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男人不僅僅是有副好皮囊,還有內涵,有她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所有特質,她承認自己動心了。
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她看到了那男人溢着淺笑用銀勺舀了一小口的藥汁放到了自己的脣邊,親自試了試藥的溫度。
這樣清高不可觸碰的男人居然會對一個女人如此……
回到了屋子裡,秦姝再也不能平復心裡的波瀾了,她沉默了良久,直直地走到了梳妝檯然後坐下,用帕子重重地擦去了臉上的掩蓋容貌的脂粉,銅鏡中漸漸出現了一張明豔嬌媚的臉龐。
塗上了口脂,她對着銅鏡勾起了嘴角,嬌媚裡又透着一絲妖嬈。
輕語低喃,眸中卻是燃着恨意和嫉妒,“這裡的一切,本來就應該都是我的……”
沒過幾日,許府也熱鬧了一番,從西南邊境趕來的於清淺下了船就瞧見了碼頭邊相依的兩人。
“錦言!”於清淺如今也是越發的氣質如蘭,本就秀麗的臉龐添了溫婉,倒是添了絲嫵媚。
錦言被許君彥小心翼翼地護着,走得更是慢了,吩咐一旁的丫鬟婆子領了同船的下人先行回府,錦言這才拉住了於清淺的手,“清淺來的可是快了,好在江南這時候的風也溫和,我瞧着更俏了幾分。”
於清淺臉上浮起一抹紅暈,“這麼久沒見,反倒是錦言變得越發孩子氣了,可見你們老爺太過寵着你了。”
隨後於清淺又替她把了把脈,這才鬆了口氣,笑道:“這胎保得很好,我此刻纔算是放心了,一路上總是擔心着你的。”
許君彥吩咐了車伕幾句這才走來。
因着許君彥和錦言在揚州城是隱姓埋名,倒也不適合對許君彥這鎮南王行禮問安,於清淺只是微微行了見面的禮節。
許君彥如今也少了原先的漠然和冷峻,靜靜立着也是面含笑意。
錦言嗔笑着斜睨了一旁的許君彥,“我們老爺可是忙得很,這會子百忙中抽了點空陪着妾身,妾身可是受寵若驚的。”
許君彥扶着她,無奈地笑着低頭道:“爲夫知錯了,夫人便饒了我這一次,蕭宜之親自發的拜帖,想必是有急事,這回從淮州回來我便帶些蘭溪毛峰來,夫人不是愁着近來毛尖喝膩了?”
於清淺也抿嘴笑了,“我這局外人也真真是看不下去了,錦言你可別再折騰了,趕緊帶我去瞧瞧這揚州城的風光。”
錦言紅着臉應了,“清淺你先上馬車,裡頭倒了熱茶,也有揚州的新鮮糕點。”
於清淺知曉他二人還有話說,點點頭便走向了一旁的馬車。
錦言向前一步,替許君彥理了理衣襟,低聲道:“記着,一路平安,我和孩子在家裡等你。”
許君彥握住了她的手,用自己的一雙大手緊緊抱住了她略有些涼的小手,目光中盡是不捨,“照顧好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等我回來。”
輕輕擁住了錦言,許君彥這才扶着她走向了馬車。
馬蹄聲漸漸走遠,車廂內的錦言這才吩咐道:“回城。”
於清淺看得出她眼底的失落和擔
憂,握住她的手道:“放心,鎮南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什麼事難得住他?”
錦言珉脣淺笑,“是啊,是我白白擔心了,只是這心裡總覺得空了一塊,大概是每日都能瞧見他,突然人不再眼前了,就覺得做什麼都有些無趣,好在清淺這時候來了。”
於清淺也笑了,“陵兒這孩子本也是要和我來的,立誠擔心這氣候驟變他的嗽疾會復發,就哄着他在家了,不然這一路上我也是心不安的。”
於清淺和方立誠的大兒子方恆陵已經快兩歲了,只是有些體弱,不過於清淺和方立誠都疼愛的很,藥膳調理下也好多了。
快要做母親的人自然是對孩子滿是憐愛,錦言頗有些嘆息,“收到你的書信時就有些可惜,想來上回見陵哥兒還是去年了,也不知長大了些不曾,帶程哥兒的時候就覺得孩子長得極快。”
於清淺看了看她的肚子,“等你有了這小祖宗可就不會纏着要鬧我了,我這次就索性住到你生下孩子,不然我可是不放心的。”
兩人久未見面又都聊了些瑣事,待到進了城門,又時不時地下車買些小玩意兒,還有揚州城特有的吃食。
“這揚州城果然是好地方,這些個吃食可是我們那裡望而興嘆的。”於清淺嘗了好幾道小點心便驚歎了起來,“別說是邊城了,我瞧着洛陽也甚少有。”
錦言替她又夾了一塊藕夾,笑道:“可不是?揚州城的吃食紛雜的很,你可要好好品一品。”
這時候,一旁一個眉眼清秀的女子走上前來,“夫人,該喝藥了,這藥都是溫着的。”
於清淺打量了她一眼,“這位是?”
錦言笑道:“揚州城極有名的女郎中,秦姝秦郎中。”說完她微微蹙起了眉頭,“端來吧。”
於清淺見她退下這才問道:“這秦郎中可靠否?”
錦言沉吟了片刻,“暗查過好幾次,都查不出有差錯,但我也有戒備……不知怎麼說,就是這處處都沒有遺漏的結果,反倒讓我有些心裡不安,也不知是不是有了身孕後太過小心了。”
“母爲子則強,小心些是應該的,這藥方可都在?我替你瞧瞧,在這方面我的確不太擅長,但還是能瞧個幾分的。”
很快秦姝就端着藥來了,“夫人,趁熱。”
於清淺起身笑道:“秦郎中,我剛到了揚州還有些水土不服,不知能不能爲我抓幾幅調理的藥來?”
秦姝點了點頭,十分恭敬地垂眸道:“是,秦姝這就去。”
待她走了,於清淺這才坐下端起了那碗藥,聞着和瞧着都沒有問題,用一旁的銀勺淺嘗也未曾發覺有不妥,“回去我再瞧瞧藥方,必定是要萬無一失纔好。”
錦言點點頭,扶着小腹輕嘆道:“本是不想這麼早要孩子,畢竟我體內還有些寒症未能徹底消除,可他到底還是來了,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得讓他平安出世,一世都平平安安的。”
“你啊……做什麼事都是最後才考慮自己。”於清淺瞥了她一眼,“定是要你和孩子都平安纔好,不然你讓鎮南王如何?”
錦言低下了頭,沉默了良久,喝下了藥她才說道:“我很怕,他也知道我很怕,每日都要哄着我,逗我樂,可越是如此我的恐懼就越深,你知道的,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我的死帶來的一切痛苦都要加在他一個人身上,我不忍心。”
於清淺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錦言,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這麼多的劫難都過去了,你還甘心放棄自己麼?你會好好的,還會有你們的孩子,會看着孩子長大成人……”
錦言感受到了腹中的孩子動了動,她伸手撫摸了自己肚子,再次感受到了強烈的感覺,喃喃低語,“我和你爹都等了許久了,你一定要平安出世。”
回到了許府,於清淺見錦言有些體力不支,立刻吩咐一旁的丫鬟擡了軟轎來,“如今月份大了,在生產之前你們夫人若是累了時刻別忘了擡軟轎來。”
一旁的丫鬟婆子都受過江錦言或大或小的恩惠,自然也是希望這小主人平安出生,忙擡來了軟轎。
“清淺,我還沒有那麼弱呢。”
錦言被於清淺不容分說地按到了軟轎上,“你的胎位雖然很好,可你的身子到底是弱了些,今日也走了不少的路,現在你臉色都少了點血氣,一會兒熬些紅棗粳米粥。”
錦言無奈一笑,“好,都依你。”
於清淺笑着跟上了軟轎。
到了內室,錦言被丫鬟們扶着進了屋,尾隨其後的於清淺卻是在邁進了門後突然皺了皺眉。
“清淺,怎麼了?”安子衿坐在了鋪了一層褥子的椅墊上,不解地問道。
於清淺卻像是在確定什麼,她最終停在了那張拔步牀旁,似乎是極力剋制住衝動,她正色道:“錦言,這屋子有些問題……”
錦言心中一緊,“怎麼會?清淺你可能確定?”
於清淺又閉着眼睛聞了半晌,她極嚴肅地拉住了錦言的手,“今日你先同我睡去跨院,這裡有問題,所有的衣物也都暫時不要動,我要一一覈查。”
錦言被她這正色的模樣震住了,她哪裡敢相信,這可是自己住了一年多的屋子,一向只有極信任的妙言才能動裡頭的物品,
“這不可能,到底是什麼問題?”錦言拉住了於清淺。
於清淺將她帶出了屋子,這才緩緩道:“這裡頭有胡荒草的味道。”
“胡荒草?”錦言蹙着眉望向了她,“這是什麼?”
於清淺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說道:“這東西不該在揚州城出現的,是西域的一種草藥,只不過他性烈,治人更害人,若是有了身孕的人沾染了……會愈加地體弱,若是重一些,恐怕會……”
一屍兩命。
於清淺額前都快出了冷汗,她簡直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沒有來到揚州城,那這裡會出什麼亂子,這胡荒草並非人人都識得,自己若不是和自己的父親曾去過西域也不會知曉的。
錦言緊緊護住了自己的肚子,“那……”她幾乎要亂了心神,身子也不住地搖晃起來。
本以爲是遠離了紛爭和煩擾,怎麼還會陷進這種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