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琛卻皺着眉搖了搖頭：“卻不知道呢。要知道是誰，母妃還會哭麼。”
這事情卻是奇怪。
“你在哪兒迷路了？東廷、西廷，還是中廷？”錦繡問。
“都不是。”元琛有點訕訕的。
“你出宮去了？”錦繡更好奇了，在宮外出事還會有人將他送進宮卻神不知鬼不覺麼？這豈不是更離奇？
元琛卻搖頭：“我也不會獨自出宮啊，是在宮裡呢。你知道內湖吧？”
考慮到錦繡在宮裡轉動的地方並不多，元琛必須假設她並不知道內湖。
還好，假設不成立。錦繡點點頭：“知道，內湖對面，不就是玉山了麼。”
內湖和外湖是連一起的，其實就是一整片湖面，只是湖中有一道山脈環抱，將湖面一分爲二，成了內湖與外湖。
湖的這邊是皇宮，而越過內湖與外湖，那遙遠的地方隱隱的青山，便是玉山。玉山裡有龍泉呢。
元恆曾經只喝龍泉水泡的茶。
元琛道：“你說得對。從皇宮這邊望去，有數重山，能望見樹木的，宛如伸出半條臂膀一般抱住內湖的叫青屏山，青屏山將內湖與外湖隔開。而遠處隱隱約約上到天際的，纔是玉山。”
錦繡點頭，感謝元琛的再次普及。
可元琛繼續道：“這些也許你都聽過，可內湖裡還有一個看不見的小島，你肯定不知道。”
“看不見的小島？”錦繡果然沒聽過，而且聽着很新鮮。既是島，定是浮出水面，如何會看不到呢？
“因爲青屏山彎曲不說，還有重重山巒，那個小島正掩在青屏山之中，其實，如果登上皇宮裡最高的觀景臺，是可以望見那個小島的一角的。只不過，又有幾個人能登上去呢？”
聽這意思，元琛一定是登上去了嘛。
“你就是在觀景臺上發現小島的？”錦繡問。
元琛點點頭：“當然我也是偷偷上去的，那兒平常沒人去，有武狀元競技的時候，父皇纔會上觀景臺，而且還不帶我。”
再怎麼故作沉穩，這最後一句終究還是露了孩子氣，錦繡莞爾一笑，將元琛看得呆住，連後話都忘了說。
“不帶你，你就自個兒偷偷去？”錦繡提醒他。
元琛頓時清醒，紅着臉繼續道：“那是自然……”
這句話聲音有點小，顯然比較心虛，且說得及快，一下子帶過，立刻又提高了聲音說下文。
“我不僅望見了一個從未見過的小島，還望見那小島的一角，分明是有宮殿的呢。”
這說明有人居住啊。或者，至少是曾經被開發過的小島。
錦繡也來了興致：“然後呢，你就去了？”
“當然啊，我是有天御學堂放了學，自個兒偷偷去的，連小保都沒帶，讓小保回瑤華宮跟母妃說我去碩哥哥那裡玩兒……”
錦繡對他的藉口一點沒興趣，只對那個小島有興趣，催促道：“說重點嘛，然後呢？”
元琛道：“然後我就走了好遠啊。”
廢話，在觀景臺上看着隱隱約約的小島，可不就跟在地圖上看似的。真要用腳步去丈量，不定走多久呢。
“走到那兒，天都黑了。冬天嘛，你知道，天黑得好早，幸好湖面結着冰，我還從湖面上走了一段，算是抄了近道，不然更遠。”
冰面？
一道靈光突然閃進錦繡的腦海。冰面，冬天，黑夜。
“你去了燕園！”錦繡一聲驚呼，脫口而出。
她想起去年冬天，自己躲在一個矮牆後面，聽到秦貴妃宮裡的江媽媽與宗勝在傳遞明珠時的談話，宗勝便曾提起，十四皇子去了燕園。
當時江媽媽大驚失色，還責怪宗勝不該將燕園的守衛招惹進賭局。
當時，錦繡便對這個從未聽過的燕園十分好奇，還生出了“皇宮多禁地”的感慨。
元琛卻沒聽懂：“什麼‘嫌遠’，我不嫌遠啊，我走得動呢，就是晚了些。”
錦繡一聽，便知元琛並不知曉那小島叫什麼，倒覺得不能讓他知道，免得徒生擔心。便笑道：“那是我搞錯了，你繼續說，我聽着呢。”
元琛繼續道：“好不容易，我在天將黑的時候，找到了一個看上去挺漂亮的一個小小的半島，憑着感覺，覺得正是在觀景臺上望見的那個，連島上的建築也一模一樣。可不知爲什麼，我想走到那宮殿去看一看，宮殿就在不遠處，卻怎麼都走不到。它永遠就在眼前，永遠還在眼前。錦繡姐姐，你明白那種感受嗎？”
錦繡點點頭：“我沒經歷過，但是我覺得，你很可能是誤入了一個什麼陣法，走不出來了。”
元琛撓撓腦袋，漂亮稚氣的臉蛋上恍然大悟：“啊，陣法！我怎麼纔想到，我以爲自己迷路了！”
錦繡服了他。
“然後呢？”
“然後……我正爲迷路懊惱呢，突然覺得似乎有誰推了我一下，我就撞樹上啦，就暈啦。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在瑤華宮了，母妃正對着我哭呢。”
錦繡暈倒，這故事，虎頭蛇尾的，看來元琛沒啥講故事的天分，一點都不生動有趣活潑可愛。
“後來你沒再去看過？”
元琛有些惋惜，又有些害怕：“我想去，可母妃哭得傷心，再也不讓我去。說那是個鬧鬼的小島，宮裡好些人都是知道的，不過禁忌，人人都不提罷了，不許我以後再接近內湖。”
是的，禁忌。又是宮裡的禁忌。
沉香殿的詛咒也是宮裡的禁忌，錦繡已經暗暗地知曉。
鬧鬼的小島也是宮裡的禁忌，讓錦繡徒生好奇。
要知道，她最不怕鬧鬼了。人家還跟着七皇子殿下開過鬼宴呢。
世上哪有什麼鬼，不是人們疑心生了暗鬼，就是有人故意搞鬼。
被人打昏送了回來，德嬪都不敢計較，不知道這個地方究竟有何說不得。
小島，燕園。
錦繡突然又想起一事，據翠兒姐姐說，自己也是大冬天掉進湖裡，被神秘人送回了瑞音閣。
這不是很奇怪麼？自己大冬天的，去湖邊幹什麼？那時候，安錦繡還是江南來的安錦繡，還沒有接收後來的現代靈魂，她絕對不可能要去湖面上滑冰。
看來，這個禁忌之處，說不定與自己也有些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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