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是尚書府的嫡女,自便與安王有着婚約。這婚約若是一日不除,姐就是安王未過門的妻子。以姐的聰慧,只要回到京城,定然能解決這一切。到時候,便可安心與豫王殿下雙宿雙飛。
而若讓豫王殿下跟着,以他的秉性,若是知曉這一切,只怕早將京城給鬧了個雞飛狗跳。京城此時正是風雲際會之際,多少人盯着豫王的一舉一動。若是讓有心人得知豫王殿下與姐回京前就相識,再順着這條線索查下去,那麼姐與豫王殿下暗中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明月能想到這些,全憑她的細心。但明心從來都不是個心細的人,明月便耐了性子與她解釋。
“玄武。”冷溶月站在書房門口,玄武正站在書案後,一隻手揹負在身後,另一手正提筆寫着什麼。見到冷溶月,立刻便擱了筆,端站在一邊,靜靜的看着她。
冷溶月走進書房,並未去看他寫的什麼。沉靜了片刻,開口道:“我有事要立刻離開東夷,在你們族長未回來前,先不要告訴他這件事。這是我留的信,他回來後你替我交給他,他看後自然會明白。”
玄武不接信,一張臉依舊沒有什麼表情,有些陰鷙的眸子靜靜的看着冷溶月,半晌,纔開口道:“你故意避開族長離開的。”
冷溶月愣了一下,並沒有解釋,“算是吧。”
“此去可有危險?屬下立刻派人保護……”
“不用。我只是家中有急事,需要親自回去處理一下,沒有什麼危險。”冷溶月笑着拒絕。“況且,我不習慣有太多的人跟在身後。”
玄武不再多言,接過信,眼見冷溶月轉身離開,重新提起筆,“屬下既然過效忠夫人,自然會按夫人的吩咐去做。但屬下並不建議夫人此舉。”
冷溶月嘴角彎了彎,轉身出了書房。
半個時辰後,冷溶月與明月明心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東夷。
一個時辰後,一身男裝的冷溶月站在距離東夷不遠的一處山巔上,看着美如仙境的東夷,冷厲的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
“姐,已經甩開那些跟蹤上來的人了。”明心幾個縱身站到冷溶月身側,眺眼望向遠處東夷與東胡交戰的地方。
冷溶月點頭,收回視線,轉身往山下走去。
跟蹤的人是玄武派來的,她大概猜出他這麼做的目的,不過,她此行並不想讓人知曉,便只好讓他的人無功而返了。
半月後。
江州位於齊國邊境的沿海大城,北靠大海,南臨秦嶺,與飛峽關相隔亦不過四百里。江州海產聞名與世,齊國各地海產幾乎全都出自江州,西臨與北漠有一半的海產也出自此處。因此,通往江州的官道上各國商人絡繹不絕,十分熱鬧。
秦嶺距離江州二十里不到,秦嶺山下,通往江州的官道旁,有一處茶鋪。茶鋪老闆是一對年邁的夫妻。此時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將人影拉得老長老長,清風徐徐,官道上行人腳步匆匆,都趁着最後一絲光亮往江州城趕去。
茶鋪的生意,慢慢的清淡下來。
忙了一天的兩老夫妻站在茶鋪前,看着過往行人,臉上帶着怡然的微笑,茶鋪收入低微,卻也架不住人多,顯然,今日的收成讓兩老夫妻很滿足。突然,一片陰影將兩人籠罩。兩老夫妻臉上的笑容更深刻了些,立刻擦着手迎上來,“客倌,裡面請。”
冷溶月翻身下馬,將馬交給明月後漫步走進茶鋪,尋了靠裡的位置坐下。須臾,老婦便端了大碗的茶過來,“看你們的模樣是趕了不短的路吧,這茶是新近從秦嶺採摘,喝完這碗茶,保管你們身上的疲勞一掃而盡。”
冷溶月笑而不語,算是默認了老婦的話。端了清茶喝上一口,眉宇果然一亮,朝還站着沒有離開的老婦讚道:“果然是好茶。”
得了稱讚,老婦十分高興。茶鋪空閒,老婦難得清閒着,又見冷溶月模樣清俊,便多了兩分的談興。笑着在一邊的空桌旁坐下,“看公子生的這般好模樣,怎的出門卻只帶了兩個跟隨?”
冷溶月喝着茶,隨意答道:“人多了麻煩,兩個剛好,自由自在,又不缺少人伺候。”
老婦清苦一輩子,顯然想象不出奴僕成羣,事事不用親力親爲有什麼麻煩的,便不接冷溶月這茬話,轉移話題道:“幸得你們來得晚,若是稍早些,我這茶鋪可是客人盈滿,騰不出位置來了。這兩日呀,江州城出了件大事,來往的商客似乎比以往更多了些。”
冷溶月看向老婦,明月適時的問道:“大事?什麼大事?”
“京城裡的冷尚書你們知道吧?他的祖家便在江州。”老婦臉上帶着星星點點的驕傲。
冷溶月掃了她一眼,點頭。
“聽聞尚書府的嫡四姐自身體嬌弱,尚書大人念着江州氣候宜人,適合嫡四姐養病,八年前便將四姐給送回了江州宜養。當年四姐被送到江州的時候,也是路經的這條官道,尚書府護送四姐的儀仗當真氣派,老婦還幸見過一眼那四姐,當真是國色天香般的美人……以前只覺這四姐身體真真是嬌弱,到了江州後,從未出現在人前過。誰知道,哎……如今那四姐若是還在,也該十六了。”
老婦搖頭長嘆了一口氣。
“那四姐怎麼了?”冷溶月垂眸抿了口茶,含笑問道。
老婦嘆息道:“前兩日,尚書大人派人來接四姐回京,一進本家才得知,四姐失蹤了。聽聞四姐所住院落裡的雜草長得都比人還要高了,可見,是失蹤好些年頭了。”
老婦左右看了眼,湊近一些,聲道:“如今大街巷都在傳,四姐是被本家的人給偷偷謀害了呢?”
“這是爲何?”冷溶月問。
“這有什麼難理解的,那四姐被送到江州都快八年了,本家的人大約以爲尚書大人將她給遺棄了唄,沒了好處,自然是不會用心照顧。”老婦的頭頭是道。“只可憐了那四姐,聽這次將她接回京去呀,就是準備與安王殿下完婚的,如今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