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姜宏帶着大隊人馬過來時,吳賴和手下隊員就像是乖學生一樣,站在道旁,恭迎總隊長大駕。
姜曦瞥了吳賴一眼,質問道,“你確定前面沒有妖靈?”
看來他對吳賴的人品還是大大的不放心。
吳賴雙手把硬邦邦的胸肌拍得砰砰作響,正兒八經道,“我敢以自己的人格和信譽擔保,絕對沒問題,你們儘管放心大膽的去就是了!”
聞言者無不露出鄙夷之色,顯然不信他吹得牛皮哄哄。
“孃的,你王八犢子還真謹慎,難道老子口碑有那麼差麼?”吳賴心頭把姜曦罵了個狗血淋頭,臉上卻不動聲色,決定再給他加一把火,冷笑道,“我敢保證前面一里之內絕無妖靈,你若不信,大可讓人先去試試!”
同時心裡補了一句,“一里之外老子可就不保證了。”
姜曦顯然不是那麼好騙的,衝着白狂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先上前看看。
白狂冷眼瞪了吳賴一眼,目中射出凌厲的殺機,這纔將那追妖法器銅鈴鐺給取了出來,向前走去。
他倒也謹慎,足足走了百十來丈見銅鈴鐺沒有異狀這才停了下來,回頭示意姜曦沒有問題。
吳賴暗叫僥倖,若是這傢伙再往前走個十來丈,恐怕有可能發現藏匿起來的妖靈。還好自己多長了個心眼,故意離得妖靈遠一些纔將他們引了過來。
姜曦做夢也想不到吳賴的神識如此之強,竟能覺察到三百丈開外的妖氣,比手裡的法器還要厲害,當下疑心盡去,揮手示意隊伍繼續前行。
“總隊長慢走,我帶人去另外一條街查探查探。”吳賴畢恭畢敬,也不等姜曦同意,便自告奮勇帶着手下人往另外一條街道去了。
“這還到底是不是吳賴了,居然變得如此積極!”餘下之人無不愕然,愈加摸不透吳大少神秘莫測的行爲。
“這小子不會有問題吧?”不知爲何,白楓心裡仍有些不安,對姜曦沉聲道。
姜曦亦是眉頭緊蹙,搖頭道,“應該沒有,除非這法器有問題。不過家父已經親言證實過這些法器絕對有效。”
二人擠破腦袋也想不出吳賴有什麼耍花招的可能,便也沒有多想,隨着衆人繼續前行。
走過兩百來丈,街道漸漸狹窄偏僻。
叮!
就在此時,姜曦、白楓、白狂、白輝身上的銅鈴鐺突然同時激鳴起來,霎時間響徹夜空,刺耳之極。
所有人臉色劇變。
“有妖靈!”姜曦首先反應過來,高聲厲嘯。
鏘鏘鏘!
其餘人這才反應過來,倉皇亮出兵器,緊張無比的盯着四周。
吼吼!
幾乎在同時,前面幾條小巷中爆發出駭人之極的獸吼聲,震得四周屋宇顫動,一頭頭兇悍的猛獸或衝巷子裡射出,或從屋頂怒躍而下,猶如萬馬奔騰般疾衝過來。
月夜下,十餘頭雄壯如山的妖靈齊齊奔跑起來,咚咚巨響,就連整個地面都顫抖不止,場面十分震撼。
這些人除了姜曦和白楓與妖靈交過手,其餘人雖然修爲不弱,卻都是些正兒八經的雛兒,眼見那一頭頭妖靈模樣兇悍,牙尖爪立,心中懼意大生。一些膽小者,更是嚇得面色血色盡退,雙股抖如篩糠。
“就十來頭妖靈,有什麼好怕的,一起上!”好在姜曦等人也不是膿包,見勢不妙,厲喝一聲,先行迎了上去。
餘人這才如夢初醒,握緊手中兵器,跟着往前衝。
一方是來勢兇猛的妖靈,一方是人多勢衆的青年高手,雙方猶如兩股山洪高速的衝撞在一起。
戰鬥就此拉開序幕。
姜宏、白楓、白狂、白輝四名高手首當其衝,分別與四頭妖靈絞在一起。
這許多人中也只有他們四人才有實力單獨抗衡妖靈,餘人倒也有自知之明,以七八人組成一個小組,共抗一頭妖靈。
如此這般,街面上變成了十多個大大小小的戰團,刀光劍影,人喝獸吼,鬥得煞是激烈。
妖靈勝在個體實力強橫,再加上皮粗肉糙,力大無窮,厲害自是不消說。也虧得白家人多勢衆,否則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這些兇獸的衝擊。
不過這些青年高手實戰經驗明顯不足,兼且第一次遇到如此兇悍的妖物,難免手忙腳亂,雖然以衆擊寡仍然不斷有人受傷。好在這些人均非庸手,待得站穩陣腳後,氣勢漸盛,將戰局控制了下來。
但場面仍是頗爲慘烈。
一會兒有人被兇惡的妖狼從大腿上撕下一塊肉,一會兒又有人被可怕的妖虎咬斷了手腳,還有不少人被一頭肉山般的豬妖撞飛,就連周圍的屋宇也抵擋不住這些兇獸的可怕力量,如摧枯拉朽般不斷崩塌。
慘叫聲不絕於耳,鮮血更是司空見慣,在這冰冷的月夜中甚是駭人。
好在這一片都是商鋪,夜裡無人居住,否則不知多少無辜百姓要慘死當場。
此時,在距戰團三十丈開外的一處巷子裡,有十一人正目不轉睛的注視着這場戰鬥。
除了吳賴之外,其餘十人個個呼吸急促,心臟劇跳,目中帶着驚懼之色,臉色煞白,顯然被這血腥的戰鬥驚呆了。
鳳瑤雖見過妖靈的兇惡,但仍是驚怖不已,粉嫩的小臉蛋駭得沒半點血色,死死抱着吳賴的手臂,嬌軀顫抖不止。
方自此時,他們才知道自己以往經歷過的戰鬥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眼前這纔是真正的戰鬥。
血腥,殘酷。
空氣如同灌鉛,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其實吳賴也暗暗心驚,這些妖靈明顯比上次在天香樓遇到那一批更強,否則姜曦等人也不可能如此被動。
“吳賴,咱們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分……”這時,鳳瑤顫聲道。
餘人雖然不說,卻也心有不忍。說到底都是白家族人,眼睜睜族人在面前受傷,自是惻然。
“過分?”吳賴冷冷一笑,不屑道,“你們想想,要是現在被妖靈圍攻的是我們,有誰會來憐憫咱們!”
衆人均知他說的事實,他們這些人都是白家外姓子弟,而且姜曦擺明了要害他們,若非吳賴機智,眼下倒黴的就是他們。
“吳賴哥,那……我們……我們要不要上去幫忙?”小黑猶豫片刻這才問道,顯示出他內心的矛盾。
上去幫忙心裡害怕,置之不理良心是又過不去。
餘人也是一般心思,均乾巴巴望着他,等他拿主意。
“幫,當然要幫,不然咱們豈不是成了那些冷血畜生了!”吳賴斷然道,“可是就你們這樣上去不是幫忙,是去送死!”
他雖然和姜曦等人有仇,不過其餘人是無辜的,他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然而現在帶這羣嚇破膽的小子衝上去不但吃不到肉還會損失慘重。
衆人被他言中心事,羞愧的低下頭。
看着身旁這一張張充滿驚懼的年輕臉龐,吳賴暗歎。任誰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恐怕都會心生懼意。可是他不能讓這種恐懼蔓延下去,否則手下這些人將永遠成不了真正的強者。
真正的強者不僅是實力,更要有一顆強者的心。
想到這兒,他虎目迸射出能洞穿人心的強大光芒,在每個人身上掃過,這才低喝道,“都給老子擡起頭來,看着我!”
衆人渾身遽震,愕然看着他。
“你們是不是覺得這場面很血腥,很殘忍,是不是很害怕!我告訴你們,老子第一次遇到也一樣,所以你們根本不必覺得羞恥……”
他話還沒說完,朱會飛就插嘴道,“吳兄,你……你這麼變態也會感到害怕麼?”
“放你孃的屁,老子也是人,當然會害怕!”吳賴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笑罵道,同時也知這傢伙是在幫自己“穩定軍心”。
由此可見,朱會飛亦是心志堅定之輩。
餘人一陣發笑,先前的懼意大爲沖淡。
吳賴雙目一凜,射出灼灼目光盯着衆人繼續道,“可是老子現在一點兒都不怕,你們知道爲什麼嗎?”
衆人的情緒都被他調動起來,均露出洗耳恭聽之模樣。
吳賴不疾不徐,以極富感染力的語氣道,“因爲老子比這些畜生更狠!你們也看見了,這些畜生也是肉長的,你砍它一樣會流血,一樣會痛。都他嗎是肉長的,它們不過就是多長了幾斤膘,怕個球啊!”
他粗話連篇,卻更能激發衆人的勇氣。這時候要是還文縐縐的咬文嚼字說些大道理,反倒是無用。
“對,怕個球!”衆人紛紛低喝壯膽。
吳賴繼續道,“鬥狠,不是傻不啦嘰衝上去送死。還是那句老話,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走,羣毆落單的,見勢不對咱就閃人!只要咱們戰術運用得當,兄弟齊心,難道以咱們的智慧難道還鬥不過這羣畜生麼!”
他這番話說得既極有道理又風趣幽默,衆人心中肅然卻又忍不住發笑,心中最後一點懼意盡去。
至此,吳賴成功將衆人的士氣激勵起來。
他虎目威風凜凜掃過衆人,大聲道,“現在告訴老子,你們還怕不怕!”
“不怕!”
衆人齊聲大吼,心情激盪。
“很好!”吳賴滿意點了點頭,肅然道,“一會兒上了戰場都給老子記住,除了自家兄弟誰也不能信!現在都給老子握緊兵器,準備跟老子一起吃肉!”言罷將目光投向戰場。
一衆小子情知即將投入戰鬥,人人神情亢奮,將手裡兵器攥得鐵緊,心裡卻出奇的平靜。
因爲他們知道有前面那道巋然不動的身軀在,沒有任何好怕的。
鳳瑤則緊緊盯着吳賴的背影,目光已然癡了。
此時吳賴的注意力全在戰場上,自然沒有注意到這些。
白家衆人總算是穩住陣腳,不過想要誅殺這些妖靈絕非易事,而且必定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若他夠狠,完全可以等雙方鬥得精疲力竭時再衝出去輕輕鬆鬆撿便宜。
不過姜曦、白楓之輩雖然可惡,但其他人是無辜的,他不想看着有人因此喪命。
今天就算這兩個傢伙走運。
他當機立斷,怒吼道,“兄弟們,跟我衝!”
話音未落,人已經如猛虎下山般率先衝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