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人常說福禍相依,這話說起來倒也有幾分道理,週三下午黃一天的辦公室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縣委辦接待室的小洪。
小洪從縣臺辦調到縣委接待辦已經有些日子,自從黃一天到縣委大院上班後偶爾上下班的路上會跟她擦肩而過,每次小洪都會主動禮貌衝他招呼,黃一天也禮貌迴應。黃一天沒想到小洪會突然找到自己辦公室來,一時猜不透她此時找自己用意何在,只能先客套幾句禮貌接待。
小洪雖然狡猾,但是知道和黃一天談話不需要什麼前言,她進入黃一天的辦公室後沒說幾句話便衝他開門見山道:“黃書記,我想跟你做個交易。”
“交易?”黃一天不解問她,“你要跟我做什麼交易?”
小洪從身上拿出手機摁了幾下放大里面存儲的照片給黃一天看,只看了一眼黃一天不禁愣住了,只見手機裡的照片上小洪正和一個男人一絲不掛糾纏一處,而這個男人的那張臉居然是縣委副書記郝天威?
黃一天不覺心裡一動,問小洪:“這什麼時候拍的照片?”
小洪回答:“前兩天。”
黃一天又問:“你想用這些照片跟我做交易?”
“是的。”
小洪衝着黃一天鄭重點頭:“黃書記,上次洪嬌嬌來找我,她跟我說你在省城有過得硬的關係,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我知道你跟新來的郝副書記關係一向緊張,我願意把這些照片給你,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黃一天立馬接茬問。
“你幫我調動到市區找個好單位,我想去一個沒有人知道我不光彩過去的地方,找個好男人成家好好過日子。”
黃一天心裡不由一動,他暗自猜想,“這個小洪恐怕還不知道郝天威的背景完全可以幫她達到目的,她現在想要通過出賣郝天威的方式討好自己調動工作到市區,這件事怎麼說都是自己賺了。”
他不想當着小洪的面顯得自己過於急切,假裝皺眉想了一會才勉爲其難口氣說:“小洪,你知道現在縣裡調動到市裡難度其實很大。”
小洪見黃一天話裡有拒絕的意思急忙表示:“黃書記,只要你能幫我調到市裡,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我是真心不想在普水縣這種小地方呆了,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幫幫我。”
黃一天聽出小洪言外之意,心裡不由搖頭,“這個小洪倒是跟她那親戚洪嬌嬌如出一轍,對於利用身體鋪路往上爬這一招用的倒是頗爲熟稔,她剛纔的意思分明是暗示自己,只要能幫忙讓她陪誰睡都行。”
小洪見黃一天一臉爲難口中連連嘆息心裡不由一陣發涼,她當着黃一天的面苦苦哀求道:“黃書記,我不怕你笑話,我一個弱女子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迫不得已,我這次真心想要離開熟悉的環境,離開周圍人指指點點的生活去過一種全新的日子,求你一定要幫幫我。”
黃一天擔心戲別再演過了,順手把小洪手機裡的照片拿過來假裝認真看了一眼,又問道:“只有照片嗎?你以前不是習慣錄下視頻?”
小洪聽了這話臉上不由露出尷尬表情,她衝黃一天點點頭:“錄像也有,黃書記想要我這就拿給你。”
黃一天左手握着照片,右手握着視頻,總算是“勉強”答應了小洪提出的交易,這讓小洪頓時喜出望外,開心的咧開嘴笑出聲來。
小洪走後,黃一天手裡拿着她交給自己的照片和錄像資料心裡不禁波瀾起伏,他是真沒想到郝天威纔到普水縣走馬上任一個月的時間,居然私下跟普水縣官場出了名的“公共汽車”小洪勾搭上了。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這兩天心裡正琢磨從哪裡下手給郝天威一點顏色瞧瞧,讓他嚐嚐背地裡挑唆別人對付自己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沒想到機會就送上門來了。
“這真是惡有惡報!”黃一天盯着手裡的照片心裡頓時有了主意。
週四晚,郝天威正跟莊步思在酒店裡喝酒慶祝,最近兩人心情都很好,一來莊步思總算如願以償出任胡集鄉黨委書記;二來,縣委書記張天來和黃一天的惡鬥正如火如荼進行,眼下的局面正是郝天威和莊步思最想看到的結果。
今晚,兩人進了酒店包間後不一會的功夫一瓶人頭馬三下五除二就喝了個精光,那叫一個人逢喜事精神爽,兩人居然都沒有半點醉意?酒桌上,郝天威正一副鄙夷神情衝莊步思調侃:“你是沒見這兩天張天來急的跟熱鍋上螞蟻似的,昨天下午,這白癡居然跑到我辦公室來指責我?說我沒良心?
昨天還擺出一副不甘心的模樣對我說了半天廢話,我隨便說他兩句,他竟然當場氣的一頭栽倒在地,我當時以爲他演苦肉計呢,沒想到他還真是暈了,嚇我一跳!”
莊步思聽了這話“哈哈”大笑:“郝副書記,我現在對你可是崇拜的五體投地,你說那張天來和黃一天多聰明的主?一個是官場奇才,一個是縣委書記,結果呢?還不是一樣被你玩弄股掌之中?我說,萬一張天來知道是你在背後算計他,他會不會立馬氣瘋了進精神病院啊?”
郝天威一臉壞笑點頭:“有可能,我不過是說了幾句難聽話他都能氣暈了,這種心理素質估摸離送進精神病院也不遠了。”
莊步思聽了這話一臉嚮往表情:“哎呀,你說要是張天來真弄成了神經病,那咱們普安市官場可就鬧出大新聞了,到時候報紙上標題肯定寫着,‘縣委書記涉嫌**舉報一夜之間被嚇成了精神病!’”
正端着一杯水往嘴裡送的郝天威聽了這話“噗嗤”一下忍不住嘴裡剛喝的水噴出來,他一邊笑彎腰一邊伸出一隻手指着莊步思調侃道:
“你說你可真是夠缺德的,張天來要是真成了神經病對你有什麼好處?我看你這模樣倒是比黃一天還高興。”
莊步思一臉無所謂道:“我有什麼好高興的?反正在鄉下幹一陣子你再幫我弄個副縣長噹噹我也就心滿意足了,我是在替你高興呢。真要是張天來出事了,你順理成章接替他的縣委書記位置後,這普水縣可就成了咱們兄弟的地盤了,那時候你可得請我喝點高檔酒。”
郝天威聽着莊步思描述理想未來場景,臉上不覺也露出幾分期盼,衝他點頭應允道:“放心吧,我相信那一天很快就要到來了!到時候咱們兄弟還在這家酒店喝酒,我請你喝羅曼尼康帝。”
莊步思聽了這話不由瞪圓雙眼看向他,嘴巴張開老大半天合不攏:“郝副書記,你不會是開玩笑吧?那羅曼尼康帝可是兩萬多美元一瓶呢?你當真說話算數?”
郝天威霸氣衝他一揮手:“兩萬多美元算個屁啊?等老子當了縣委書記,十萬塊的好酒喝起來也有人買單,沒什麼了不起!”
莊步思聞言立馬滿臉堆笑衝郝天威豎起大拇指,兩人正一邊胡吃海喝一邊天南地北吹牛胡侃,郝天威放在酒桌上的手機突然“叮鈴鈴”響起來。
已經處於半醉狀態的郝天威滿臉不耐煩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號碼,嘴裡嘟嘟囔囔抱怨:“這誰呀?大晚上都不讓人痛快。”
只看了一眼,郝天威臉上露出訝異神情,他拿起手機像是耳語輕聲對莊步思說:“黃一天的電話。”
莊步思也是一愣,忙問道:“他怎麼這時候打電話給你?不會是聽說了什麼吧?”
“我哪知道?”郝天威被莊步思說的心裡不覺有些發毛。
他可是剛剛親眼見識了黃一天對付張天來的手段,聽說兩人以前關係不錯,張天來整天跟他兄弟相稱,結果就因爲張天來有失公平調整了他的領導崗位,黃一天現在正把張天來往死裡整呢。郝天威擔心,萬一要是被黃一天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在幕後策劃那還了得?那傢伙不會把自己生吞活剝了吧?
其實郝天威和莊步思純粹是做賊心虛,不過是一個電話的事,還沒接聽問問到底什麼情況兩人自己心裡先亂了。
郝天威衝着莊步思討主意:“你說這電話我接不接?”
莊步思倒是爽快:“當然要接,你跟黃一天現在天天都在縣委大院上班低頭不見擡頭見,你就算躲得過初一躲得過十五嗎?”
郝天威覺的莊步思說的話也有道理,猶豫表情伸手摁下了手機接聽鍵。
“黃書記嘛,你好你好!你找我有事嗎?”
手機裡傳來黃一天透着一股冰冷聲音:“郝副書記,麻煩你十五分鐘之內到我辦公室來一下,你要是不來可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郝天威不由一愣,他怎麼聽着這傢伙話裡透着一股威脅味道,這讓他心裡頓時非常反感,他衝着手機吼道:“喂,黃一天你怎麼說話呢?我”
郝天威話沒說完聽到黃一天在電話裡打斷他的話斬釘截鐵對他最後通牒:“十五分鐘,從現在開始計時,如果你十五分鐘後還沒到,後果自負。”
黃一天說完這句話搶先掛斷電話,電話那頭的郝天威耳朵裡聽着急促“滴滴”聲一臉的莫名其妙,他拿着手機衝坐在一旁的莊步思問道:“你說這黃一天是不是腦子有病啊?他一個下屬居然居高臨下口氣指揮我十五分鐘後到他辦公室,還威脅我什麼後果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