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沒看到二小姐的那張臉,氣得要扭曲了。可惜,一看到您,就不說話了。”蘭怡聽小姐哼着曲調,心裡就歡喜得很。
婉容半躺馬車內,望着遠去的相府府邸笑道,“這府邸以後就是我們的了,以後叫你夫君就住在這府邸旁邊。咱們一來二去,也方便。”蘭怡年紀也到了十八,是出嫁的年紀了,她忍不住爲這個丫頭考慮起來。
蘭怡羞紅了一張臉,小姐總是拿她取笑,“奴婢不嫁,奴婢要一輩子陪着小姐。”小姐脾氣還是不錯的,對她又有再造之恩,何況小姐的內心太苦了。
婉容假裝生氣道,“女大當嫁,難不成要成爲我的陪嫁丫頭?”蘭怡的乖巧,讓她憐惜,爲她打算好了,只是再探探她的口風。畢竟不能誤了一個女子的幸福,再好的富貴人家也要蘭怡自己願意。
蘭怡噘着嘴不說話,在婉容的目光下,許久才說,“奴婢喜歡的人在家鄉,現在是個秀才,家庭也很平凡。但,奴婢不求嫁給他,因爲他值得更好的姻緣。”秦疏影大哥爲人善良,家庭又是她家鄉的小富豪。她們雖是青梅竹馬,也無奈自己出身太低。
婉容輕笑一聲,“傻丫頭,真心相愛實在不容易。你們能一直愛慕對方,誰也拆散不了你們。”她已經着人去秦家,有意撮合他倆的親事。秦家是個小小的書香門第,也是應下來了。
她的暗衛讓蘭怡染紅了雙眼,“小姐的恩情,奴婢一生無以爲報。”
她的話以及被婉容打斷了,“你要是感念我的這份心,就儘早嫁過去。秦家也是好人家,你的一生這纔算個完滿。”楚千言送來的丫鬟,足以保護她。而蘭怡爲她做了不少事情,已經有人察覺。再不讓蘭怡全身而出,蘭怡很快會死於非命,她這才急着將她們的親事定下。
蘭怡含淚望着婉容,一遍一遍,似乎要將她深深記在腦海裡。
馬車行至姜府門前,曲德才認出這架馬車,立馬跑過來,將要下車的婉容一把拽下了馬車。
曲德才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他沒有用力,卻將婉容拉下了馬車。這麼多百姓還看着,他一定會成爲衆矢之的。
姜和恰好看見這一幕,厲聲說道,“吏部尚書大人,這是姜府,你怎麼又要胡來!”表妹吩咐他說的話,他義正言辭地說完後,就扶起了地上的婉容,“容兒,還好你回了姜府,不然還不知道這些人要怎麼待你!”
周圍的百姓大多是良善之人,又有婉容買來鼓動人心的人,就有人大罵,“這是喪盡天狼的人!寵妾滅妻,庶女要害死我們這些賤命,現在這曲大人又要將自己的嫡女害死!他剛纔那一拉,差點兒害死一個柔弱的女子啊!”
正義的聲音立即點燃了百姓的怒火,他們一個勁地往前擁着,恨不得打死這個曲德才。他現在的臭名聲,早就在百姓耳邊傳開了。
婉容卻輕輕搖頭,姜和立即會意,他大
聲呼喊,“請衆位不要生氣,給曲大人一個解釋的機會。”
曲德才奇怪得看着他們兄妹,他以爲婉容會乘機讓百姓打死他,這樣就能不染一星鮮血地要他死。可是,她卻要救他?
婉容順了口氣,艱難地說道,“念在我們父女一場的情分上,我可以既往不咎,你別再來了!”這麼容易讓他死,不是便宜他了?
百姓是極爲重視綱常倫理之人,這麼一聽,頓時更覺得婉容是菩薩心腸的女子。
曲德才愣在當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一輛馬車飛馳而來,叮噹作響的聲音讓曲德才陣陣頭疼,馬車正要壓上他的身子。曲德才立馬拔刀傷了馬匹,一邊慶幸自己手快。
婉容宛然一笑,看着下馬車的楚千言,盈盈一拜,“見過太子殿下!”
所有人都立馬跪拜,百姓被遣散開去,只剩下當事人。
楚千言一身玄色衣袍,纖細的身影孤傲冷漠,寒芒在眼直逼曲德才。細長的眉眼微微眯起,一身的怒氣隱隱發作。
曲德才趕忙大呼,“太子,臣無意衝撞了您。”
楚千言冷冷地打量着他,眸子輕動間盡是憐憫,“衝撞皇家車架,該當何罪?本宮是忘了,你已經被降職爲吏部尚書,這些規矩怕是早就忘記了。”
感受着氣氛越發沉悶,婉容噗嗤一笑,“太子殿下,吏部尚書還沒能從被貶的痛苦裡回過神,您和一個小人計較什麼?他現在似乎熱衷攔馬車。”聲音十足的嘲諷,她恨不得羅列天下最惡毒的話,就對曲德才說。
看着冷酷的楚千言,姜和心中突然有了一陣酸楚,這就是表妹喜歡的男子嗎?的確比他優秀,可是鋒芒太露,總有一天會讓容兒引火燒身。
楚千言接受到姜和的目光,友好一笑,目光中帶了一些感激。感激什麼呢?興許是感謝他陪着婉容長大吧。
婉容正吃着雲片糕,看着一臉不快的曲德才,沒有發現他們的不對勁。當她隨意一瞥時,兩人同時別開眼去,一起看向了茫然無措的曲德才。
“吏部尚書,我忘記告訴你,你以後再也不能進原來的府邸了。那宅子屬於我,我和你沒有關係了,你也就自尋住處吧。”婉容笑看有怒難言的曲德才,一頓一頓。
姜和將婉容圈在懷裡,對曲德才說,“婉容,是姜府小姐,也是二品縣主。要是你再意圖不軌,第一個不放過你的就是姜府,想在朝堂上立足,可能嗎?”說完,就帶着婉容進了姜府。
被曲德才拖住的楚千言緊扣着手中的髮簪,雖然連看都沒有看他們倆一眼,但,一顆心緊緊繫在婉容身上,怎麼都不能離開。
這女人,竟然一點兒也察覺不到姜和的心思!他們是表兄妹,本就可以結成連理,她竟然不知避諱。他卻能從姜和的眼神中看出,那是肆無忌憚的寵溺。該死!他竟然擔心她被其他人搶去,就是她的表
哥也不行!
但眼前,最重要的卻是處理,這無數次對容兒下手的曲德才。就在髮簪快要被捏碎之際,曲德才諂媚道,“太子殿下,臣方纔是無心之過,望您明察。若是您高興,臣做牛做馬都可以!”
他心有餘悸地望着喜怒不形於色的太子。大臣們都知道,太子是衆多皇子中,最難親近的人,又不需要什麼人再去輔佐。
楚千言頷首,算是肯定了曲德才的說法,又問,“做牛做馬,都可以?”今天就爲容兒多年被欺負,討點利息。
身後長生會意地走上前,一把拎起曲德才,衝楚千言點頭。很快上馬,帶着人向山野方向疾馳而去。
楚千言正要找個藉口進姜府時,姜磊回府,朗聲笑道,“太子好興致,今日正能和老夫喝上一杯?”
說話間,人已來到他跟前,和楚千言相視一笑,一同進了府。
丫鬟們魚貫而入,將衆多瓜果美酒擺上了桌,並輕手輕腳地全都退了下去。
姜磊率先打開一壺酒,酒香四溢,他舉起酒罈便道,“這是稻花釀,當屬中原一大烈酒。老夫與你喝,定要不醉不歸!”他有意將人留下,就是要看他對自家外孫女有多少的關懷。
看着姜磊將一壺酒喝光,楚千言也不勸,也自發舉起一罈酒,自顧自喝起來。眸子略略一掃,一共二十壺酒,縱然酒鬼也不會這樣拼命。姜老將軍這是試探他,還是不想讓自己見容兒?
他身上得陰寒氣息越來越重,脣角勾起,看了一眼正喝第三壺酒的姜磊,笑道,“將軍好酒量,今日真是痛快。”是呀,痛並快樂着……
姜磊嘴角一掀,換做旁人對太子多番阻擾,早就被他無聲無息地除去了。但,身爲婉容的祖父,這小子還是有點兒耐心的。
很快,楚千言就喝光了二十壺酒,有些頭重腳輕的難受。也不再說多餘的話,搖搖晃晃就出了屋子,憑着印象往婉容的院子雅居那裡去。
姜磊就是想逼他現出焦急的樣子,但沒想到他着急到不顧自己的身體呀!這樣的酒量,當真是他能夠認可的女婿。
陽光刺眼,楚千言掐着自己的眉心,以防醉酒倒下。笑聲從雅居傳出,那是婉容很少展現得歡樂一面。
遠遠站在屋外,他看着容兒和姜和說說笑笑,眉眼間流露自然的愉悅,真是罕見呀!容兒習慣壓制自己的愉快,假裝堅強,但在姜和麪前,一切女兒家應有的姿態都一分不差。
“太子殿下……”姜和早就感受到了他的到來,只是故意不想讓他接近容兒。但,時間一久,容兒怎麼也能發現,到時候會生氣。
楚千言微仰着頭,神色鎮定而安詳,嘴角彎成苦笑的弧度。臉頰微紅,襯得俊俏入畫的臉龐勾人心魄,身上的雪蓮香氣夾雜着濃烈的酒氣。幾乎讓婉容移不開目光,天下美男子何其多?喝多了酒,還這樣賞心悅目的卻是太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