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是一個老頭,左側的臉上血肉模糊,應該是倒地的時候蹌的,一手捂着肚子,正掙扎着往起爬呢,看來胳膊腿沒事。
不過這類撞傷很難從外表就下結論,因爲體表的創傷再嚴重,都是皮外傷,不會危及生命,最可怕就是內臟器官受創。
等胖子到了跟前,老頭也沒爬起來,胖子叫他先別動,然後大聲喊了一嗓子:“老爺子,您沒事吧”
老頭晃晃腦袋,然後又點點頭。一瞧這架勢,胖子趕緊拿出電話撥打120急救車,偏偏他那個破手機關鍵時刻掉鏈子全是忙音。
於是就揮手攔車,馬路上的車輛倒是不少,一輛接一輛,穿梭一般,其中出租車的數量就佔到一半。不過一瞧這情形,都摁着喇叭呼嘯而過。
“全都是見死不救的白眼狼”胖子吼了幾嗓子,往路兩邊瞧了瞧,看熱鬧的人不少,就是沒有肯上來幫忙的。還有一箇中年婦女在那大聲吵吵:“這事可得離遠點,上回在公園碰到一個老太太暈倒,我一發善心過去幫忙,等到了醫院,老太太的子女都來了,然後就誣賴我把老太太碰倒的,你們大夥說,這好人還能做不”
本來有兩個年輕的小夥子要過去看看情況,聽她這麼一說,也縮了。
“電話,打電話叫120啊”胖子心裡忽然涌起一股悲涼:這人心怎麼就越來越冷漠呢
十分鐘之後,120急救車趕到,受傷的老頭被擡上擔架的時候,臉色就變得煞白。到了車上,救護人員立刻就採取緊急措施,進行救治。他們處理這種事都很有經驗,知道老頭肯定是被撞上了內臟。
八斗哥也在車廂裡面隨同前往,一位救護員從老頭的衣袋裡面掏出手機:“你看看能不能聯繫到他的家人吧”
胖子也沒多想,打開手機翻號,從前往後挨個打,一般排在前面的,肯定都是重要人物。果然,第一個電話就是老頭的兒子接的,胖子問來了去哪家醫院,然後又轉達過去。
“還是第三醫院啊”胖子放下手機,纔想起這茬,看來最近這段時間跟這家醫院幹上了。
胖子也跟着把老頭擡進急救室,然後就被醫生給攆出來,很快他就看到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慌慌張張跑過來,急火火地問:“張福來是不是在裡面搶救”
八斗哥也不知道老頭叫啥名,剛要詢問,那個眼鏡男瞧見他手裡沾着血跡的手機,猛的搶過來,翻閱一下,聲嘶力竭地吼道:“這就是我父親的手機,怎麼在你手裡,是不是你這個死胖子開車撞的”
說完,一拳就揮過來。胖子擡起胳膊擋住:“俺是路過,看見你爹被車撞了,這纔給送到醫院的,你先分清好賴人成不成”
透過眼鏡片,看到眼鏡男眨眨小眼睛,然後兇狠地瞪了胖子一眼:“你先別走,等事情調查清楚再說。告訴你,你這樣的我見多了,撞完人裝無辜,一會就開溜”
八斗哥索性往走廊的椅子上一坐:“拜託,你先看看你爹的傷勢好不好,俺瞧着他好像挺重。”
“想走,沒門,跟我一起進去”眼鏡男警覺地抓住胖子的袖子,拉着他要往急救室裡面衝。
就在這時候,急救室的門被推開,一個醫生喊了一聲:“病人家屬來了沒有,病人脾臟破裂,引發大出血,生命垂危”
眼鏡男一個趔趄,要不是抓着胖子,估計就倒那了,然後嘴裡喊着“爸”,就衝進急救室,即便如此,一隻手還是死死拽住胖子。
胖子也顧不得鬱悶,看到那個老頭只剩下一口氣在那呼嗒呢,要不是有氧氣撐着,估計已經斷氣。
這生命還真是脆弱啊胖子心中也無比黯然。或許是跟他是撿回來的經歷有關吧,對於生命,胖子有一種超乎尋常的敬意當然,那個被他打死的鎮關西除外。
緊盯着老頭正看着呢,胖子的眼睛裡面忽然發出淡淡的紫光,從老頭臉上一閃而入。這景象有點熟悉,胖子給拉布拉多小黑看斷腿的時候出現過,不過胖子並不能控制紫光。
老頭的臉上忽然有了一片紅暈,兩個眼睛猛然睜得老大,把旁邊的醫生都嚇了一跳,不過還是很快反應過來,摘掉氧氣罩:“估計是迴光返照,快聽聽老人有什麼遺言吧。”
眼鏡男幾乎趴在老頭的臉上:“爸,爸”
老頭的目光開始有點散,慢慢地才聚焦起來,他似乎看清面前的兒子,嘴脣翕動兩下,眼角有兩滴濁淚淌出來。
然後,他做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動作,哆哆嗦嗦地擡起手,指向胖子:“就是他”說完,腦袋一歪,氣息全無。
醫生又例行公事的搶救一番,然後就宣佈病人醫治無效而死亡。眼鏡男徹底憤怒了,一把揪住胖子的衣襟:“是你是你是你這個該死的,我要讓償命”
八斗哥的腦袋現在也有點短路:咋會是俺呢
猛然間想起來一個茬:“放手,你老爹的意思想說是俺救的他,你別誤會”
“還想抵賴,我打死你”眼鏡男瘋了一樣,對胖子拳腳相加,胖子更是窩火啊,乾脆一腳把這傢伙踹躺下:“你有完沒完,當時現場那麼多目擊者呢,俺是窮光蛋,就一輛自行車,今個還沒騎。”
“這件事還是報警的好”一個醫生提醒了一句,眼鏡男這才朝胖子啐了一口,然後拿出手機報警。
胖子是身正不怕影子歪,走出急救室,摸出一根菸,鬱悶地抽了兩口。等他一根菸抽完,就看到幾個警察風風火火衝過來,爲首一個黑麪大漢,正是黑麪神林威,而且小饅頭也跟在後面,跑得兩頰上紅撲撲的。
“八斗,你怎麼在這”林小曼現在跟八斗哥也算是朋友了,搶先問了一句。
胖子聳聳肩:“在這做好事唄,然後被人誣賴。”說着,小眼睛還瞟了林威一眼,卻見黑麪神根本就不爲所動。
隨着警察的介入,事情很快就明朗起來,林威打了一個電話過去,看看能不能調用監控錄像,可是很快就被告知:那條街道因爲是老城區,並未安裝監控。
“那隻能把你帶回警局調查了”林威一本正經地向胖子說道。
錄像胖子使勁一拍大腿:“咋把這茬給忘了,俺有證據啊,當時俺正好拿着dv機呢,湊巧照下來一段咦,俺的機器呢”
在胸前一劃拉,胖子卻發現空空蕩蕩,眨巴眨巴眼睛,胖子猛然想起:“落到120救護車上了,忙着救人,嫌它礙手礙腳的。”
可是當胖子領着警察找到剛纔那輛救護車,然後差點把救護車翻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那臺dv機。胖子的腦門子也開始冒汗了:“俺明明就塞到擔架下邊了”
林威的黑臉蛋子沉沉着:“還是到警局裡面再解釋吧,帶走”
於是,八斗哥在短短几天之內,就光榮地上演了一出“二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