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人道:“你別管老子是什麼人,快回答老子的話。”
另一人道:“我……我只是天醜幫的一個小角色,根本就不知道本幫這次來了多少人,饒……饒命……”
先前人冷笑道:“你別以爲老子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是天醜幫二十八個外堂的堂主之一。以你的身份,會不知道天醜幫來了多少人?”
另一人突然厲聲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天醜幫的外堂堂主,就該知道我是不能輕易得罪的,你把我放開,我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先前那人道:“你少嚇唬老子,在老子面前,你算個屁。快說,我數到三,你再不說,老子叫你魂飛魄散。”
韓風走到了轉角處,偷偷露出半個腦袋,朝巷子深處看了一下,只見一人將另一人抵着牆上,一手抓住對方的脖子。
“我說,我說,本幫來了多少人,我真的不知道,但我知道,爲了搶到‘玄月斬’,不但本幫的少幫主會親臨九龍山,就算是長老院的人,也來了好幾個。至於來的是誰,我並不知曉。”
“是嗎?”
“如有半句虛言,你儘可殺了我。”
“好。”
先前那人手上用力,那天醜幫的外堂堂主居然連一聲慘叫都沒發出,就那樣被抓斷了脖子,瞬息斃命。
韓風看到這裡,嚇了一跳,忽然之間,一隻手落在了他的肩上,眼前景物不斷的變化,宛如騰雲駕霧一般。
就在這時,先前那人瞬息到了韓風剛纔偷看之處,嘴裡輕輕的“咦”了一下,道:“這小子跑得好快?”
面色一變,道:“不對,這小子分明不懂功夫,怎麼可能逃得出老子的手心?哼,原來他的身後還有一個高手,這高手的身手,只怕不在老子之下。”說完,將身一晃,渺無蹤影。
……
韓風清醒過來之後,那隻手的主人已經將手從他肩上放開,一個男子的聲音道:“小兄弟,你好大的膽子。”
韓風回頭一看,驚奇地道:“是你?”
“不錯,是我。”
“你……你爲什麼要把我拉走?”
韓風看了一眼四周,心裡驚道:“我的媽呀,這裡不是王三叔家後院的牆外嗎?這人會仙法不成,一眨眼之間,就把我弄到這裡來。”
那人一襲青衣,四十多歲,正是“神鶴谷”的弟子薛衝。
“爲什麼把你拉走?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我救了你,你連一聲謝謝都不說嗎?那人心狠手辣,殺人毫不眨眼,就你這樣的小子,他一動動小手指,你就死了。”
“他……他又不知道我跟在後面,怎麼殺我?”
薛衝“哧”的一笑,道:“別看你長得高高大大的,但你分明就是一個不懂武功,十四五歲的少年。你以爲他沒發現你嗎?我告訴你,你一進巷子,他就已經知道你跟在了後面,他殺了天醜幫的外堂堂主,下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你。”
韓風聽了,半信半疑,但也學着武林中人的樣兒,朝薛衝拱了拱手,道:“既然這樣,那就多謝大叔了。”
薛衝哭笑不得,道:“大叔?我寧願你叫我一聲薛大哥。不過,你不是武林中人,叫我薛大哥,聽上去未免有些不對勁。”
韓風雖然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被他救了,但剛纔的事,已經讓他認定薛衝是個有大本事的人,忙道:“這又有什麼不對勁呢?不管是什麼人,只要意氣相投,那就是好朋友,你不介意的話,我就叫一聲‘薛大哥’。”
薛衝萬想不到自己只是隨手拉了一下,便給自己“招惹”上了這麼一個能說會道的小子,心裡苦笑一聲,暗道:“薛衝啊薛衝,你這次可倒黴了,遇上這麼一個小子,想甩都甩不掉。”
以他的功夫,大可一走了之,可他出身“神鶴谷”,又是“神鶴谷”谷主的小徒弟,“神鶴谷”乃俠義之門,他當然不會這麼做。
“隨便你吧。剛纔的事,你別說給外人聽,我能救你一次,但不能救你第二次。咱們就此別過。”
薛衝說完,轉身大步而去。
“薛大哥,你還沒問我叫什麼名字呢。我叫韓風,韓風的韓,韓風的風。記住了,可別忘記呀。”
韓風叫道。
薛衝頭也不回,腳下走得飛快,轉眼消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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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鎮東面三十里外,有一片樹林。正是夏季,枝葉茂盛,一片蔥綠。“六道社”的一幫人放馬林中,只留了兩個漢子在林外看守。
一幫人等了兩個時辰,已過正午。就在這時,一頂遮陽小轎向樹林移動而來,擡轎的人是兩個腰懸長劍的漢子。小轎之後,跟着十多個人,走在最前的那個,一雙手奇大無比,年約五十。
看守林外的兩個漢子見了小轎,打了一個口哨聲,片刻之間,那中年人率領“六道社”的人涌出了林外,冷冷地望着小轎來近。
林外有一片草地,寬約三十丈,長約五十丈。論人數,自然是“六道社”的多,但論氣派,又有誰能比得上坐在轎子上的人?
那人身穿長袍,斜躺在轎子上,正嗑着瓜子,看上去哪裡是來約斗的,分明就是閒着無事,前來看看。
轎子停下之後,身後之人散開,那雙手奇大的男子走上兩步,伸手一指中年人,喝道:“蕭亮,你吃了豹子膽,竟敢侮辱某家!”
蕭亮哈哈一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白蓮社’的人。”語氣一冷,喝問道:“茅祖,你爲什麼殺我‘六道社’的人?”
那雙手奇大的男子,也就是茅祖,冷笑道:“他該死!”
蕭亮怒道:“他就算該死,也輪不到你出手。”
茅祖大笑一聲,道:“那廝上個月將我社中一位兄弟的堂兄打得吐血,至今還躺在牀上,我不殺他,還有顏面做‘白蓮社’的香主嗎?”
蕭亮聽了大怒,罵道:“去你媽的,你‘白蓮社’打傷我‘六道社’兄弟的朋友還少嗎?照你這麼說,我就可以殺你‘六道社’的人了。”
茅祖尚未開口,轎上那人怪笑一聲,道:“茅香主,是誰在罵人,還不給我掌嘴?”
茅祖躬身道:“回長老,罵人的是‘六道社’的一個香主,名叫蕭亮。這人武功不在屬下之下,屬下掌不了他的嘴。”
“哦,是嗎?”
轎上那人又是一聲怪笑。笑聲未落,他的人便從轎上飛了出去,甩手就是一掌。蕭亮大驚,想要閃躲,卻只能向後退了一尺,臉上便捱了一下。這一掌可不輕,直打得蕭亮嘴角流血。
“六道社”的其他人萬想不到他們的頭兒如此不濟,怔了一怔之後,發一聲喊,朝轎子衝了上去。
“都給我停下!”
蕭亮臉上雖然捱了一巴掌,但他身上的氣勢仍在,張臂喊道。
“頭,這老傢伙欺人太甚,咱們與他拼了。”有人大聲道。話是這麼說,但所有人在蕭亮一聲大喝後,都停了下來。
“拼個屁,連我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敵,你怎麼拼?”蕭亮說完,狠狠地瞪了“白蓮社”的人一眼,轉身欲走。
驀地,那轎上之人又從轎上飛了起來,身形一轉,一掌拍出。霎時間,一道人影破空飛至,亦是一掌拍出。“砰”的一聲,兩人手掌一接,卻只用了三分力,各將對方震開之後,落在了空地上。
“姓馬的,你好本事。”
“姓羅的,你也不差。”
兩人都是語帶譏諷,顯見是認識的。
“長老。”蕭亮與“六道社”的其他人喊道。
來人是一個身高六尺,身穿青袍的老者,只聽他道:“這位是白蓮社的馬澤林馬長老,你們難道不認識嗎?”
蕭亮道:“回長老,我等是第一次見過他,所以不認識。”
青袍老者輕笑一聲,道:“這倒是,人家一年也難得露幾次頭,你們不認識他,也在情理之中。”
此話一出,氣壞了“白蓮社”的人,有人想拔劍動手,那馬澤林將手一擡,道:“都給我站在原地別動。”望了一眼青袍老者,道:“羅宗憲,五年前的那場較量,你我未分勝負,今日既然碰了面,那就請吧。”
不料,羅宗憲並不應戰,雙手往身後一背,道:“馬澤林,你我之戰,早晚會分出勝負,但不是在今日。你走吧。”
馬澤林一怔,但只是一小會,他便飛身落到了轎子上,一言不發。擡轎的兩個漢子甚是機靈,轉了一個身,擡轎飛快而去。茅祖等人轉身跟上。
片刻之後,一行人去得遠了。
“白蓮社”的人走後,羅宗憲問道:“蕭亮,你臉上的傷,可是馬澤林打的?”
“屬下沒用。”
“不是你沒用,而是馬澤林身手遠在你之上。幸好你沒還手,你要是氣不過,向他出手,你今天就算還能活着,也是個殘廢了。”
“屬下受的這點傷算不了什麼,屬下只恨自己無能,不能爲死去的兄弟報仇。”
這時,那個扛着屍體的漢子走了上來,將屍體放下,退到一邊。
羅宗憲看了一眼死者,目中射出一道寒光,冷冷地道:“待此間事了,我要他‘白蓮社’死一個小頭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