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聽香便喜氣洋洋的打掃起來,愣是要將昭暖殿的內外,弄地亮堂堂的。
晚間,孟昶來了,衆人識趣地退了出去。
我坐於牀頭,向着他微笑,他笑着走近我,低頭看着我,眼睛都是帶着笑意,半響,在我覺得我的臉已經紅得不行的時候,他忽然說道:“今日你很美!”
他的指尖若有似無的滑過我的耳際,帶着一絲滾燙的溫度,“你什麼時候帶上這個耳墜子的?”
我委屈地說:“帶上好幾日了,不過皇上無心注意臣妾罷了!”
他的指尖劃上了我的臉頰,若有似無地笑道:“那今日朕是有心了,你如何獎勵朕?”
“獎勵?”我眨眨眼,看向他,“什麼獎勵?”
“比如……”他的頭越來越低,脣幾乎碰上我的,曖昧的氣息縈繞在我們的周圍,就是此時,高彥儔的樣子忽然在我的腦中滑過,我的頭一偏,躲過了這一吻,站了起來,孟昶有些愣神地直起身子。
氣息有些尷尬,我似乎有意無意地在躲避着什麼,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我這麼做,我自己也說不上來。我回頭向他展開一個燦爛的微笑,“對了!我知道了!我們去屋頂喝酒賞夜景吧!這次……我帶你逃開‘追兵’?”
他無奈地笑笑,點了點頭,我調皮地一笑,拉過他翻身上了窗臺。
第三次坐於這屋頂之上,又是經過了多少事啊,整個都城裡還是那些屋脊,還是那些燈火,但是每一盞燈下應該也經歷了許多的事。
只是天上的繁星是永恆不變的。
我靠在他的肩頭,央着孟昶給我講每顆星星叫什麼名字,他硬是沒有被我難住,我又死皮賴臉地找最小最小的星星,他知道我的伎倆,編着名字匡我,我就自己取名字,硬說他的是錯的,他最後只是無奈地看着我笑,眼睛有些我看不懂的東西。
這一夜,我又喝醉了……
幾日後,我在窗前監督玄喆臨摹字帖,算着日子,還有幾日高彥儔就要回來了,我要如何面對他,如何對他說?心裡糾結萬分,注意力早不在玄喆身上了。
槐香走了進來,向我稟道:“子音姑娘來了!”
“宣!”
“是!”
子音進來向我行了一禮,“安宸娘娘,皇上宣召您到御書房一趟!”
我微笑着點點頭,略微整理了一下,帶着魚麗和聽香跟着子音而去。
看着在前頭走的子音,忽然生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好像不是平時的宣召,我問:“皇上說了是何事嗎?
子音小心的答道:“奴婢不知,只是覺得皇上的臉色很是不好,娘娘恐要小心些!”
“臉色不好?書房裡還有何人?”
“回娘娘……賢妃娘娘和貴妃娘娘已經去了,皇上特命人不許傳召真嬪娘娘!不許通知太后娘娘!還有……就是以前在齊昭容身邊伺候的玉珠正在殿中!”
大難不死的玉珠?不是聽聞她被派往了韓書真的殿裡嗎?他們是怎麼避過韓書真傳來了玉珠,又是要做什麼呢?
“參見皇上!”進了御書房,便覺着周圍的氣息都不對,好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我低頭看向庭中跪着的玉珠,她一碰着我的眼神,立即移了開去。我疑惑地看着孟昶,他的眼中滿是擔憂。
徐阿琭看向我,眼中帶着冷凝的光,上次她逼我認罪時也是這樣的眼神,難道她上次陷害不成,這次又設了一個什麼局?
她淡淡開口道:“這次臣妾請了最有慧眼,最是公正的賢妃姐姐來,她一定能主持公道,再也不會被她們騙了。玉珠,你再說一遍給安宸娘娘聽吧?”
玉珠低垂着頭,聲音如蚊,卻字字清晰,“我家主子,昭容娘娘她是無辜的。她根本就沒有私藏男子衣物,雖與以前戀人聯繫,但只是通通信而已,絕對沒有其他逾越事情。那些男子衣物分明就是安宸娘娘私藏的,是安宸娘娘與男子私會,我家主子只是替她頂了罪而已!”
我驚怒交加,看向玉珠,“你在說什麼啊玉珠?”我所認識的玉珠,機靈忠心,她爲什麼會幫着徐阿琭再次害我?
玉珠一刻也沒擡頭,只低低地說:“奴婢說的是事實?”
孟昶語氣嚴厲地問道:“既然你說的是事實,爲何齊昭容要替綺回頂罪!”
玉珠的身子明顯抖了一下,道:“回皇上!我家主子一向與安宸娘娘交好,就是爲她去了命她也覺得是值得,更何況她一直以來就擔心自己私自通信的事被人拆穿,自知有罪,就索性連安宸娘娘的罪也一起認了!”
孟昶冷笑一聲,“你這樣說不是自相矛盾嗎?你家主子一向與綺回交好,爲了送了命也似乎甘願,既然如此,你又是極其忠心的主子,爲何此時要說出這樣的事來呢?你這不是白費了你家主子的一片心嗎?”
玉珠道:“私自通信,只能夠說明我家主子心繫別人,可是私通罪名就是指認她淫亂後宮,主子萬萬不能擔這樣的罪名!更何況如今她死無對證,讓齊大人一家蒙羞,也是她萬萬不想看到的事,玉珠心疼主子,所以冒死說出真相,只願皇上能還主子一個清白!”
她跪下磕了一個頭,我冷冷地看着她,這已經不是我所認識的玉珠了,她一定是受了徐阿琭的指示,以前的玉珠,怎麼可能不懂齊樂的心,怎麼可能出來指認我?
孟昶冷冷道:“朕不信!”
徐阿琭面無表情地道:“皇上還是不信嗎?”
“是!”
我看向孟昶,心裡暖暖的,就是此刻所有人都誤會我,也還有他護着我。
孟昶道:“玉珠,你有何證據?”
玉珠磕了兩個頭,道:“玉珠手頭上沒有切實的證據,只是以前主子跟玉珠提過,有一男子長年來夜晚進出昭暖殿,與安宸娘娘私會,是安宸娘娘無意間說漏嘴給我家主子的。這個男子聽聞很有些來頭,能自由出入宮廷,來去無蹤,應該是很有來頭的人!皇上若是一一盤問過昭暖殿的宮女,一定能問出一些由頭的!”
我指着玉珠,指尖都在顫抖,“她信口開河,我何時與齊樂提過有一男子出入宮廷與我私會?就是皇上審遍了我的宮女,也是沒有!”
我看向魚麗等人,她們看着我,又看向孟昶,“噗通”一聲都跪了下來,“奴婢們一直貼身服侍娘娘,絕沒有玉珠口中所有的男子出入娘娘寢宮!”
孟昶似呼出一口氣,看向玉珠,“你還有何話可說?”
玉珠冷靜地說:“她們都是安宸娘娘的心腹,當然會這樣說,奴婢請求皇上傳召一直負責安宸殿守夜的槐香和墨香二人!”
孟昶看着玉珠冷光忽現,但也不得不傳召,“傳!”
不一會兒,槐香和墨香二人進來,此二人一直與我接觸不多,倒也真不知她們的底細,難不成她們真是徐阿琭的眼線?
等到槐香和墨香跪下,徐阿琭臉上露出得意笑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孟昶卻一直不問,反而盯着徐阿琭,“一切事情都到此結束,不用再問下去了,朕心裡已經有數了!”
徐阿琭堅決地說:“不!一定要問下去,事情本來就該早就結束的,但一直拖到了今天!皇上,是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