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再宣讀第二道聖旨、第三道聖旨,他要讓今天成爲她人生最灰暗的日子。讓她至死都不能忘。
可她的沉默打破了他的這一切。
君羨俊顏猙獰,甚至是咬牙切齒的瞪着馬車。瞪着與他只有一簾之隔的馬車內的女子。
“冷無雙接旨。”
君羨無聲冷笑,他不相信她再聽到第二道聖旨後還能如此淡定。她不是尚書府的嫡女麼,他就當着京城這如許的百姓的面,先休了她,再取身爲庶女的冷無雙,他就要踐踏她,將她踩入泥漿裡,永世不得翻世。
冷無雙眉眼俱是歡喜,嬌顏如花,俯首垂眸。一顆心‘砰砰砰’如鼓擂,嬌柔的手掌撐着粗糙地面的不適在君羨一聲‘冷無雙’接旨後,全然變成了迫不及待。激動與興奮,還有內心深處竄上來的羞辱冷溶月後的一種快-感,使得她的嬌顏舵紅。
“尚書府三女冷無雙,才貌雙全,品行端莊……”
“噔噔噔——”狀如敲門的聲響突兀的插-進君羨大聲朗讀聖旨的聲音中。君羨眼中精光乍現,擡頭看向傳出聲響的馬車,“何事?”
“殿下確定要在這裡宣旨?”清越的聲音至馬車內傳出,如山澗清泉敲在石間,那一瞬間悅耳的叮咚聲,又如清風拂過樹林,帶來的那一抹清涼。不大,尚書府前跪在地上靜聽聖旨的所有人卻聽得清清楚楚。
君羨的神色有片刻的腫怔,回過神來,冷笑道:“有何不可?”
似乎有悅耳的輕笑聲從馬車內傳出,仔細聽,又什麼都沒有。君羨冷着臉,輕哼一聲,繼續宣旨:“尚書府三女冷無雙,才貌雙全,品行端莊,與朕之十子堪稱天設地造,爲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之安王君羨爲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操辦,擇良辰吉日完婚。”
尚書府大門前一片寂靜。除了冷無雙:“臣女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君羨將聖旨遞到冷無雙手中,望着她如花似玉的嬌顏,眸中一片沉迷。冷無雙羞澀的接住聖旨,軟軟的嬌嗲一聲:“殿下……”君羨再管不得其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將她從地上拉起來,伸手就擁住了她的腰,“無雙。”
“嗯。”冷無雙柔弱無骨的軟進君羨的懷裡。
君羨心猿意馬的手掌遊走於冷無雙臀部與腰際,竟是大庭廣衆之下公然的與之親熱起來。
吳根清咳一聲,君羨纔不甘不願的鬆了手,眸色晦暗不明的看一眼冷無雙,而後展開第三道聖旨。
“冷溶月接旨。”
“茲聞尚書府嫡女冷溶月嫺熟大方,恭謹端敏,朕聞之甚悅。朕之十三子年過弱冠,適婚娶之齡,當擇賢女與配。值冷溶月待字閨中,與十三皇子實屬天賜良緣,特將汝許於豫王君無忌爲妃……”
聖旨還未讀完,尚書府外已經一片譁然。
安王先休後娶,休的是尚書府金尊玉貴的嫡女,娶的是尚書府的庶女。這還不算,休了嫡女還將之推給了人人厭棄的廢材豫王。
這……
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那輛馬車。
吳根垂着頭,眼皮卻擡得高高的,隨同所有人一起,看着那輛馬車。
君羨拉着冷無雙的手,也注視着馬車。
萬衆矚目中,“明月明心。”清越的聲音再次響起。
一直守在馬車兩旁的明月明心立刻一左一右掀起車簾。吳根眼睛微微一眯,乍然迸射出一縷精光,而後迅速垂眸。
“你……”
冷溶月對着君羨抿脣一笑,而後在明月明心的扶持下緩步下了馬車。未見她有如何動作,整個天地似乎都失了顏色。
冷溶月從明月手中接過取消婚約與賜婚的兩道聖旨,展開又仔細的看過一遍,而後擡眸看向君羨,眸中淺含着一抹似笑非笑。
這便是踏破鐵履無妥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一路回京,她琢磨許久也未曾琢磨出方式方法好取消她與他的婚約,沒想到她剛到家門口,他就這般瞭解她心意的送上門來。
“四姐。”張氏面色微僵,打破沉靜。
冷溶月清明的眸光淡淡掃一眼張氏,並未作答,眸光便又重回君羨身上。冷無雙羞怒,緊緊的抓住君羨的手,目含委屈,心中還隱隱的有一份慌張。君羨回頭看她一眼,抿了抿脣,看着冷溶月沉聲道:“道歉!”
冷溶月眉宇微冷,好笑的看着君羨,“我爲什麼要道歉?”
“你身爲尚書府嫡女卻目中無人,不尊長輩,還出口不遜……”不管是於不是,君羨出口便是長長的一串罪名。
冷溶月等他完,“原來安王也知道我是尚書府的嫡女呢?”
一句話,立刻堵得君羨啞口無言。
齊國民風雖然開放,但禮儀卻森嚴,特別是嫡庶、妻妾的等級制度更是不可踐踏。否則,這麼些年過去,張氏早已經被擡爲夫人,而不是妾身。
冷溶月是尚書府的嫡女,不僅不用去尊什麼長輩長姐,張氏與冷無雙見了她反而要恭敬有加,得直白些,在冷溶月這個嫡女面前,張氏與冷無雙就是個高等級的婢女,她不發話,她們根本沒有話的份。
“四姐……”張氏笑着開口。
冷溶月打斷她,目光在君羨與冷無雙牽着的手上打了個轉,而後收回目光,逐一掃過張氏、冷無雙、君羨、吳根及尚書府大門外跪着的一溜子人。
然後,淡漠的開了口:“棄我這個從有婚約的未婚妻不顧,公然的與我的三姐私相授受,更是在我犯着重病九死一生回到家門口時,端着聖旨公然的羞辱於我。這過程中,安王殿下未曾開口問候一句我是否能夠承受,反而與我的好三姐光天化日之下親親我我……甚至,安王殿下羞辱過我之後,還要我向我爹爹的一個妾道歉?這便是安王殿下的禮儀廉恥?呵呵,這樣的夫君……我冷溶月要之何用?如此甚好,你有意中人,我有如意君,從此兩不相欠!”
“你……”君羨氣極,明明是他先休了她,不要她,她竟愚蠢的想當着這麼多百姓的面顛倒黑白!幸好他有先見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