂意了!
“我只要看到她快樂地過着每一天就可以了。她就象我們大家的妹妹一樣,小的時候,粘着我們,誰打架受傷了,第一個哭鼻子的總是她,照顧傷員的也是她。誰調皮被家長罰站了,她就去求情!求不了就陪着一起罰,這世上再也沒有誰比她更善良、更可愛的了!你招惹誰都可以,唯獨她,你不能招惹!”朱海亮說最後一句話時,聲音都是冷的!
可惜!朱海亮的警告在許妙珊的心裡起不了作用!她想要的東西,除了得到,還是得到;得不到的,便是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