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看着她一副欲說還休、倍受煎熬的模樣,也就嘴角微翹。
她給丁香和夏依使了個眼色,這二人也就非常知情識趣的退了出去,守在了外間。
見到那二人退出,蔣氏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只聽得姜婉笑道:“之前我也說了,大姐在太子府這麼多年,太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又該怎麼做了,也許是一個人在太子府太過孤單寂寞,所以就想找個姐妹陪一陪吧。”
姜婉的話點到即止,然後端起面前的那盅茶喝了起來。
聽姜婉這語氣,分明就是知道些什麼,可讓蔣氏沒想到的是這姜婉竟然也是個嘴風緊的。
知道自己也問不出什麼來的她見到姜婉端茶送客後,便告辭了出來。
只是她在往回走的路上,越走就越有些想不明白,總覺得姜婉說的那句“找個姐妹陪一陪”頗有深意。
她也就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的聯繫在一起想了想,忽然神色大變的就去君雅堂找了秦氏:“請妹妹一定要幫我向良娣娘娘遞個帖子,就說我明日一定要見到我們家的玉安。”
剛剛歇了午覺起牀的秦氏還在打着哈欠,她看了眼一旁的杜媽媽,用眼神詢問着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而杜媽媽也只是輕輕的搖頭,表示自己並不清楚。
“大嫂,你這到底是怎麼了?”秦氏虛扶着蔣氏在君雅堂的西次間坐下,又屏退了屋內服侍的人道,“之前不是說好了麼,讓玉安隨着她表姐去太子府裡住上幾天,過幾日就回,可她這才離開幾天?你就整天一副疑神疑鬼的樣子,這要讓妧姐兒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有多傷心。”
此刻的蔣氏已是心急如焚,從姜婉那裡出來後,她越發覺得自己不是多想了。
秦氏爲什麼早不捎信給自己,晚不捎信給自己,偏生是在姜婉和姜姝都被皇家指婚後才捎信給自己?
既然是說讓她來喝個喜酒湊個熱鬧,卻爲什麼囑咐自己一定要將玉安帶上。
而當時的自己,怎麼就真鬼迷了心竅,信了她那句京城遍地都是適婚公子的鬼話?
可她到了京城之後,別說什麼適婚公子了,就是連靠譜的夫人、太太都沒見上幾個。
而就在自己表露出要帶着玉安回鎮江的想法時,姜妧就好巧不巧的發出了邀請,獨請了玉安一人去太子府做客。
若說她現在還想不出這裡面有什麼貓膩,那她也只能算是個棒槌了。
只是這樣的話,叫她如何能跟秦氏明說?
她只能苦笑道:“玉安那孩子從小養得嬌慣,又來沒有離開過我的身邊,我怕她在太子府裡闖下什麼禍來……”
秦氏見自己不管怎麼勸說,蔣氏總是用這樣的一句話回覆自己,便知道自己再多說無益,便假裝應了下來,對杜媽媽說道:“既然大嫂執意要去太子府見玉安,那就趕緊給那邊遞張帖子,讓妧姐兒明天安排個時間出來。”
杜媽媽點頭稱是。
秦氏又趁蔣氏不備的時候,低聲吩咐道:“去查一下,剛纔都有誰和舅太太說了什麼渾話,竟讓舅太太急成了這樣。”
杜媽媽暗暗點了點頭,垂手退出了君雅堂。
大概一個時辰之後,太子府那邊給了迴音,因爲姜妧上午要協管府中瑣事,因此只能在安排下午的時間見一見舅太太。
蔣氏一聽,雖然有點嫌晚,但總比根本見不着女兒的面要好,也就只好點頭默認,然後回房去準備明日要拜訪太子府的事宜。
杜媽媽在蔣氏離開後,才悄聲的在秦氏的耳邊道:“在清心閣的當值的婆子們說,今天見到舅太太去了四姑奶奶住着的二樓。”
秦氏一聽,便拍案而起,怒道:“我就說怎麼好好的卻突然生了幺蛾子,整了半天,又是這個丫頭在給我作怪!”
“她是不是以爲嫁到晉王府後,我就治不了她了?”秦氏一眯眼,滿心憤恨的喊道,“來人啊,去給我把四姑奶奶給叫過來,就說我有事要問她。”
屋外也就有小丫鬟快速的應下,一路小跑去了清心閣。
“太太找我?”卸了釵環的姜婉正閒得無事地拿着本話本打發時間,看着眼前這位有些面生的小丫鬟,“太太有說找我什麼事麼?”
那小丫鬟約摸十來歲的樣子,想着應該是剛入府不久,還梳着兩個丫髻。
只見她搖了搖頭,卻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一旁的夏依見了,從衣襟中摸出一些碎銀子笑着塞到那小丫鬟的手中,道:“可是那邊有什麼不妥?”
小姑娘顯然是第一次接受打賞,起先她還有些手腳無措,可後來整個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喜悅所籠罩,說話也變得激動起來:“也……也沒什麼……就是舅太太先去找了太太,太太纔在屋裡發脾氣說要找四姑奶奶您過去的。”
聽到這,姜婉自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麼。
秦氏肯定是認爲自己壞了她和妧姐兒的好事,要找自己撒氣呢。
她先是打發走了那來傳話的小丫鬟,然後又讓丁香和夏依重新給自己裝扮起來。
想着秦氏對自己那一貫倨傲的態度,她便將丁香留下,只帶着夏依去了君雅堂。
君雅堂內外十分的安靜,僕婦們連說話都不敢大聲。
姜婉一見就知道,秦氏剛纔一定又大發脾氣了,纔會讓這些人一個個噤若寒蟬。
她嘴角噙着笑的一路向前,自然就有人上前來給她打了簾,待她進入內室後,才見着秦氏斜倚在炕頭上,眉頭微皺的閉目養神。
“聽說太太有事傳喚女兒?”姜婉施施然的走了進去,既不像以前那樣稱秦氏爲母親,也不像以前那樣進屋就規規矩矩的請安。
秦氏一見,自然又是火冒三丈。
一旁的杜媽媽見了,連忙出來打圓場,笑道:“聽說今日舅太太特意去找了四姑奶奶,不知四姑奶奶都和舅太太說了什麼,讓她變得魂不守舍的。”
就知道是這事。
姜婉在心中冷笑着,面上去是不顯的說道:“今日舅太太閒得無聊,也就到我屋裡小坐了一會,她總擔心玉安表姐去了太子府會給大姐添麻煩,我也就和她說大姐在太子府這麼多年了,肯定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她將玉安表姐接過去,不過就是想找個姐妹相陪而已。”
說完,姜婉佯裝不懂的看向秦氏,道:“我不知道我這話有什麼不妥,竟然能讓舅太太變得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