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滅世天劫

白雲師尊、蒼松師叔祖、太炎真人、玉虛子- - - -殘破的蒼山上清觀大殿,供奉着密密麻麻的牌位,香菸繚繞,指尖摩挲着那一個個熟悉的名字,音容笑貌,盤旋不絕。修道人士本應清心寡慾,悟透生死輪迴,但一朝失去那麼多的師長兄弟,怎不令人痛斷肝腸。看見有人掉淚,雲夢裳最初還勸說幾句,到後來索性靜默不語,任衆人哭個昏天黑地,一泄胸中塊壘。悲痛過後,丹城漸漸的打起精神,着手整理蒼山內務,先是借雲夢裳的淨海瓶,用無極天水撲滅殘餘的魔火,組織弟子從山下購來沙石土木,將上清觀重新修葺了一番,再重開經壇,講經說法,招收弟子,一時間,千年上清觀重現人間煙火。

瘋狂的忙碌,將心中的痛楚暫且壓下,閒暇時,丹城凝神靜氣,苦練乾坤心訣。雲夢裳本想將白雲真人託付的東西交給他,又怕勾起他的傷心,暫且放下不提。遭遇變故,丹城一肩擔起蒼山派的重擔,成爲掌教,歷練下來,舉止神情較之從前穩重不少。雲夢裳看在心裡,欣慰不已。

一日午後,丹城約雲夢裳在後山閒雲亭小坐,喝過幾口茶,丹城又談及心中的疑惑,雲夢裳淡淡的說:“一切等你到了西崑崙,自然會知曉。”

丹城驚愕道:“仙子是要我與你隨行?”

“怎麼,不願意?”雲夢裳嫣然一笑,燦若雲霞,亭邊的蒼松都爲這絕世容顏腰折。丹城不去看她的眼睛,只覺得對方的每次開口都讓自己找不出反駁的理由。想了想,丹城提起了最關切的問題:“四絕劍陣能否將血魔徹底除掉?”

“不能!”雲夢裳的回答讓丹城不由得心中一緊,照她這般說來,千百年後,血魔豈不是又要捲土重來。

雲夢裳解釋道:“昔年太乙真人以絕世法力都不能將魔靈消滅,這四絕劍陣也不過只將他困住而已。不過,蒼山派道法博大精深,你認真研讀,或許有一天能想出法子。”說着,雲夢裳將白雲真人所託的包裹遞了過去。

丹城認得是師尊遺物,顫抖着將包裹打開,裡面有蒼山派秘法數卷,還有一柄玉拂塵,是蒼山歷代掌教的信物,丹城明白師尊的苦心,默默的將包裹收起,心中發誓定要重振蒼山。就在唏噓感喟的時候,一道紅光直衝天際,魔嘯如海潮,聲聲不絕。

“莫非是血魔- - -”丹城沒有絲毫遲疑,身子如流星電射,迅速趕到四絕峰前。“丹城,用金輪轟殺魔靈!”雲夢裳喝道,當先取出仙劍“朝露”,劍訣一引,萬道劍芒破空而來,將紅光絞碎,丹城也在此時直接施展金輪第六式“碎夢斬”,金色刀芒劈下,血光散去,剛猛刀氣餘勢未歇,破出深達數丈的溝壑。此刻,劍陣也緩緩發動,紫氣氤氳中,四柄巨劍浮現,血光龜縮進地底,沉默半響,猛然發力,萬丈紅光將地皇印頂的傾斜起來,雖然神劍竭力絞殺血光,仍有一道強猛的光柱突破劍陣,直向天際飛去。

天邊,陰雲四合,血光直衝九天,風雷陣陣,“喀喇”,巨大的黑色光柱自九天而下,將空間碎裂開一道口子,黑洞洞的裂縫,犬牙交錯,透着血紅的光芒似乎要擇人而噬。裂縫漸漸的擴大,一道旋風從裂縫中衝出,帶着淒厲的呼號化作萬道黑氣,往八方飛去。大地似乎感受到什麼,劇烈震顫,蒼穹上,黑雲密佈,竟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當雨點落到地面,衆人不禁驚呼:“天下血啦,下血啦!”

異象發生在一瞬間,丹城也不明白那道紅光怎麼會帶來這麼大的變故,震驚不已。雲夢裳拄劍而立,螓首仰望蒼穹,臉色蒼白的說:“紅雨現,羣魔出,天下劫,人間又要遭受劫難,唉!”

這句諺語丹城也聽師尊提起過,每當說起這九個字,師尊臉上總是一臉悲憫。而今,親眼見到這異象,丹城更是震驚不已,莫非人間真要劫難重重。

雲夢裳長嘆了口氣道:“丹城,你可曾想過,這血魔爲什麼能夠魔靈不滅?”見丹城一臉茫然,雲夢裳徐徐道來:“血魔是天地間戾氣所化,本不是人間之物。五千年前,人間大劫,數萬妖魔肆虐,人間玄門正道聯手抵禦羣魔,數千功力通玄,已達太虛境的道家高手結成“玄天大陣”抵禦妖魔。經此一戰,妖魔被滅去大半,而玄門道宗也是精英損失殆盡。血魔就是那一戰的餘孽,經幾千年的休養,魔力恢復,又重現人間,不過這次他遇上了太乙真人,一番大戰後血魔被封印。”雲夢裳停頓了一下道:“血魔不過是一跳樑小醜罷了,無奈人間自五千年前的大戰之後,精英隕落,勢力衰頹,這才讓他四處橫行。沒想到這廝魔性難除,竟然拼着被四絕劍陣滅殺大半魔元的風險用殘存的魔力開啓了塵封萬年的通道- - -”

血魔背後還有這麼多的故事,丹城皺着眉頭道:“這樣一來,天下又將生靈塗炭,作爲修仙者,不能除魔衛道,縱使長生萬年,又有何意義!”

這番話如同天風海雨,浩氣激盪,雲夢裳贊同的看了他一眼道:“中州大地,玄門正宗蒼山、龍虎、九華三派現今已衰微,爲今之計,只有往西崑崙修道界尋求援助。血魔雖然開啓了羣魔通道,放出了殘存的惡魔,但不休養個幾百年,這些妖魔也未必敢上門尋仇,而我們,在這段時間裡必須儘快的提升自己,聯合同道中人共抗天劫!”

留在四絕峰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丹城和雲夢裳返回上清觀。面對驚惶不安的弟子,丹城將方纔的事如實相告,衆人聽了,臉上憂懼之色更甚。丹城費勁脣舌,將衆人心底的驚恐打消了幾分,又將師尊遺留的秘法抄印了幾十份,發到每位弟子手上。此舉破除了蒼山派方掌教真人才能修習秘法的陳規,那些資質稍弱的弟子得悉掌門的苦心,激動不已,日夜拼命的修煉。見衆人情緒平復了,丹城將青鸞叫到一邊,交待了一番,青鸞圓睜雙眼,驚訝道:“師兄要去西崑崙?”突然,青鸞意識到了什麼,期待着問:“那,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

“師妹!”丹城嘆了口氣道:“若你我都去了,這蒼山的事務有誰來打點。”

青鸞幽幽的嘆了口氣道:“好吧,師兄早去早回。”一時間失去了那麼多的師長兄弟,而今最親近的二師兄又要遠赴西崑崙,青鸞竭力的壓抑着心底的眼淚,回房將丹城的衣物整理好。

“師妹、衆師弟保重。”丹城駕馭金輪騰空而起,看見下方的山巒漸行漸遠,丹城終於忍不住淚眼朦朧-

“撲”,雲夢裳胯下的火眼狻猊似乎見不得丹城這幅哭喪臉,伸出舌頭,吐了他一頭口水,大眼撲閃了兩下,似乎在嘲弄對方小兒般夜啼。

修道數百年,本就生性豁達,丹城盯了火眼狻猊一眼,擦乾眼淚,加速向西崑崙飛去,青衫飄飛,很快消失在白雲深處-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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