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滿試煉，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雖不知我的苦艱，我卻知道自己堅韌；我想我是丟棄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經歷。
睡至半夜，張寅起身小解，發現廁所有人，正要離開，小姨從裡面出來了。只見她一身不掛，低着頭，羞答答從張寅面前走過。張寅感到嗓子一陣口水乾咽，趕快進廁所了事。進到房間，躺在牀上才發現，自己身邊竟有一個女人。張寅以爲自己走錯了房間，正要起身下牀，那女人卻伸手一把牽住他，把他死死的拉回牀上。
張寅知道這是小姨，小姨在他的身上親吻着，低聲地發出耳語，張寅感到自己全身的血管就要爆炸了，渾身炙熱發燙，他反守爲攻，一陣翻江倒海的折騰，把小姨送到了雲端仙境。小姨緊緊地擁着張寅的身體，戀戀不捨，久久不願離開。無奈又怕被葉小玲發現了，只好忍痛割愛，悄然離開。
第二天，小姨表現異常鎮定，好像昨夜什麼也沒有發生。張寅也假裝不知，只管低頭吃飯。葉小玲依舊活潑說笑着。吃完飯，和張寅一起高高興興的走了。臨走，小姨反覆叮嚀，以後常來呀！不知這句話是說給葉小玲還是說給張寅的。
張寅和葉小玲從小姨家出來，乘4路車大同火車站，在車站對面的飯店前，他們又看見那個瘋瘋癲癲的老頭，穿着一身舊軍裝，舊軍裝上掛滿了軍功章，手裡提着半瓶老龍潭白酒，用迷濛的醉眼望着天空，嘴裡不停地說着唱着：
“革命小酒天天醉，
小小酒杯真有罪，
吃壞了腸子喝壞了胃，
吃垮了企業交不起稅，
喝到了革命老前輩，
和垮了黨的三梯隊，
喝得老婆背靠背，
生育指標做了廢，
老婆去找婦委會，
婦委會說：
有就不喝也不對，
吃吃喝喝不犯罪，
老婆去找紀委會，
門口碰見老門衛，
老門衛說：
昨天上級來開會，
七個常委四個醉，
還有三個賓館睡，
老婆去找政協會，
政協說：
我們也想天天醉，
可惜沒有這機會，
老婆去找人大會，
人大說：
一年只開幾次會，
沒貪污，沒受賄，
這種小事排不上隊，
老婆去找家委會，
家委說：
你不醉，我不醉，
馬路旁邊誰來睡？
大不了是送醫院，
反正醫療室公費。”
改革開放初期，隨着經濟的發展，全國吃喝風興起。有人統計，全國一年公款吃喝上千億，要知道，當時的人均收入很低，不過千元。中國官員是一個龐大的隊伍，吃吃喝喝，不是小事，加上吃喝的檔次越來越高。有民謠爲證：
“雞鴨魚肉趕下臺，
烏龜王八爬上來，
燕窩熊掌纔夠味，
虎鞭蟲草最氣派。”
張寅和葉小玲回到學校，心情很複雜，他不知道怎麼解釋與小姨的曖昧。他開始有些痛恨自己了。他正一個人心裡苦悶，這時馬東來找他，說是請他喝酒。二人便到學校南門口一家小飯館。酒至半酣，張寅說：“......其實，我並不希望什麼，走在這一條路上也純屬偶然，我只是覺得，自己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他這沒頭沒尾的話，也只有馬東能聽明白，他接過張寅的話說：“世界太大，太亂，當我伏在路旁思考，人類便在我的幻覺中跳躍，花開花謝，悲歡離合，我懶得去管，我明白自己也管不了這些......”
張寅說：“最玄妙的理論也最簡單，一語道破，舉座皆驚。”他邊說邊與馬東碰杯飲酒。馬東醉眼朦朧，說：“我所想象的宇宙是無邊無際的，我們所觀察的優先的宇宙，僅僅是無限中的一個，宇宙間萬類事物運動規律只有一個，人類生活應該順應天變。”這時，他們已經醉了，馬東起身結賬，和張寅晃晃悠悠地回到學校。
他們並沒有回宿舍，而是來到操場，沿着操場上的跑道，藉着皎潔的月光，他們繼續在醉意中交談。張寅說：“在這個世界上如何生存？”
“這是個嚴肅的問題。”馬東說。他看看張寅，繼續說：“我們如果忍氣吞聲地活着，固然不會招惹麻煩和災難，然而，其本身就是一種麻煩與災難，這樣活着不如一死了之。”
張寅說：“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應該擇食而食，擇居而居，擇衣而衣，擇好而好，不應該欺騙自己，不應該忍受。”說話間，只見一朵雲彩自天上飄來，雲上立着一位少女，雲彩越來越近，最後在張寅和馬東面前落定。那少女從雲彩上款款而下，張寅看時，正是酒使月倩姑娘。
月倩姑娘滿臉微笑，對張寅說：“久違了，多情的才子，我在空中聽見二位高論，甚感興趣，因此特來討教。”
張寅說見馬東疑惑，就說：“這是月倩姑娘，是天上派來的使者，她能讓我們頓悟人生，萌發詩的靈感。”馬東好像沒有在意，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問題中：“什麼是不擇手段，就是隻要目的，不要過程，只要事件的效應。”
月倩姑娘笑笑說：“，今天我不是來談詩的靈感的，我是對你們的話題有興趣呢。”她接着說：“人生的本質是虛僞的，罪惡的，人的每一個行動都是犯罪。人人都在有意或無意中扮演着悲劇中的角色，誰也無法逃脫。”
“那麼，什麼樣的角色是強有力的？”馬東問月倩姑娘。
“達到了目的就是勝利者，就是強有力的角色。”月倩姑娘說。她接着說：“不要嘆息生活的不合理和不正常，凡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既然生活欺騙了你，你爲什麼不能欺騙生活呢？”說完，一聲低笑，坐着雲彩飄然而去。
馬東看着月倩飄逝的背影，感慨地說：“此物只應天上有，放眼人間無處尋。”張寅又和馬東說了自己幾年前與月倩相遇的事情，馬東聽了更加覺得神奇。馬東笑着說：“我看這月倩姑娘是你人生路上的貴人呢，你們之間必有一段情緣。”
這時，二人酒力退去大半，腦袋漸漸清楚一些。感覺身上有些涼意，就往宿舍走去。
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脫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