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曆2121年,隨着特尼羅斯在與波利商議好軍屬問題終於做出決定以後,剎那間戰爭情勢又風雲突變,波里斯迎來了巨大的動盪。
“殺!必須殺!把那羣叛徒家屬、直系家屬統統囚禁起來,防止他們妖言惑衆,跑到埃多楠那邊從賊!”卡多許宮中,一些貴族殺氣騰騰的叫囂着,因爲如今波里斯的動盪而暴怒,他們在恐懼可能即將到來的黑暗未來。
而波里斯陣營天下行走那波利卡七世卻苦笑着問道:“殺?怎麼殺?那麼多人你殺得過來嗎?人力都那麼緊張了,我們還要抽出軍隊去防着他們逃跑嗎?”
這些“從賊”的叛軍軍屬對波里斯造成最大的傷害,不再於他本人逃亡,而是他們逃亡的行爲引發了恐慌,引發波里斯社會的連鎖混亂,而最令人窩火的地方在於,這種混亂起初並非是有意造成的。
畢竟對於波旁人,尤其是居住在南部航道的波旁人來說,不屬於南部航道的地區都是荒涼、貧瘠與落後的野蠻之地,他們對於自己要被接到那裡充滿了恐懼,於是某個軍人只用了一句話就打消了家人的恐懼,即“那裡的戰爭即將停止,我們即將勝利”。
是的,就是這一句話,讓許多軍屬甘心離開南部航道,因爲對於他們來說,不管埃多楠半島有多麼荒蕪野蠻,但是一是波里斯的領土,二是沒有激烈的戰爭,這就足夠了,這就可以讓他們拋棄遭遇入侵的本土而投奔相對寧靜的埃多楠。
一開始這還僅僅是說給軍屬聽得,但是這段話很快就被放大,然後廣爲人知,只是這時候的流言,已經變成“去埃多楠,就可以不需要再在本土承受繁重的勞役,繁重的稅收,隨時有可能被入侵的危險,埃多楠是我們新的家園。”
隨着流言越傳越廣,逃難者很快就不僅僅限於軍屬,許多與軍屬無關的人也要求一齊逃難到埃多楠,尋找自己的新家園。
對於這些意料之外且並非軍屬的逃難者,不管是特尼羅斯還是波利,都對他們大力支持,一路開綠燈。
特尼羅斯支持這些逃難者,是因爲這些無依無靠的逃難者到了埃多楠以後,無疑可以充實他的基本盤,畢竟這些波旁人不加入自己的陣營,難道與那些波利叛軍合作?亦或者是南波烏圖人和埃多楠人?還是同爲波旁人的安羅拉航道當地人?
都不可能吧?所以只有與他們同是在這些年因爲戰爭來到埃多楠的遠征軍,纔是逃難者最好的依靠對象,他們也將成爲特尼羅斯的基本盤,充實特尼羅斯的力量。雖然這些後來的逃難者會與最初的遠征軍有一些親疏,但是無疑可以作爲壓制當地人的一把利器。
波利支持這些意料之外逃難者的原因就更簡單了,逃難者逃得越多,波里斯的賦稅和軍隊補充效率就會越低,引發的社會動盪就會越劇烈,這樣自己在西線遭遇的抵抗就會越小,有比這個更划算的買賣嗎?支持支持,不支持不配當波利人。
波利對於逃難船一路放心甚至保駕護航,特尼羅斯對於到達埃多楠的逃難者給予熱烈歡迎,讓他們有回到家的溫暖。這些舉動傳回國內以後,刺激了逃難程度的加大,形成惡性循環(對於波里斯的惡性循環,對於特尼羅斯與波利則是良性循環)。
一想到最近每時每刻都有一羣不願意爲國,爲自己這些貴族犧牲的刁民正源源不斷的逃亡埃多楠,卡多許宮的許多費爾馬王族就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這羣刁民給抓回來,施展最殘酷的刑法。
因此有個心黑手狠的王族族員想出了一個惡毒的建議:“我們應該派遣我們的精銳混進逃難船,先將這批叛徒屠戮一空,控制這些船以後,再操控着這些船襲擊波利,這麼來幾次以後,我看波利還敢不敢保駕護航?等那時我們就可以出動艦隊,將這些叛徒統統屠戮殆盡!”
“沒意義,”那波利卡七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個黑心的建議,“這樣最多就是波利看到他們的艦船繞道走罷了,不會給波利造成多大損失,反而還會讓我們卡多許宮的名聲在民間臭不可聞、”
“臭不可聞就臭不可聞!那幫叛民居然敢不爲我們費爾馬王族的利益奮鬥到最後一人!真是大逆不道!對得起我們這些年對他們的庇護嗎!這幫人真是良心大大的壞了!”一些察覺到可能會戰敗的費爾馬王族已經對情緒失去控制,當庭咆哮。
見此,那波利卡七世揮揮手說道:“這件事還是改天再議吧,那時候各位的情緒也會冷靜下來。”
回到海王寢室以後,那波利卡七世一邊在書架上翻書,一邊在腦海中聯絡了波里斯陣營國家意識哈迪斯:“哈迪斯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當你用這種語氣問出這個問題以後,我就改變了原來的想法,你一定有一個邪道的想法,能以某種詭異的方式讓波里斯挽回大局,那麼是什麼呢?”哈迪斯問道。
此時那波利卡七世正好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書籍,《費爾馬王朝除舊立新大事記》,這是波里斯19世紀時卡多許學院供奉寫的史書,因爲對費爾馬王朝的拍馬屁深得當時海王青睞,所以略微修改以後就被確立爲官方史書,一直流傳至今。
這本書講述的歷史,是從舊共和國末期開始講起,敘述了共和國末期的危機,襯托出沒有偉大的卡多許波里斯就藥丸的氣氛,接着偉大的“救國者”卡多許閃亮登場,全文大部分就是描述卡多許的輝煌一生,終結共和國,建立費爾馬王朝。
當然,這本馬屁書在無數吹捧費爾馬王朝的史書中能脫穎而出流傳至今,自然是有其不凡之處。
比如此書中認爲,費爾馬王朝替代舊共和國不能簡單的以卡多許一世建立海王職位作爲取代的標誌,本書認爲費爾馬王朝真正完全取代舊共和國,應該一直追溯到“第七次埃多楠戰爭”結束,舊貴族的復國企圖破產才行。
而如今那波利卡七世要拿這本書,就是要把這本書翻到最後幾卷:“我的想法,就是來自這段史料。”
哈迪斯放大一看,頓時樂了,這不但果然是邪道的救國之法,還是和自己有關的史料,對,就是哈迪斯第四期英靈遊戲時的所作所爲。
那時候,驍勇過人、支撐起費爾馬王朝的擎天大柱卡多許一世已經去世,波里斯對內面臨着舊貴族反撲的“第二次反王權戰爭”,對外面臨着“第七次埃多楠戰爭”,情勢十分危急。
而當時哈迪斯儘管因爲前半生的坎坷而延誤費爾馬王朝,但是認定費爾馬王朝是比舊貴族要有潛力的多,因此爲了波里斯的未來考慮,玩了一手騷操作。
當時哈迪斯已經是流亡貴族中威望最高的領袖,在修恩多航道的叛亂中作爲名義上的叛軍領袖,結果哈迪斯爲了避免波里斯繼續內戰下去,在與費爾馬王朝達成協議以後,直接帶着自己的親信在1853年投降了。
哈迪斯的這一舉動導致波里斯國內叛軍力量頓時大減——領頭(儘管是沒有實權名義上的領袖)的投降了,我們還打屁呀?很快就被消滅或平定,使得波里斯有力量繼續對外戰爭,得到一個體面的和約。
“所以你想效仿我在兩百年前做的那樣,在做一遍嗎?”哈迪斯的語氣有些輕鬆,因爲這樣確實可以翻盤,雖然有些不穩定,但是總比在現在這種局面什麼都不做要強。
“不不不,神界有一句箴言,‘當歷史大戲上演時,第一次發生的是悲劇,第二次重複發生的是喜劇,第三次重複發生的是鬧劇,’我可不會簡單的重複,而且現有的局面也不允許我簡單的重複,如果我真的僅僅是重複你兩百多年前的做法,那麼給波里斯帶來的將不會是拯救,而是災難。”
聽到那波利卡七世的話,哈迪斯嘆道:“能這樣正確對待歷史與現世不同的情況,這就是智者和愚者的區別了吧?古往今來有多少愚者試圖將過去的事情在今日重複,而又不考慮不同時代不同的處境,最後給國家造成了災難啊。”
對於蜂擁而至的逃民,起初特尼羅斯就是簡單的將他們安置在安全的安羅拉航道,但是很快當地就被擠得滿滿當當,並且因爲人員過多管理混亂,導致滯留地發生了嚴重的治安問題,這種問題要是傳回本土,必然會阻礙其他軍屬的到來,並且軍屬到來這裡以後遭遇到這種待遇,也會引發軍人的不滿,所以特尼羅斯一時焦頭爛額。
這時候,特尼羅斯的一個族弟來到自己身邊,對他問道:“總將大人,對於如今這個問題,想要解決的方法其實是很簡單的,但是對於解決方法,在提出之前我需要先問一個問題,你是波旁人的總將,還是埃多楠半島的總將?”
“我當然是波旁人的總將,怎麼了?”聽到塞納菲斯問題的時候,特尼羅斯隱約察覺到解決的思路,但是這種沾着血腥的解決方法,必須只能由自己的手下首先提出。
“既然如此,我們可以剝奪南波烏圖人和埃多楠人的土地,將這些土地平均授予來到這裡的逃民,這樣不就解決了安置問題了嗎?”
“好方法,”隨着特尼羅斯說出這段話,還留在特尼羅斯治下爲遠征軍辛苦提供勞役與賦稅的南波烏圖人和埃多楠人,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將要迎來一場背井離鄉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