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言,這件事該怎麼辦?”
於清淺幾乎是要急得跺腳了,“要不我陪着你回洛陽吧,在這裡興許會出什麼亂子也說不定。”
錦言按住了她的手,“想要害我的人在暗處,我們在明處,若是被她知曉了我們的用意,她未必不能跟着去洛陽或者想別的法子害我,這樣我們只會更加束手無策。”
於清淺皺着眉道:“難不成就呆在這裡等着那人再下手?”
錦言點點頭,嘴邊噙着一絲冷笑,“不僅如此,還要悄無聲息的,不要被發覺了,既然是想要我的命,那我就更該揪出來這人的真面目。”
第二日秦姝來送藥的時候才得知了夫人和新來的方夫人感情頗深,昨夜去了跨院聊天,不料夜深了就在跨院睡得,她笑着對妙言道了謝,“沒事,我就去跨院送藥就是了,老爺昨日走之前還吩咐了一定要照顧好夫人,這點小事沒什麼的。”
跨院中,錦言正和於清淺聊着揚州的景緻,說笑着隔着院子就能聽到,門外的秦姝陰陰一笑。
“夫人,秦郎中來送藥了。”小丫鬟笑着引秦姝進了跨院。
錦言點點頭,“有勞秦郎中了。”說完卻是多看了這個秦姝幾眼,這些日子也就是府中多了秦姝一人,可她的身份家世都沒有問題。
秦姝仍舊是往常一般奉上了一碗安胎藥,“夫人請用。”
安子衿神思一晃,竟然失手打翻了這碗藥,藥汁盡數潑在了秦姝的身上。
秦姝有些潔癖,一下子低呼起來,臉色盡數慌亂,不住地甩着袖子。
錦言忙起身道了歉,又道:“玉蘭,快帶秦郎中進去換一身衣裳。”
秦姝低頭道:“夫人,沒事的。”可言語間卻是說不出的急促。
一旁的丫鬟也是手忙腳亂地,正在低頭撿了碎瓷片,又連忙要找地兒放下手中的碎瓷片。
秦姝見那小丫鬟才朝着自己走來,臉色隱隱有些不耐,直直地右拐踏上了迴廊,甚至是連方向都不用丫鬟指明。
錦言望着已經沒了人影的迴廊緊緊蹙起了眸子。
這跨院是本來就在園中的,翻修時也不曾大動過,難道這秦姝曾經來過這裡?
於清淺見她愣在了原地,忙上前扶住了她,看到她直直地盯着秦姝消失的方向,不解地皺起了眉,“怎麼了?”
錦言搖了搖頭,“只是有些不解罷了。”
於清淺不明白,“方纔那碗藥有問題?”
錦言搖搖頭,緩緩道:“這個女人有問題。”
於清淺大驚,“你們不是暗查過了麼?怎麼還會有問題?我可不信鎮南王他的手下都是不頂事的。”
錦言卻是神色未變,淺淺一笑道:“也許只是巧合,也許只是我的感覺,沒什麼,不管是誰不管有什麼目的,既然開始了,這一局就要好好走下去。”
秦姝換了身錦言日常的服侍,雖然姿色平庸了些,可行走的動作之間也似乎有了股大家風範,倒是同醫女的模樣不太契合了。
錦言若無其事
地喝了她重新煎了的藥,再次說了自己的歉意,秦姝這時候也恢復了泰然處之的模樣,恭敬地拜了下去,“夫人過慮了,秦姝不過是一介郎中,哪裡擔得起夫人這句話。”
錦言又派人送她回自己的院子,待到她走了之後,才斂起了笑意。
如果這麼個身世毫無疑點的郎中是別人派來害自己性命的,那對方付出的精力和血本可是大了,這麼做是要確保自己必死無疑?
錦言涼涼一笑,手中拈花的動作依舊優雅自若,彷彿一切外事都同自己無關。
身後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響起,雖然走得急可步履極穩,這聲音錦言再熟悉不過了,她笑着閉上了眼睛。
果然下一秒自己就被緊緊擁住了。
“我很想你。”許君彥暗啞的嗓音在耳畔低低響起,熱烈的氣息席捲而來,連錦言手中的那朵海棠也掉落了下去。
許君彥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那朵海棠,嘴角噙着一抹滿意的笑意,替她將這朵花簪在了發間,烏黑的法綰作一個圓髻,簡樸卻極致動人,明豔的海棠也壓不住錦言如玉的面容上精緻的五官。
錦言回過身,那閉着眼睛也能描摹出的俊美模樣立刻就呈現在了眼前,依然是那雙眉、那對眼眸,還有那筆挺的鼻、略薄的脣瓣,可卻在自己的眼中愈加柔和。
“我和孩子也很想你。”
錦言沒有再說話,只是微微一笑,可就算是隻有這一個笑意也勾住了許君彥所有的視線,他低下頭擒住了那嬌豔欲滴的脣瓣,一雙大手也遊離到了錦言的背後,不住地輕撫着。
待到因擔憂而鬆開手的時候,許君彥一把抱起了錦言,笑道:“又重了一些。”
錦言嗔笑着拍了拍他的胸膛,“可惡,還不是爲了肚子裡那個小的,還不是因爲你?”
許君彥寵溺地盯住了她因嬌嗔而緋紅的臉頰,“是是是,爲夫的錯。”
剛要進內室,錦言攔住了他,許君彥極快地在她的眼中見到了那種久久未曾出現過得拘謹,他眉頭一蹙,整個人都繃緊了,“怎麼了?”
最終二人還是睡在了耳房,因着耳房的牀小,許君彥又不肯搬去書房,錦言只得是半倚在許君彥的胸膛上睡了一夜。
這一夜許君彥卻是睡意甚少,這件事他只會比錦言更加憤怒更加急切,不管對手是誰,想要動自己懷中的這個女人,甚至比要動他自己還要讓他無法忍受。
但錦言的話很有道理,除去了一個麻煩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倒是不如就着一次機會等下去,揪出這個人,一了百了!
第二日的傍晚,在小湖軒伺候着的丫鬟急匆匆地趕到了上房。
錦言此刻正被許君彥抱着洗漱,聽到小湖軒有急報,當即就要跳下,許君彥驚得按住了她,差點連一旁的銅盆都打翻在地。
待到收拾妥當,錦言已經是疾步出了內室,許君彥無奈地取了件大衣裳跟了上去。
聽了丫鬟來報,錦言卻沒了主意,天知道這個秦姝想要做什麼……
許君彥只顧着給錦
言穿好大衣裳,又吩咐人上了早點,低聲哄道:“不管她要做什麼,自然也有爲夫在,夫人還是先吃早點。”
錦言臉色一紅,卻又瞪着他問道:“你這是爲了我還是爲了孩子……”
許君彥無奈一笑,剛要抱起她外頭就傳來了笑聲,是於清淺。
錦言往一旁讓了讓,許君彥也起身說要去練劍。
於清淺笑道:“可見我這人的眼力勁兒是越來越差了,來得真不是時候。”
錦言紅着眼瞪了她一眼,“清淺!”
於清淺只得是討了饒,錦言派人留了些早點給許君彥後就拉着於清淺用了些粥菜,還有一些於清淺帶來的小菜,皆是揚州沒有的東西,吃起來倒也是很合胃口。
待到錦言說了小湖軒得來的消息,於清淺也愣住了大半晌,許久後她正色問道:“這你也準備忍下去?”
錦言放下了手中的青瓷小碗,手裡握着的一柄小勺慢慢攪着剩下的大半碗竹筍雞絲粥,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彷彿在觀戲一般,“且看着吧,她想要什麼我就給她什麼,我倒是想知道她想唱一出什麼戲。”
今天的藥送來後錦言比於清淺還要先發現這藥的問題,她仍舊是找藉口支開了秦姝,表面上也是一切如常,可待到秦姝離開她便放下了已經送到了口中的藥碗。
“清淺,今日的藥果真是有些問題。”錦言一雙美眸盯緊了那碗泛青的藥汁,抿着脣瓣,甚至略挑起了眉。
“錦言。”於清淺見到握着劍趕回來的許君彥,欣慰一笑,“我先去瞧瞧這碗藥。”
說完後於清淺將那碗藥汁倒在了茶盅裡,又放進了一個食盒中,這才離開。
許君彥將長劍掛在了多寶閣旁,坐到了錦言的身旁,“方纔的事我已經知曉了。”
他的臉色暗沉的厲害,練過劍後那股氣勢更加洋溢。
握住了她的手,許君彥摩挲着她的手背,壓抑着心頭的怒火,溫和地說道:“我派人護送你回洛陽,這裡交給我來處置。”
錦言伸出手撫了撫她的眉骨,笑着戳了戳他的額頭,“當初可是說好了的,內院之事交給我。”
“可這件事涉及到你的安危,我沒辦法容忍你的身邊有一絲一毫的危險!”許君彥捉住了她的手指,一雙眸子深沉如夜。
錦言輕笑了一聲,倚在了他的胸膛上,一隻小手按在了他的胸口,熟悉的心跳聲讓她愈加安寧。
“我哪兒也不去,你在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誰想來害我們的孩子,我必定要親眼見着她有來無回,我從來也不是什麼善人,更不是那麼好謀算的。”
“錦言!”
許君彥無奈地抱緊了她,“也好,讓你離了我的視線,我也不安心,我調些人手來,還要盯緊了她,能從我的眼底捏造身份,想必背後也不簡單。”
錦言點點頭,片刻後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她擡起頭蹙眉望着許君彥良久,倏地掩嘴一笑,“我大概是明白了這位秦郎中的意思,看來妾身還得求着老爺演一齣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