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又是兩日的時間,青衣那邊便又得了新的消息了。
這佩兒的病情是越來越重了,樑寒霜還請了一個太醫給她專門瞧過了,太醫卻只說需要好好靜養着,最好隔離起來,怕是病情來勢洶洶會傳染了其他人。
但樑寒霜自從進了佩兒的房間,便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這股味道混合在那藥的味道之中,似乎還有着一點點的甘甜,卻不能仔細辨認出來,而且很容易被人忽略。
樑寒霜翻了半天的醫書也沒找到什麼蛛絲馬跡,而青衣此番卻是給了她一個極大的提醒。
青衣一進來便面色沉重地附耳在樑寒霜身邊,將所有的發現一一道來。這麼一說,樑寒霜的心中便有了幾分把握了。
原來,想玩的是一石二鳥的計策啊。哼,可沒這麼好容易得逞。
“小姐,依你看,這次會是誰?皇后嗎?”青衣雖然還不大明白這些人的計劃到底是什麼,但也能知道肯定是衝着自家小姐來的。不是陷害,就是要拉小姐下水,除此之外,別無其他了。
“這事兒,到時候自然會有人露出狐狸尾巴來,咱們等着就是了。”其實,現在樑寒霜也有些疑惑了,按理說現在執掌後宮的是麗妃,那麼最大的嫌疑就是她了。可皇后的話,若是她和墨倩染聯合起來,那也不是能摘得清楚的。
可還有一個人,卻總是讓樑寒霜覺得奇怪,那便是淑妃了。最起碼,對於她勸自己入宮的行爲,就很不能讓人理解了。
從始至終,這所有的事情,她好像都沒有摻和,可每次她卻都在其中,而結果往往也是對蘇紅袖有百利而無一害,這就不得不引人深思了。
“青衣,你去把我平日裡喝的那藥湯端過來吧,估摸着這會兒的時辰也要到了。”樑寒霜的眸光微閃,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般。
方纔說佩兒的病情惡化了,身上還長了一些奇怪的紅斑,對外都說是夏日裡發燒給悶出來的,可誰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兒。
莫不是,她們原來是想用這招?
“嗯。”青衣應了聲,便出去了。平日裡小姐都是這個時辰喝藥的,可是那僅僅是在外人看來,一般都是自己偷偷地拿出去倒了的。
畢竟樑寒霜也不是真的只有風寒什麼的,平日裡吃着青衣郎給的補藥也就夠了,若是太多了,怕是反而壞了藥性。
小宮女早早地就熬煮好了藥湯,青衣很快地便盛了端到了樑寒霜的寢殿之中。
可是這次,樑寒霜並沒有讓青衣直接給倒了,而是細細地研究了一番了。先是用銀針試探了一下,卻並未發現異常,看來是沒有毒的。
樑寒霜用手指挑了一點,輕輕地放在鼻尖嗅,卻發現這股味道似曾相識。甘甜馥郁,卻又不經意地被覆蓋在藥味之中,若隱若現,讓人難以把握。
對,沒錯,這就是佩兒屋子裡的那股味道了。
再根據佩兒身上所長的紅斑,想必這就是醫書中所記載的役症病種了。按照青衣郎的手札記載,這種病種是十幾年前纔出現的,當年在唔使國橫行一時,也不知死了多少人。
所以,直到現在,這唔使國的臣民還是對這種病趨之若鶩。若是有人染上了,便只好立刻送出去隔離。而這被送出去的人,多半也都是埋骨他鄉的,無一生還。
因爲當年這病便是江湖郎中所治的,用的江湖上的野方子,和那些傳統藥書記載的有所不同,而這也就導致了那些太醫至今也未找到什麼有效根除的辦法。
不巧的是,青衣郎的手札中還就偏偏有這治病的辦法。但是,樑寒霜可不打算給佩兒醫治,一個背叛自己的人她是從來不會原諒的。前世的她看慣了冷血的場面,自己的性子也是清冷的,而如今只才發了一點點的善意,便被算計至此,這口氣,可是咽不下去的。
但到底佩兒也沒有真正害到自己什麼,所以樑寒霜也不會下狠手,只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若是個聰明的,速速地離了皇宮也是極好的,若是自己放不下這裡的繁華,怕是她的性命也不僅僅是捏在自己手上的。
“你去外面走一趟吧,把這上面所記着的藥材都弄些回來,切記要小心謹慎,切莫要被人發現了。”雖然青衣的身手了得,可這畢竟是皇宮,守衛森嚴的,樑寒霜還是不免要多叮囑幾句的。
原本她倒是想着從御藥房弄些回來,倒是方便的很,但一想到這和御藥房的藥是每日都派人守着的,早晚還清點,各宮用藥也都是要記錄的。爲避免這一時的省事兒還帶來日後更大的麻煩,樑寒霜還是選擇了讓青衣去一趟。
青衣倒是也不負所托,不過兩個時辰便將樑寒霜交代的任務給完成妥當了。
樑寒霜配了藥讓青衣悄悄地灑在了佩兒的藥罐子裡,而後自己卻又開始服用那藥湯了。只是,沒有人知曉,如今的藥湯裡終究有什麼玄機。
事情的爆發是在三日之後,宮中的一個小宮女突然慌慌張張地就來稟告自己,說是佩兒得了役症,說要趕緊給隔離起來。
樑寒霜心裡一估摸,看來這好戲是要開場了。
果不其然,後宮裡就沒有不透風的牆,這青霜殿的事情一傳出去,最先到的便是麗妃和淑妃如今兩位主事兒的。太后如今在靜養,皇上又忙於政務,怕是還不至於爲了一個宮女的小事兒就去打擾這兩位。
“給麗妃娘娘、淑妃娘娘請安。”樑寒霜只看着這一大波的人突然地就涌進了青霜殿,心中卻沒有半點的害怕,只是很淡然地上前行禮。
淑妃倒是一如既往地沒什麼反應,依舊是神色淡淡地在一旁,只如一個擺設一般。看來,這說起來的是麗妃和淑妃共同協理六宮,其實這主要的權力還是落在了麗妃的手上的,淑妃根本半點話都說不上。
當然了,也不排除是蘇紅袖根本就不想說而已。
“樑小姐,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宮裡出了這樣的大事,你怎麼能瞞着本宮呢!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兒,這役症大面積地傳染了,就算你是皇上的貴客,怕是也擔待不起吧。”麗妃一出口便是將一頂大大的帽子給扣在了樑寒霜的頭上,她心裡倒是巴不得樑寒霜也趕緊地染上這病就被送出宮去等死了。
“麗妃,樑小姐到底也不是大夫,哪裡會未卜先知,再說了,不是連太醫都還沒瞧過麼,怎麼就能下定結論了呢。這宮中還有這麼多人,若是查出來不是役症,那豈不是以訛傳訛,讓宮中人心惶惶麼。”淑妃的聲音不大,可是這話卻是句句在理的,讓麗妃一時氣結也反駁不來。
樑寒霜的眸中劃過一絲奇怪,這蘇紅袖三番兩次的示好究竟是自己多想了,還是她別有用心?這看似好意的幫助,究竟是誠心還是成心?不過這想法也只是在心中存着,眼前的事兒還是得做足。
只一個和善的眼神示意,便表達了樑寒霜對蘇紅袖出言相助的感激,而後者卻也只是回以一笑,便仍舊是溫順地在一旁等着。
還好,自己還有後一手的準備。
“啊,癢死了,癢死了……”伴隨着一陣尖銳的女聲,那偏僻的地方就突然跑出來一個只着了灰色內裳的女子,蓬頭垢面的,可那臉上卻是滿滿的紅色斑點,讓人看着便有些害怕起來。
原本雪白的皓腕此刻也露出了半截,上面的紅色斑塊更是恐怖,被女子尖利的手指一抓,倒是分不清究竟是滲出了鮮血還是原本的顏色了。
幾個膽大的青霜殿宮人已經上千去用繩子綁住了她了,其他人都是守在了麗妃和淑妃的面前緊緊地護着。
而樑寒霜這邊,只有青衣微微地斜了斜身子,朝着樑寒霜這邊。樑寒霜自然能看懂她這姿勢,這是爲了防止意外發生能夠以最快速的方法保護自己。
“還不快把這賤婢給處理了,這擺明了就是役症啊,留在這裡也是個禍害!”麗妃一面用絹帕掩住了口鼻,一面尖聲細氣地喊道。
樑寒霜只微微地瞥了一眼,看着麗妃的反應,這件事應該與她的關係不大了。她擺明了只是想借着這事兒來對自己落井下石,卻並不像是主謀之人。
“慢着,佩兒到底是青霜殿的人,自然是要等事情查清楚了,娘娘才能處置吧?”樑寒霜一雙杏眸對上了麗妃的視線,卻半點都不肯退讓。
麗妃氣極,這可是役症,這女人是腦子燒糊塗了吧。就算是真的要護着自己的奴婢,也不該選這個時候啊。
“本宮如今協理六宮,這一個奴婢的事情自然還是做得了主的,倒是樑小姐,可不要越俎代庖!”事到如今,麗妃只好選擇用身份來壓一壓她了。佩兒的那個慘狀她自己也是看得到的,可是想趕緊處理了離開這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