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說話之間,已有幾個小宮女突然大聲喊叫了起來。更有一個綠色宮裝的小丫頭已經嚇得瑟瑟發抖了,只一個勁兒地指着一個方向,口中喃喃自語。
一陣吵嚷聲音自然是驚動到了麗妃和淑妃,韋洛然的臉色分明是有些不喜,這佩兒才被制服住,這些小宮女又作什麼把戲。
結果,她順着那些宮女所指着的方向望去,卻也是心中一驚,順手便拉了幾個宮女擋在自己的面前,更是一下子就離了樑寒霜三丈遠。
青衣有些疑惑地回頭,卻莫名地發現那張白淨精緻的小臉上不知是什麼時候就已出現了許多紅色的斑點。
再瞥了一眼佩兒卻發現那紅色的斑點如出一轍,青衣這纔想起了前幾日發現的那些怪異之處。可是明明小姐都已經發現了,怎麼還會中招?
還是說,自家小姐早已有了後招?
“小姐。”青衣依舊是上前靠近了幾分樑寒霜,臉上有些擔憂和害怕地說道。
樑寒霜有些莫名起來,大大的眼睛直看着這些人,似乎是有些不解,但又覺得臉上微微發癢,偶爾會不自覺地就手抓一抓。
“來人吶,快把這個女人給本宮抓起來,和她帶來的賤婢一起送出宮去。”麗妃拂了拂衣袖,好似此刻只要再沾到一點樑寒霜的氣息都會染上那種不乾淨的病。
而此時的淑妃卻仍舊是一副鎮定的模樣,只淡淡地站在一邊,彷彿看着一場鬧劇一般。她的雙眸裡偶爾也會出現一絲疑惑,樑寒霜那麼聰明的人,不像是這麼容易就中招的,這個局,她倒是要看看這個樑寒霜會怎麼破。
樑寒霜自然是注意到了淑妃和麗妃的神情,眸中微閃過一抹冷意,之後便流露出驚慌,大聲地問身邊的人,“怎麼了,我怎麼了?快拿鏡子過來!”
此時哪裡還敢有宮人上前去,只有青衣死死地拉住了樑寒霜,阻止她去拿鏡子,生怕她再受到刺激。
那本就大大的眼睛此時更是驚恐,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了心頭,難道自己是得了和佩兒一樣的病?
麗妃倒是好心,從袍袖之中扔了一面小小的鏡子到前面,立即有宮人給扔到了樑寒霜的面前。
而此時,一聲刺耳的尖叫也伴隨着響徹了整個青霜殿的上空。
怎麼回事兒?她的臉!
密密麻麻的紅色斑點都在臉上“盛開”,哪裡還有一塊好的皮膚,只看着便讓人害怕。
“小姐,小姐……”青衣拉着她,不讓樑寒霜去做傻事,聲音裡卻有着分明的哀傷。
麗妃臉上的神情也由原先的驚嚇變成了幸災樂禍,哼,你不就是仗着你這張臉來勾引皇上嗎?看你如今連這唯一的資本都沒了,還拿什麼來跟我韋洛然鬥!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把這些不乾不淨的人都給我拖下去!難不成是想讓整個皇宮都染上這不乾不淨的病嗎,到時候你們誰能擔得起這個責任!”麗妃的聲音不自覺地大了幾分,一邊說話另一邊還用那帕子掩面,生怕沾染到什麼。
那些原本還有些害怕的宮人在聽到了麗妃這一番話之後,也只好都硬着頭皮上前了。可青衣的武功也不是假的,哪裡能讓人近得了樑寒霜的身。
這下麗妃可就更不客氣了,直接就喊了一隊的侍衛過來抓人。那些侍衛好歹都是有武功在身的,雖然比不得青衣,可是人數卻衆多。
“住手,麗妃還是先等太醫過來看了清楚再說吧,可不要弄錯了。”淑妃到底還是有些不信的,便說了一句。
可麗妃哪裡能容得下她說這話,更是一股的怒火染上心頭,更是疾言厲色起來,“蘇紅袖,你別以爲你弄了個協理六宮的權力就了不得了,如今這事兒本宮都說了抓人,你三番兩次地阻撓,究竟意欲何爲?還是說,你們蘇家本就和這個妖女勾結,想要禍害整個皇家的人!”
這責任一旦被放大到了這個份上,那淑妃可是半句話也沒辦法再多說了。
或者說,她是看到了更好的解決辦法。
“麗妃在宮廷之中如此喧譁,又可曾是把寡人放在眼裡了?況且蘇家是否有心勾結他人,本是前朝之事,麗妃難道是想幹預政事?”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衆人都不自覺地讓開了一條路了,紛紛行禮。
麗妃一聽,臉色一白,原先的跋扈和囂張都消失不見,只剩下濃濃的不滿,但卻又只能隱忍不發,那小臉上的神情可別提多憋屈了。
“臣妾不敢,臣妾不敢。”跪下的麗妃微微低着頭,只好先認錯了,畢竟這可是皇上,若是他有心護着誰,也不是她一個妃子可以多言的。
墨炎涼卻並未理睬她,只是徑直地走到了樑寒霜的身邊,毫不顧忌地一把就拉了她過來,似乎根本就不怕傳染這回事兒。
樑寒霜心裡倒是莫名地一感動,這墨炎涼應該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得病了,卻以一國之君的貴體如此對自己,她又豈能不動容呢。
“皇上還是先離遠些吧,免得傳染。”樑寒霜一邊推開墨炎涼,一邊聲音裡卻含着幾分委屈。
那晶瑩的水光在雙眸之中含着,大有雙瞳剪水的模樣。若是這張臉還是從前那般白淨精緻的,只怕是不知道要俘獲多少人的心了。
“太醫,還不快去診治。”墨炎涼皺了眉頭吩咐太醫,一面說着,一面卻仍舊是不肯離了樑寒霜,只在一旁站着,等太醫的診治。
“皇上,這樑小姐患的可是傳染的病啊,爲了您的龍體……”可一旁的麗妃卻是看不下去了,墨炎涼若是有了什麼事兒,那她這個麗妃做了還有什麼意思。
“閉嘴!”可這一番勸解,只是換來墨炎涼的一句冰冷而無情的回答。
墨炎涼當時一聽到稟告的時候,心裡是有些緊張和害怕的。當年他還年幼,可那役症的情況卻是瞧得再清楚不過了。幾乎每天都有幾十人要從宮中給拖出去隨便埋了,人人自危的都不敢出門了。
他和墨倩染也是整日地跟在孝德皇后的身邊,時時刻刻都有宮人來薰藥,那股濃重的味道好似已經印在了記憶最深處,怎麼都揮之不去。
可是,即便是害怕,在此刻,他仍舊是選擇和樑寒霜站在一起。無論風雨如何,只想同你一起分擔,或許這是他最原始的選擇。
“啓稟皇上,樑小姐並未感染役症,只是有些過敏,大約是接觸了什麼敏感的東西所致。微臣只要開些藥,再加以調養,不日便可治癒。”一個鬍鬚微短的男子微微佝着腰身,將情況稟告給了墨炎涼。
直到此刻,墨炎涼一直懸着的心才微微放下了一些。幸好,沒事。
“如此,還請太醫也診治一下佩兒吧,這事兒終究還是得弄清楚的,可不能白白地讓這青霜殿蒙上這個罪責。”淑妃在此時也適當地建議道。
麗妃此時也是說不出話來了,只恨這次仍舊是樑寒霜走運了,竟然還是什麼事都沒有!但她此時更擔心的還是墨炎涼,畢竟這事情也是自己誤解在先,剛纔那淑妃看樣子也是站在樑寒霜那邊的,若是自己再不想出點辦法了,恐怕這罪責也不小吧。
“這太醫院也慣沒的效率了,派人去請了半天也沒個人來。如今,誤會了樑小姐倒真是不好了,還不趕緊去看看佩兒。”如今也沒的別的辦法了,麗妃只好將責任都怪罪於太醫的頭上了。
青衣一聽便是滿心的不滿,方纔淑妃都已經勸說過了,只是這麗妃死活不肯請太醫,直接就要把人給送出宮去。這下子,倒是成了太醫的錯了。
可樑寒霜那邊卻給了青衣一個眼神,示意她不要說話。若是青衣出來辯駁,那可不就失去了這個局的作用了麼。
眸光淡淡地劃過淑妃那一張平靜的面容,仍舊只是低垂的眉眼,與世無爭的模樣,實在是看不出半點有心計的樣子來。
倒是麗妃一副兇狠,處處想要陷害樑寒霜,這淑妃還時不時地爲自己說上幾句話,甚至還不怕得罪麗妃。可是,誰都知道淑妃與麗妃向來不和,而這淑妃又是宮中最善於明哲保身的人,從來都是不爭不搶的。
墨炎涼聽見麗妃的話,只皺了皺眉,想必憑藉他的睿智,也能猜到一二了。可是,礙於韋家和太后,這麼一點小事,還是不能將麗妃如何的。
“啓稟皇上,這宮女也只是過敏加上傷寒而已,並無大礙,也不是其他人所說的役症。只要用對了藥,很快便可康復。”太醫本是被皇上派人給叫過來的,可方纔卻平白無故地被麗妃給冤枉了一通,心裡難免不憤。可礙着麗妃和她身後的權勢,卻也只能忍氣吞聲。
墨炎涼點了點頭,只是那太醫的話卻是值得人深思的。難道之前給佩兒開藥的太醫用藥都是糊塗了麼?還是說,是這藥方本就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