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步思聽了這話也有些詫異,他衝郝天威問道:“黃一天還說什麼了?他沒說讓你過去到底爲了什麼事?”
郝天威搖頭。
莊步思皺眉想了想,揣測道:“你說黃一天是不是狗鼻子聞到了什麼?他這是想要跟你當面鑼對面鼓討要說法吧?”
郝天威沒好氣道:“討要什麼說法呀?他這次倒黴都是縣委書記張天來一手造成的,他憑什麼找我討要說法?”
莊步思點頭:“那倒也是,可你倒是說說,那他爲什麼剛纔突然打電話過來讓你十五分鐘必須過去見面?總不該他安排了什麼人準備把你揍一頓出出氣吧?”
郝天威見莊步思的想法純粹腦洞大開氣的衝他直瞪眼,他心裡猶豫着到底要不要按照黃一天剛纔電話裡的命令去跟他見面。
去還是不去?這是個令人頭疼的大問題。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郝天威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看看黃一天今天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再說,無論如何總得知己知彼?
莊步思見郝天威還真要趕過去跟黃一天見面,詫異道:“你還真要去呀?怎麼着你也是縣委副書記,你怕他一個已經被排擠的黃一天干什麼?”
郝天威也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總之他覺的黃一天絕不是那種虛張聲勢小題大做的人,他既然剛纔無比剛硬的口氣對自己說出那番話,估摸肯定有事。眼看黃一天規定的見面時間快要到了,郝天威顧不上跟莊步思多說什麼,臨走前衝他交代道:“兄弟你先喝着,等我跟黃一天見面後一會回來陪你接着喝。”
莊步思見他急匆匆要走,衝他擺擺手:“去吧去吧,我在這等你就是。”
從酒店趕往縣委大院的路上,郝天威揉着因爲喝酒的緣故微微有些疼痛的腦袋冥思苦想,“黃一天突然打電話約自己見面能有什麼事呢?他不會真發覺了自己纔是他和張天來鬥一個你死我活背後利益最大化的主吧?”
郝天威想到這裡心裡倒也並未過於擔心,他心想,“老子好歹有個當副省長的叔叔在頭上罩着,他黃一天算什麼呀?一個市委書記的女婿?還是沒有結過婚的未來女婿?老子難道還怕他?再說,他的事情和老子沒有任何關係。”
夜晚的縣委大院不復白天的嘈雜和忙碌,整棟辦公大樓隱沒在夜色裡,從樓下廣場往上看,可以清晰看到哪個樓層哪個辦公室正燈火通明。
郝天威來到縣委大院的時候距離黃一天規定的見面時間只剩下不到三分鐘,他也不知怎麼的一下子心慌氣躁起來,衝着司機斥責了一句:“開車跟蝸牛爬一樣。”
郝天威撂下這句話後急忙下車一路小跑上樓,等他爬到四樓黃一天辦公室所在位置早已氣喘吁吁,站在樓道口他便看見黃一天辦公室的門是開着的,一大塊明亮的光線從辦公室裡透出來,照在長長的走廊地面上頓時多了一大塊雪亮光圈。
郝天威拖着步子走到那片光圈裡,他看見透出明亮燈光的辦公室裡黃一天正襟危坐,手裡還拿着一本小說書,書名叫《鐘山》。
郝天威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心說,“好啊,你他孃的讓老子十五分鐘務必趕過來,老子跑的累死累活你卻坐在這裡悠閒看小說?”
這樣一想,郝天威的臉上不由露出幾分明顯怒氣,他擡腳走進黃一天的辦公室,在他辦公桌前一張椅子上坐下,沒好氣道:“黃書記真是好雅興啊!大晚上不回家摟着女朋友睡覺跑到辦公室來看書?”
黃一天早聽見門口動靜,只是懶得擡頭看一眼,因爲他心裡非常清楚,郝天威這種官二代從來都是自恃高人一等,整天端着一副官二代的譜裝逼。
這種貨色往往自我感覺超級良好,認爲全世界所有人都得看他們的臉色,你不給他機會他都會蹬鼻子上臉,冷着一張臉不搭理他反而好些。
黃一天冷冷看了郝天威一眼,透着一股高高在上口氣“表揚”他:“郝副書記很準時嘛,一分不差!”
“你?”
郝天威氣的直瞪眼,衝他沒好氣道:“說吧,我人都已經來了,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那還有朋友等着一塊喝酒呢。”
郝天威說話直接,黃一天也懶得跟他兜圈子,順手把小洪給自己的照片甩兩張到他面前,不屑道:“自己先看看吧,看清楚再想想該用什麼口氣跟我說話。”
郝天威一臉疑惑拿起照片,只看了一眼頓時目瞪口呆!
他第一反應衝着黃一天憤怒道:“黃一天!你居然派人跟蹤我?”
黃一天見他沒腦子亂嚷嚷,衝他滿臉不耐煩教訓道:“郝副書記,你能不能動動腦子再說話?你以爲普水縣是什麼地方?你郝天威在普水縣這塊地盤上不過是個外來戶!我還告訴你,我黃一天才是這塊土地上來地地道道的本地人,你一個外來戶來這沒幾天就敢大嗓門衝我嚷嚷,你也配?”
郝天威聽了這話不禁火冒三丈,手裡捏着照片衝黃一天怒氣衝衝道:“我真沒想到你這麼陰險?你什麼意思?你是想要拿這幾張照片威脅我對嗎?你想威脅我什麼?升官還是發財?我警告你,我郝天威從來就是被嚇大的!”
黃一天聽了這話,慢悠悠擡起兩隻手“啪啪”拍了兩下,波瀾不驚表情衝郝天威調侃道:“不錯不錯,我還真沒看得出來,郝副書記還挺有血性!既然這樣咱們也別聊了,明兒我就把這些照片先給市紀委,省紀委的領導通通發一份,我倒是要看看,對於作風嚴重糜爛的問題幹部,紀委部門到底會怎麼處置?”
黃一天說完這句話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擺出一副要離開的姿態,這讓郝天威不由心裡一陣發急,他顧不得想太多,一個箭步跨到黃一天面前阻止道:“你別走,咱們話沒說完呢。”
黃一天個子比郝天威高不少,就這麼居高臨下望着他衝他皺眉問:“咱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你郝天威又不是被嚇大的,我這麼嚇唬你有用嗎?”
郝天威氣的兩眼要冒血,他雖然今天喝了點酒但是大腦還沒糊塗到不可救藥的地步,自然非常清楚萬一黃一天真把這照片寄給紀委領導對自己來說會是怎樣沉重打擊?郝天威心裡明鏡似的,爲了頭上這頂官帽子,今天事情沒談清楚之前絕不能讓黃一天走出這個門。
無奈之下,他只能暫時忍下一口氣衝黃一天勉強點頭:“我願意跟你好好談談,你想要提什麼條件儘管說出來,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盡力而爲。”
黃一天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笑容,他退後兩步重新坐回到老闆椅上,讚賞口氣對郝天威說:“對嘛,這樣的態度雙方纔有談話的基礎嘛,行吧,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郝天威見黃一天一副大度模樣氣的牙癢癢,明明是自己退一步咬牙忍讓到頭來卻成了他“再給自己一次機會?”這他娘叫什麼事?
黃一天手裡握着足以讓自己頃刻身敗名裂的照片,郝天威也無可奈何,他只能重新坐回黃一天對面的椅子上耷拉着腦袋沒精打采想要聽聽他到底想說什麼。黃一天見郝天威總算低下腦袋成了瘟雞模樣,這才慢悠悠涉及正題,他衝郝天威問道:
“張天來到我辦公室解釋說,是你逼他動了我的職位?”
“是。”郝天威老老實實回答。
“郝副書記,你跟張天來之間到底怎麼回事我不管,但是你爲了升官、爲了位置,不能損害我的利益,你明白嗎?”
郝天威聽出黃一天話裡有話,忍不住擡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一雙眸子透着一股幽邃正淡淡看向自己心裡不自覺一緊,他怎麼覺的那眼神像是一下子看穿了自己心底裡隱藏最深處的秘密?
“那個,黃書記,我不明白你到底什麼意思?我跟張天來之間能有什麼事啊?我到這邊來怎麼可能升官?”郝天威心虛反問。
黃一天衝他笑笑,搖頭道:“郝天威啊郝天威,你的確很聰明,可你也別把旁人都當成傻子,張天來那個傻子現在是還沒反應過來,他若是一朝反應過來估摸得把你吃幹抹淨才解恨。”
黃一天已經把話說的如此直白,郝天威感覺自己要是再裝蒜實在是臉上掛不住,他只能當着黃一天的面實話實說:“是,我的確在背地裡搞了張天來一下,可我也沒拿着刀逼他非得對你下狠手呀?他自己想要巴結討好我,我有什麼辦法?”
瞧瞧,這就是那些官二代們的嘴臉,道理反正總是在他們那一邊。
黃一天早已對郝天威這種人見怪不怪,眼下他沒什麼心思理會郝天威和張天來之間的那筆帳,他衝郝天威開門見山道:“算了,你跟張天來之間的恩怨我不想插手,但是既然你背地裡蠱惑張天來把我擺弄到縣委辦研究室,你總得對我有個交代吧?”
“你想怎樣?”
一聽到黃一天要提條件,郝天威立馬警覺起來,衝他先打預防針道:“黃一天,我可告訴你,我的能力有限,你要是提什麼過分要求我可滿足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