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了?”
徐若瑾心底一震!
雖然她不願去思忖凝香的事,卻不代表她期望凝香就這麼死了……
她還沒有那麼狠的心。
恬九抹了一把流出的眼淚,連忙道:
“原本還好好的,可誰知那個大夫來診脈後,說胎像不穩,便開始服保胎藥,她喝了之後,便開始嘔吐不止,今兒更是吐了血!”
“四奶奶,您救救她,您慈悲良善,您好心腸,您救救她吧!”
恬九說着話,便跪地不停的磕頭。
她之前雖瞧不上凝香,更不恥她巴望着爲四爺生孩子,可相處的時間一長,她的心也軟了下來。
如今再看凝香這副慘狀,實在是沒了辦法……
徐若瑾深吸口氣,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怎麼服保胎藥,她反而更不適了呢?
“夫人知道了嗎?”徐若瑾問的更仔細。
恬九拼命的搖頭,“奴婢沒敢去回,凝香也不讓奴婢去回,奴婢來找您,也是偷着來的,她不知道。”
徐若瑾對此很不解,“她爲何不肯告訴夫人,告訴我?”
“她怕夫人和您……讓她墮掉孩子。”
“那你還來?”徐若瑾心底一痛。
恬九抽泣幾聲,“總不能瞧着她連命都丟了吧?好歹,也是個人啊!”
徐若瑾頓了下,便吩咐春草拿衣服,她要過去看看。
黃媽媽立即上前攔着,湊她耳邊低聲道:“這事兒夫人都未出面,您去管合適嗎?”
徐若瑾反問着,“已經找到我這裡,難道我不理?”
“夫人可曾說過,凝香姑娘的事不容您插手的,而且您就是見了她又能如何?是讓她墮掉腹中的孩子,還是讓她繼續受罪?”
黃媽媽的話直搗關鍵點,徐若瑾剛剛也是在想這個問題。
她也不知自己會蹦出什麼念頭,“不管怎樣,還是過去看看再說吧。”
黃媽媽沒能攔住,只能哀聲長嘆。
徐若瑾並沒有帶春草,而是叫上了煙玉隨着。
煙玉對此感到奇怪,可四奶奶這會兒心情不好,她也不願觸黴頭去問,只能老老實實跟着。
兩個人出門朝着“福雅苑”行去,徐若瑾不想坐軟輦,只想這麼走一會兒,也是讓自己有空餘的時間思考。
只是就這般的走到“福雅苑”的門口,她也沒能想出個很妥當的辦法。
沒有到婆婆的正屋去請安,徐若瑾從後面的角門進了東廂。
凝香看到徐若瑾,驚恐的望着她。
待看到恬九,她也瞬間明白過來,一定是恬九去請了四奶奶。
原本豐腴的身子,瘦了整整一大圈,白皙的面容越發晦暗無光,眼睛瞪的碩大,除卻驚恐之外,沒有了曾有的晶瑩光芒。
徐若瑾也嚇了一跳!
雖然恬九已說過她嘔吐不止,變了個人兒一樣,可真的親眼看到,還是讓她難以接受!
這哪裡應該是一個待產的孕婦?
分明就是個等候死亡降臨的囚徒!
“你怎麼弄成了這個樣子?”徐若瑾蹙緊着眉,轉頭望向恬九,“夫人知道嗎?”
恬九搖頭,“不,不知道。”
徐若瑾訝異不解,“那個大夫也不向夫人回稟?”
恬九看向了凝香,“她私下給大夫塞銀子,不讓說。”
“胡鬧!”
徐若瑾厲聲嚴斥,“這是不要命了!”
凝香嚇的流出了眼淚兒,更是捂着自己的肚子,連連的往後躲。
看她這副模樣,徐若瑾五味繁雜,不知能斥她什麼纔好,“大夫開的方子呢?拿來給我看看!”
恬九立即跑去拿,凝香心急起來,跪在牀上,拽着徐若瑾的衣襟,“四奶奶,奴婢真的沒事的,大夫開的都是保胎的藥,是對孩子好的,我沒事,我扛得住,只是一時的不適應,我能保住孩子的!”
“你還想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模樣?你不要命了?”
徐若瑾已斥不出來,她的聲音中充滿了不解和憐憫。
凝香瘋狂的搖頭,“我不要命,我只要孩子,我只要爲四爺生下孩子!”
“你難道只爲了這個而活?”徐若瑾心底震驚無比,“你除了生下這個孩子,就不對自己往後的日子多想一想?”
“我樂意,我心甘情願!”
凝香抓着她衣襟的手更緊了些,眼中也流出了淚,“四奶奶,奴婢求求您,您走吧,您不要告訴夫人,奴婢真的能行,求您……”
徐若瑾呆愣的望着她,恬九已把大夫的方子拿了過來。
她看到凝香這副可憐又可恨的樣子,也不知該罵什麼纔對,難道爲了個孩子,就搭上命?
四爺原本也不喜歡她,何必呢?
徐若瑾接過方子看了幾眼,恨不能把方子扯碎!
這上面的幾味藥都是重藥,的確是能保住胎兒,的確是能平胎像不穩,可對凝香的身子有着極大的害處,怪不得她會變成這副慘狀!
“我要去見夫人。”
徐若瑾拿着方子便想往外走,凝香死死的抱住她的大腿不肯放開,“四奶奶,您不能去,您不能去啊!”
“你放開,我必須去見夫人。”
徐若瑾想擺脫開她的手,可凝香寧死不放,她又不能太過用力,以免傷到她的肚子。
“凝香,你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你惡毒,你就想看我墮掉腹中的孩子,你就安心了是嗎?你就不容我給四爺生下孩子,你個惡毒狠毒的女人,你卑鄙無恥!”
凝香歇斯底里,瘋狂一般的謾罵起來。
徐若瑾呆若木雞,愣愣的看着她,“你是這麼想?”
凝香也被自己剛剛說出的話嚇着了,可見四奶奶的盯着她,她狠一狠心,“對,奴婢就是這麼想的!”
恬九在一旁看傻了,也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徐若瑾的臉色清冷無情,吩咐着:“你把手放開。”
凝香仍舊不肯。
“恬九,煙玉,你們扶住她。”徐若瑾的聲音很輕,壓在每個人心中卻很重……
煙玉原本是在門外守着,聽到吩咐,立即進了門。
恬九和煙玉拽住了凝香,徐若瑾猛一轉身,凝香抱着她的手也順勢鬆開。
她看向凝香,“不管你是怎麼想我,我都要爲心負責,爲人命負責,我這便去見夫人,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問心無愧!”
徐若瑾說罷便往外走。
“回來!”凝香怒嚎一聲,癱軟在牀上痛哭不止。
出門一擡頭,徐若瑾驚後駐步原地。
因爲她的面前站定的,正是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