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四大逆黨

巴魯凝視着她片刻,小聲道:“踩着我的肩上去。”

少女被震撼了,面前的殺手不但沒有把她當成人質,反而想着先將她送去安全的地方,這無疑是將生命付託於自己,這是何等的信任,心中竟有想哭的感覺,咬了咬下脣,她忽然揚聲叫道:“我沒事,不必過來。”

巴魯突然看了她一眼,目光更加柔和,小聲催促道:“樹枝支撐不住,快上。”

焦急的語氣嚇了少女一跳,怔怔地看了看他,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急迫,身子下意識地顫了幾下,接着奮力往上爬。

巴魯一隻手緊緊地抓着樹枝,另一隻手用力將她的身子託上了樹幹,絲毫不擔心自己安全,直到看見少女成功爬上樹幹,心中如釋重負。

少女趴在粗大的樹幹上向他伸出了手,此時只要她大聲叫喚,或是用力一推,就可以殺死這個殺人兇手,但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些,一心只想着拉他上來。

巴魯有些欣慰,至少判斷是正確的。

然而正當他抓着樹枝想往上爬的時候,一個火球穿透了濛濛的雲霧,狠狠地擊中了樹幹。

“嗯,求人不如求己,還是自己想辦法吧……這破牆怎麼這麼光滑,想磨斷繩子都不行……天啊!難道我鳴一的大好前途,就毀在這破地方嗎?”

當他咒罵的時候,巴魯匍伏着向前一點一點挪去,進來的時候沒有聽到關門聲,說明這裡沒有門,找到門就可以找到有光的地方。

地上又陰又涼,寒氣刺入肌膚,讓人很不舒服,但對於兩年坐在山上、吹慣了烈風的巴魯來說,除了生存之外,一切都微不足道。

幾番努力之下,他終於將身子挪出了門口,又繞了兩個彎,眼前突然大亮,微微紅光射入洞口,如同幻彩一般美麗。

巴魯被光芒刺得眼睛微痛,心中卻異常興奮,順利地擺脫了繩索後,他站起來打量了四周一眼,發現這裡果然是一個大山洞。

觀望了一陣,他走向洞口,想查看守衛的分佈,但當他踏上洞外的小平臺時,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因爲展現在他面前的不是道路,也不是關卡,更不是衆多的守衛,而是無路可走的懸崖峭壁。

他並沒有因爲無路可走而絕望,反而更積極地尋找出洞的方法。

擡頭向上方望去,崖頂離洞口的平臺大約有二十幾丈,崖頂邊懸着一口大竹筐,一看就知是上下的工具,但距離實在太遠了,而且山壁呈鉤狀,不可能爬上去,即使是施展花月也辦不到,因此他對從上面逃離不抱任何幻想,隨即又把目光移向平臺之下。

平臺下方是懸崖,分成了兩段,上段是一條極陡的斜壁,從洞口向下延伸,長約十幾丈,由於受雨水的沖刷,斜壁的平面十分光滑;下段是近乎垂直的懸崖,以目測來計算,離地面大約也有十幾丈,平常人直摔下去,絕無生機。

“兄弟,你在哪裡?”洞內傳來了鳴一的驚叫聲。

巴魯倏地一楞,忽然意識到他還在洞中,連忙衝了回去。

“噫,是腳步聲!兄弟,你解開繩子了嗎?”鳴一的聲音中充滿了興奮和盼望。

“嗯!”巴魯憑着聲音在黑暗中摸索,很快就找到鳴一。

“還是你厲害,居然有辦法解開繩子,幸虧認識你,不然這次真的沒命了。”

鳴一難以掩飾內心的高興,繩子剛剛解開,他便像孩子似的抱住巴魯大笑大叫。

“別太高興,現在還出不去。”巴魯並不想阻止他慶祝,但還是潑了他一盆冷水。

“爲甚麼?”鳴一驟然平靜了下來。

“出去看看就明白了。”

其實鳴一心中早就有所猜疑,惴惴不安跟着他走到平臺,懸崖絕壁讓他的希望徹底破滅了,氣得破口大罵:“這些混蛋想得也太絕了吧,居然把監獄設在這裡,即使擺脫了繩索,也沒有辦法離開,可惡,實在可惡!”

望着青山峻嶺,巴魯沒有任何焦躁的表現,安安靜靜地坐在平臺上想辦法。

鳴一叫了一陣覺得沒勁,捧着腮幫子坐在巴魯旁邊,腹中空空,嘴脣乾裂,又餓又渴,滋味實在不好受,忍不住又嘟囔道:“這羣人太奸詐了,說好了不殺我們,卻要渴死我們、餓死我們,太卑鄙了。”

“心靜會舒服一點。”巴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鳴一見他精神奕奕,似乎不受餓渴的侵擾,既是佩服又是羨慕,讚歎道:“你忍受能力太強了,難怪敢一個人跑到深山去採藥。”

巴魯只能點點頭,不然真不知道該說什麼理由了。

“想辦法脫困吧。”

“上不去,下不去,還能有甚麼辦法?”鳴一攤開雙手,一臉的無奈。

“現在我們只有兩個辦法,一是等上面來人,一是自己想辦法。”

“自己想辦法?在這種地方還有甚麼辦法可想?難不成要跳下去。”說到一半,他忽然呆住了,因爲巴魯的眼光證實了他的猜想,不禁地大驚失色,顫聲問道:“你的意思是下……下去?”

巴魯平淡地道:“既然上不去,不如下去,總不能在這裡等死。”

鳴一又朝下面看了一眼,頓時感到頭暈目眩,雙腳發軟,懼意涌現,連忙搖着頭叫道:“別開玩笑了,二十幾丈的懸崖,摔下去不死纔怪呢!我看還是等人下來吧,我們可以趁他們不備挾持他們。”

“如果沒有人下來呢?”巴魯無情地刺破了他的好夢。

鳴一頓時低下了頭,伸手摸了摸空空的小腹,一臉的無奈,苦笑道:“不是餓死就是摔死,兩樣都死。天啊!

我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自告奮勇跑來打探消息了,兄弟,連累你喪命,我真不知道說甚麼纔好,只能來世再報答你。““不要奢望別人給你機會,生存的機會需要自己創造。”巴魯用教訓的口吻,指着他罵了一頓。

“你說得對。”鳴一雖然經常嘻皮笑臉,說話不正經,但也算是正直的青年,被他一席話說中心坎,頓覺羞愧不已。

“放心吧,跳下去絕對不會死。”巴魯打了他一棍後,又拋給他一顆糖。

鳴一又驚又喜,拉着他催問道:“不會死?這怎麼可能?難道有甚麼辦法?”

巴魯指着崖下道:“直接摔下去也許會死,但可以坐着木板利用斜坡滑下去,前衝力會化解下墜的力量,而且下面森林茂密,杳無人煙,地上一定有厚厚積葉,雖然會受傷,但絕不會死。”

“你是說真的?”鳴一驚得嘴巴大張,呆呆地看着他,雖然覺得一番話很有道理,但要他接受卻是另外一回事。

“我可以忍耐飢渴,你最多隻能支持一天,到了明天,只怕你連跳下去的力量都沒有了,到時候再想辦法就太晚了。”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我先跳,如果你真的不敢跳,就留在這裡等我,我一定會想辦法爬上崖頂。”

巴魯不願意受到別人的制約和威脅,因此態度十分堅決。

目瞪口呆的鳴一一直都以爲巴魯在開玩笑,直到現在才真正相信巴魯是來真的,不是瘋了,而是憑着無盡的勇氣和膽識爲自己創造機會。

巴魯見鳴一臉色時青時紅,眉頭緊皺,眼光伸縮不定,知道他的內心在掙扎,嘀咕了一陣,又道:“這樣吧,我們約個時間,明天天亮之前,如果我沒有把筐放下來,你自己再試着往下跳。”

鳴一尷尬地點了點頭,明明是自己爲他帶來了麻煩,如今拼命的卻是他,心中滿分慚愧,歉然道:“對不起,我現在實在沒有這個膽量冒這個險。”

“不必介意,你就在這裡等我,我會盡快來救你。”

巴魯毫不介懷,這個想法原本就有些瘋狂,普通人無法接受是很合理的事情。

鳴一還是不放心,凝視着他很久,很想從他的臉上找出半點猶豫,然而他失望了,巴魯不但沒有一絲的懼意,反而充滿了自信和冷靜,便搖頭讚歎道:“我實在是服了你,居然想出這麼一個不要命的主意。”

“不試過沒人知道成敗,與其讓別人控制我們的生死,不如把主動權掌握在手裡,是生是死自己決定,就算失敗也不會後悔。”巴魯很平靜,語氣也很平和,但字字鏗鏘有力。

鳴一這時才發現巴魯除了擁有冰山般的氣質,還有着豔陽般熾熱的鬥志與勇氣,內心徹底被征服了,緊緊地握着他的手,滿懷敬意地道:“你實在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老大,只要這次不死,往後的日子我跟你。”

“活下去再說。”巴魯嘴角悄悄地溜出一絲笑意。

他彎下腰,從平臺上拔出一塊半丈長的木板,接着把木板放在平臺邊緣,將三分之二的部分懸空,然後坐在餘下的部分,讓重心留在平臺上。

“老大,千萬要小心啊!”鳴一着實捏了把冷汗。

山風陣陣,崖下的森林像海一樣掀起了浪濤,站在二十丈高的懸崖邊俯覽,會覺得蔚爲壯觀,但跳下去卻是另一回事,每一寸高度都是致命的利刃,會使人粉身碎骨。

巴魯深深地吸了口氣,隨後將身下的木板慢慢向前移去,直到重心懸空,木板便沿着壁面高速地往下滑。

鳴一趴在木臺上,眼睛緊緊盯着巴魯的一舉一動,木板每下滑一寸,心裡都要猛烈的跳動一下,最後更是緊張地全身發顫,背上的冷汗早就把衣服浸溼。

看着巴魯飛出斜壁,在空中安然滑行,忍不住跳起來大聲鼓掌,暗暗叫道:“老大,好樣的!”

喀嚓??一陣樹枝的折斷聲從下面傳來,鳴一心中大震,一顆心立時提到嗓子口,緊張、焦慮、不安、期盼……各種情緒一古腦的涌上了心頭。

“老大,千萬別出事啊!”他默默地向天禱告着。

太陽漸漸西斜,山巒處處飄起了炊煙,離長山城十里外的一段緩坡上,出現了巴魯的身影,一身衣服早已被樹枝勾得破爛不堪,大大小小的破洞有幾十個,還有許多碎布條掛在衣服上,不時隨風飄晃,看上去與乞丐沒甚麼分別。

與前兩次一樣,第三次跳崖也成功逃過大難,他被樹叢間密密麻麻的藤網鎖在半空中,只有些刮傷,可以說是奇蹟。

由於對地勢不熟,林深樹高,山崖陡峭,他繞行了很遠,才找到了一個較緩的坡崖。

爬上崖頂,出現在他面前是一片亂石堆,亂石堆的下方是一片不小的草坡,一羣人正坐在草坡上休息,有男有女,身上都帶兵器,還有二十幾匹馬散落在四周吃草。

草地上的人羣也發現了他,立即有所警覺,都緊盯住他,但見他身上既無包袱又無兵器,衣服破爛,臉上有傷,還滲着血絲,像是從高處摔下去,神情立時輕鬆了。

在山林中游蕩幾個時辰,巴魯早就累了,只是心中記掛着救人,因此一口氣衝到山崖,此時已是雙腿乏力,無奈之下只好坐在草坡邊休息。

“你沒事吧?”

聽到柔細的問候聲,巴魯微微一楞,擡頭望去,發現一名女子笑吟吟站在他身邊,女子大約二十四五歲,臉圓圓的,白裡透着紅,臉上有關心之色,於是搖頭道:“沒事!”

青年女子微笑着又問道:“你也去長山城嗎?”

巴魯自知道自己在這裡十分不安全,因此特別小心,不輕易與外人交流,此時見女子有意搭訕,心中生疑,瞥了她一眼,並沒有回答。

青年女子被冰冷的眼神一刺,心底突然涌出一股寒氣,頓時站不下去了,返身走回人羣,在一名三十幾歲的錦衣男子身邊蹲下,小聲稟道:“社主,這人有些古怪,不喜歡說話,眼神冷的像冰,問了幾句甚麼也沒說,不過他身上還有點擦傷,也許是失腳摔下山崖。”

“嗯!我知道了。”錦衣男子點了點頭,不再理會巴魯,甩頭看着身邊的黑衣青年,笑道:“藏劍老弟,青雲閣把地盤放在這種地方實在是很高明,青山綠水,密林蒼木,只要退入林中,本事再大誰也難找到。”

黑衣青年正是青雲閣的閣主藏劍,二十五歲;而錦衣男子名叫弓弛,

那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在黑龍學院的壓迫下, 自然有很多人要放抗,其中有着青雲閣,滄浪社等四大勢力,

爲了促成四大逆黨結成聯盟,共同對抗黑龍學院勢力,這兩個頭頭特意選擇了偏遠僻靜的小山城,做爲會盟地點。

藏劍淡淡一笑,反問道:“滄浪社的千霞島,不也是個寧靜安詳的好地方嗎?”

“是啊!”弓弛知道他素來冷傲,這種淡淡的微笑已是最溫和的表現,笑呵呵地應道:“千霞島雖然不錯,但玄武國更大,這次我們四個勢力組成聯盟,實力一定大增,以後也許就不用困在小島之上了。”

“滄浪社不是滲透入東海之濱了嗎?”

弓弛呵呵笑道:“只不過是做點小買賣賺錢換成糧食,算不上甚麼勢力。”

談笑之際,遠處的山路忽然傳來馬蹄聲,緊接着揚塵飛散,五匹駿馬如流星般往草坡飛馳而來。

“黑龍人!”一名漢子眼尖,發現馬上五人都穿着道袍,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藏劍和弓弛等人無不變色,不約而同站了起來,凌厲的目光凝視着山道,殺氣悄然無息地從他們身上溢散出來,籠罩着原本清幽寧靜的草坡。

巴魯感覺到氣氛突變,驚訝地掃了一眼,剛纔還悠然而坐的二十人突然變得殺氣騰騰,讓他十分詫異,也站了起來眺望遠處,看着漸近的五匹快馬,眼神突然吹出了一股凜冽的寒風,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我操!”

“!這裡居然也有黑龍人?”弓弛神色凝重地看着藏劍,眼中似有無限的疑問。

藏劍神色驟沉,眼中寒芒閃爍,冰冷冷地道:“我離開的時候長山沒有的,這些人突然出現,一定是有所爲而來,也許會盟的事走漏了風聲。”

弓弛又掃了一眼奔來的快馬,神情突然輕鬆了,微笑道:“六個魔法師,這點實力對付不了我們,而且我們人數佔優,不如趁機把他們宰了,爲結盟祭旗。”

“既然弓老大豪氣沖天,我又怎能不奉陪呢!”藏劍眉尖輕揚,眼中銳芒如閃電般,射向奔馬。

“社主,閣主,現在不宜妄動。”

兩人都怔了怔,不約而同轉頭望去,說話的人是柳星,年近七旬,是滄浪社的智囊,弓弛的左膀右臂,一直在爲他出謀劃策。

“柳老,爲甚麼不能動手?”

柳星娓娓說道:“四個勢力結盟在即,如果這個時候向黑龍學院動手,無疑是主動召引黑龍勢力的注意,雖然我們人數佔優,但這些人幾乎都會遁術,如果不能全部擊殺,逃走的黑龍人就會引來更強大的力量,到時候我們就會有傾覆之險。”

“說的有理。”弓弛一直尊重他的意見,聽了連連點頭。

柳星笑了笑繼續說道:“由於只來了五名名低級的,因此絕不是爲我們而來,否則至少也會有數十名,退一步說,即使是針對我們,這五名黑龍學生也可能是誘餌,說不定我們剛剛動手,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就羣起圍攻。“一席話說得兩人不得不服,相視一笑,眼中殺氣隨之消散。

“弓老大有柳老這種智囊,實在是令人羨慕啊!”藏劍並不是謙虛,青雲閣有很多死士硬漢,卻偏偏少了一個能夠出謀劃策的人,而這種人最難找,所以十分羨慕弓弛有柳星相助。

“藏劍老大過獎了。”弓弛哈哈一笑,朝身邊的人揮了揮手,然後拉着藏劍坐回了原位,氣氛頓時又變得平靜祥和。

巴魯離他們較遠,聽不到談話,但清楚地感覺到殺氣突然消失,覺得其中必然藏着玄機,所以也安然坐下,眼睛卻依舊盯着他們。

半盞茶的時間過後,五匹快馬終於奔到草坡前。

“唷!”爲首的一名中年道士掃見草坡上的人羣,突然勒停了坐騎。

“奉陽大人,有甚麼事嗎?”其餘四名黑龍學院人都勒停坐騎,圍了上來。

奉陽道佐用馬鞭指着藏劍等人,喝問道:“這條路是不是去長山城?”

藏劍和弓弛專殺黑龍學院之人,見了這些人就生氣,如果不是柳星一席話早就拔劍相向,面對傲氣十足的質問,心中更是惱恨,都把頭撇向一邊裝作聽不見,其他人也假裝交頭接耳小聲細語,沒有一個人回答問題。

“混帳,連我的話都不應,真是無法無天!”奉陽道佐本以爲會受到百姓的尊敬和愛戴,然而被簇擁着前往長山城任職,卻遇上了這麼一個尷尬局面,面子立時就掛不住了,臉色鐵青地跳下馬背,朝藏劍等人走去。

其餘四名黑龍人認定上司的實力足夠掃平這些無知的平民,面帶笑容,都擺出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樣子。

“動不動手?”藏劍和弓弛對視了一眼,都在詢問對方的意思。

柳星見狀輕輕地咳了一聲,朝兩人搖了搖頭。

弓弛明白他的意思,朝身邊的女子施了個眼色,示意她去應付。

女子狠狠地瞪了奉陽道佐一眼,然後換上滿面笑容,迎上去盈盈一福,柔聲問道:“大人,您有甚麼事嗎?”

奉陽正想大發雷霆展示自己的官威,卻見迎來的是一名少婦,聲音溫柔,態度和氣,不便再發脾氣,淡淡地道:“本人問你們這條路是不是去長山城,爲甚麼沒有人回答?”

“小女子只能說聲對不起,我們都是到長山做藥材生意的客商,也是第一次來,所以不清楚是不是隻有這條路,那邊有位小哥好像是本地人,不如您去問問他。”女子一直保持着溫順的笑容,還特意朝着巴魯努了努嘴,想把麻煩引開。

奉陽道佐聽了軟話,心中舒坦許多,臉色也恢復了正常,朝她微微一笑,轉身向着巴魯走去,忽然瞥見巴魯衣着破爛像是個乞丐,不禁皺了皺眉,離他還有兩丈就停下腳步,捏着鼻子喝問道:“要飯的小子,這條路是去長山城的嗎?”

巴魯一直留意着動靜,見女子把這些人引到自己身邊,神色有些不悅,更看不慣奉陽道佐的橫行霸道,依然用那張冷冰冰的臉迴應着,只是礙於衆目睽睽,他才儘量收斂殺氣,免得一時按捺不住,動手殺人。

奉陽滿懷興奮去長山任職,剛剛受了一肚子氣,沒想到一個乞丐也敢對他不理不睬,平時高高在上的他怎能容忍,剛剛按捺下去的怒火又冒了上來,指着巴魯大聲怒罵道:“你是甚麼東西?居然敢給我臉色看!活得不耐煩啦?”

這一聲大喝,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藏劍和弓弛等人都被巴魯的態度嚇了一跳,剛纔示意奉陽向巴魯詢問的女子,更感不安,緊張地盯着巴魯,心中只盼望着他會沒事,也有不少人豎起大拇指,讚揚巴魯的膽識。

衆人雖然吃驚,但相信巴魯的態度會爲他帶來悲慘的下場,都是一臉的不屑。

巴魯像座冰山一樣沉穩平靜,冰冷的目光掃視着中年人,胸衣的五朵金花說明了這人是黑龍學院的身分,這是唯一吸引他注意的事情。

奉陽等待了片刻,依然沒有聽到巴魯的迴應,更沒有道歉,氣憤難平,吼道:“我是長山城新任的城守,你們這些人都是我的管轄範圍。”

“我不是這裡的人。”巴魯冷冷地頂了一句。

“你怎麼不早說?浪費我的時間。”奉陽道佐不悅地埋怨着,但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了一陣譏笑,他被笑得楞住了,回頭望去,發現那羣商人的眼中都有嘲弄之色,臉色驟沉,卻又不明白他們在笑甚麼。

弓弛笑着對藏劍道:“藏劍,看來我們都看走眼了,這個年輕人不像是普通人。”

“嗯,他似乎沒有把剛纔那人放在眼中。”藏劍看了巴魯一眼,道:“山中民風既淳樸又強悍,而且沒有多少人知道黑龍學院之人的強大,也許正是因此,纔會放膽與黑龍學院之人動手。”

“嗯!”弓弛對巴魯越來越有興趣。

“好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這樣對待這羣人渣。”柳星忽然輕聲讚歎。

“哦!”藏劍和弓弛都有些驚訝,一起望着他。

柳星微微一嘆,含笑道:“大部分人對黑龍學院之人都是又敬又畏,我們雖然恨他們,想殺他們,卻也怕他們,否則就不必東躲西藏了。”

藏劍和弓弛都點了點頭,這一句話說中了他們的心事。

柳星望了一眼巴魯,露出欣慰之色,讚賞道:“這個青年人雖然很冷漠,卻不是無動於衷,否則就是不會出言譏諷,我覺他根本是在藐視黑龍學院之人。藐視說明他無畏,面對黑龍學院之人無畏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難道不值得我們欣賞嗎?““柳老說的不錯,的確是這樣,雖然不知道他爲甚麼無畏,但能看到這一幕的確不枉此行。”弓弛眼睛大亮,看着巴魯的眼神也變得溫和了,還藏着一種對人才的渴求。

“無畏!”藏劍心中的觸動更大,望着巴魯喃喃地念叨着。

面對不斷的譏笑聲,奉陽臉都黃了,疑惑的目光又落在巴魯的臉上,但不明白有甚麼可笑之處。

他的四名手下雖然明白話中的意思,但誰也不敢上前說明,怕上司惱羞成怒,自己也跟着遭殃。

巴魯忽然站了起來,冷冷地瞥了奉陽一眼,擡腿往山道走去。

“站住!”奉陽被笑得面目無光,把一切怒火都澆在巴魯身上,吼叫道:“把這小子拴在馬後面拖回長山,不死也要讓他掉層皮。”

巴魯冷冷地瞪着輕喝道:“滾!”

“混帳,我看你是找死。”

奉陽怒目相向,突然揮動馬鞭狠狠地抽向巴魯背部,他只想泄憤,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衝動引來了一場大禍。

“該死!”

藏劍等人憤然大罵了起來,想衝上去救人,然而他們剛剛跨出一步,就停住了。

“啊??”隨着一聲慘叫,奉陽被一拳打中小腹,痛得冷汗直流,一張臉拉得比驢臉還難看,“真……

真……真是不可理喻,山裡面果然都是一羣沒有文化的野蠻人。“等着看好戲的四名黑龍學院之人,見上司受了氣,不敢再安坐馬上,紛紛跳下馬向巴魯圍去,邊走邊怒斥道:“奉陽是新任的長山城守,毆打我們這些人是重罪,你知道嗎?”

“想打架就來吧!尼瑪的,一羣雜碎,想起霸黑,巴魯就生氣啊”

巴魯還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黑龍之人楞了楞,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渾小子居然主動挑釁,都轉頭望向奉陽。

奉陽也猶豫了,看着巴魯一副兇樣,如果動手打架,即使勝了,也會被他弄得灰頭土臉,臉上忽然露出醜陋的獰笑,掌上悄悄地放出一個雞蛋大小的火球,陰陰地道:“乖乖地給老爺叩幾個頭,不然讓你活不過……哎喲!”

突然的一聲慘叫,又將衆人的情緒提升至高點,定睛一看,奉陽捂着下身,蹲在草地上,痛得滿頭大汗,面部也因爲痛楚而變得猙獰。

巴魯不是傻子,既然已經惹怒了黑龍之人,事情必然不會平淡收場,與其讓這些人主導,還不如讓事情按着自己的方向走,所以他用了普通人鬥毆最常用的招式,不但管用,而且有效。

在控制與放縱之間,他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平衡點,成果自然相當有效,無論是藏劍還是弓弛、抑或是四名黑龍人,看着巴魯雜亂無章的攻擊,心中都認定他是一個無知的渾小子,不知道黑龍學院之人勢力的強大,因此纔敢與地位頗高的道佐對抗。

“一名黑龍學院的師兄,居然被一個沒受過教化的山野村民,鬧得如此狼狽,實在是太痛快了,哈哈!”弓弛實在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了起來。

藏劍也不禁莞爾。

“別再惹我!”

巴魯就像是打完架的混混,朝着奉陽罵了一聲,完全沒有逃走的意思,使旁觀者覺得他的確不知道黑龍學院的勢力。

奉陽雖然魂力不差,但身形瘦弱,反應遠遠不如巴魯,因此才被一招得手,此時下身疼痛欲裂,幾乎沒有了知覺,又氣又愧又惱又羞,捂着下體跪在地上一邊**,一邊憤恨地叫道:“哎喲……快……哎喲……宰了那小子。”

巴魯冷笑一聲,突然像猛虎般撲了上去,左手按住他的身子,右手朝着他的臉狠狠地摑了下去,啪的一聲巨響過後,奉陽的右臉上出現了巨大的紅掌印,嘴裡也都是血。

看着地位高崇的黑龍學院之人被人拳打腳踢,所有的人都驚得目瞪口呆,連四個黑龍學院竟都忘了上去解救,呆呆地望着巴魯,無法相信眼睛所見是真實的景象。

巴魯沒有用冥術,也沒有用魂技,就像是潑皮無賴打架,用拳頭狠狠地擊打奉陽的臉。

奉陽被打得哭爹喊娘,連道術也忘了,隨着雨點般的拳頭落下,他的腦袋已經不似人形,連眼袋也腫得像饅頭。

見他幾乎昏厥,巴魯終於停下手,抹了抹手背上的血後站了起來,冷冷地看了奉陽一眼,飛踢一腳,將他踢下草坡。

餘下的四個人這時才反應過來,見上司被打得只剩一口氣,嚇得面如土色,顧不得追究巴魯的打人之罪,急急忙忙抱起奉陽,往長山城狂奔。

目送着黑龍學院之人狼狽逃走,所有的人都放聲大笑,霎時間草坡之上笑聲不絕,這些人一直與黑龍學院之人對抗,經常看到黑龍人的張揚跋扈,卻難得看到他們如此狼狽,心中說不出的痛快。

“痛快,真是痛快,想不到長山之行竟然看到這麼痛快的一幕。”弓弛笑着望向柳星,讚道:“柳老真是好眼力,他的確不是普通人,居然一頓亂拳把這人打得鬼哭狼嚎,我還頭一次見到這麼古怪的場面。”

柳星嘆道:“我沒想到他真敢打,剛纔那股狠勁就像一頭惡狼,幾乎把我都嚇呆了。”

藏劍卻皺起眉頭,沉吟道:“打黑龍之人是重罪,黑龍人雖然跑了,但一定會秋後算帳。”

“不必擔心,只要他不留在長山,絕不會有事。”

柳星點頭附和道:“社主說的對,那個奉陽剛纔惱羞成怒,要殺他泄憤,他不動手只有死路一條,現在雖然犯了重罪,但那五名黑龍學院之人一定不敢公開這件事。”

“爲甚麼?”

“一個黑龍人被乞丐般的人物打得哭爹叫娘幾乎喪命,消息要是傳出去,會嚴重打擊的威信,他們五個當然不會自討沒趣,只會私下查找,只要他不自投羅網,就不會出事。“藏劍恍然大悟,點頭道:“還是柳老想的周全,看來他的魯莽行爲做對了。”

“無論如何,他爲我們奉獻了美妙的時刻,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高興了。”

弓弛哈哈一笑,拍着藏劍的肩頭,羨慕道:“還是老弟的眼光高明,選了這麼一個好地方,民風彪悍純正,正是我們吸納的對象。”

藏劍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道:“以前我不敢在附近招納人員,怕消息外漏,會引黑龍人的圍剿,如今看來這些居民的確是很好吸納對象,會盟完畢後我就着手擴充。”

柳星鄭重地提醒道:“藏劍老大,事情要小心處理,民風純樸強悍固然是優點,但也是缺點,他們如果見識了黑龍人的龐大勢力,心裡也許會產生動搖,只要出現一兩個叛徒,你的青雲閣就會大禍臨頭。”

藏劍深以爲然,點頭道:“還是柳老見多識廣,看來我還真要找個智囊才行,單憑勇氣和無畏,無法戰勝黑龍學院之人。”

弓弛沉吟道:“雖然要小心謹慎,但黑龍學院勢力的增長遠比我們快,會盟之後力量增加,正是我們擴大勢力的好時機,不能畏縮了。”

“柳老,不知你有甚麼妙計?”藏劍誠懇地問道。

柳星捻着白鬚思考了片刻,又打量了巴魯幾眼,點頭道:“社主說的對,勢力不能不擴展,只要小心便可,依我看,不如就從這個青年開始。”

“他?”

“他膽識和鬥志都不差,而且又惹上了黑龍學院之人,不離開長山就會有殺頭之禍,容易說動,也不可能再倒向黑龍學院之人一方。”

弓弛早就有收納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我很喜歡這個青年,就把他帶上吧,出山後讓他見識一下黑龍學院之人的勢力,試驗一下他的心志。”

柳星知他心意,又道:“社主可以用滄浪社的名義招納,只要不告訴他青雲閣的所在,就不會給藏劍閣主帶來麻煩。”

藏劍道:“既然弓老大有興趣,一切就憑你作主吧,只怕他未必肯跟你們走。”

“我親自去說。”弓弛笑吟吟地走向巴魯。

巴魯暴打黑龍學院之人並不是一時興起,正如柳星所說,不動手就會被馬拖死,所以才選擇了這麼一個折衷的方法,效果連他自己也很滿意。

正想起身上路,忽然看見錦衣男子向自己走來,他微微一楞,細細地打量了弓弛幾眼。

弓弛長得不高,臉微微有點胖,天庭飽滿,圓珠鼻,小圓眼,耳垂很大,眉毛細長,還有一張總是會笑的臉,再加上身上的錦衣,十足是一個精明的商人。

弓弛看了他幾眼,親切地問道:“小兄弟,剛纔那兩下真利索,實在痛快。”

“有事嗎?”巴魯淡淡問道。

弓弛微微一楞,意識到面前的青年不只是對黑龍學院之人冷淡,而是天生的性格,因此也就不以爲意,含笑道:“沒事,只是見你敢打黑龍學院的的人,所以有些好奇。”

巴魯不想多談其他人的事,催道:“還有其他事嗎?沒事我還要趕路。”

“別急,坐下慢慢說。”弓弛親切地拉着他坐下,和善問道:“家裡還有甚麼人嗎?”

巴魯想起家人不免有些酸,眼睛裡不由自主流露出一絲傷感。

弓弛何等機敏,馬上就察覺到微弱的變化,心中暗暗歡喜,隨即收起笑容,輕嘆道:“看來你也是孤獨的人。”

巴魯被血仇一擾,心亂如麻,不想再說話,冷冷地道:“有甚麼事快說。”

弓弛見他一臉的不耐煩,知道不能再拖,直接了當地道:“既然你無親無故,不如跟我們一起走吧,我是商人,需要大量人手,現在這個時代,很難找到像你這樣有膽有識的人,我可不想放過人才。”

“哦?”

巴魯感到十分意外,愕然凝視着弓弛,見他的眼神十分真誠,不像是開玩笑,心中開始琢磨他的邀請。

弓弛面帶微笑,誠懇地道:“我十分欣賞你的勇氣和膽量,因此誠心誠意的邀請你加入,絕對沒有半點惡意,你現在得罪了黑龍炮學院,,犯下重罪,他們絕不會放過你,但只要隨我離開長山,我可保證你的安全。”

巴魯心中有些鬆動,覺得與商人在一起是個不錯選擇,可以藉着做買賣的機會四處走動,查看黑龍學院的勢力,同時尋找各種機會,不過他可不會傻的告訴這些人他是布賽爾學院的。

但想到鳴一現在的境況,心中就無法釋懷,因此他搖了搖頭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現在有事要做,沒有時間想太多的事情,告辭。”說罷,就起身往山上走去。

弓弛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搖了搖頭。

“他不願意?”藏劍見他臉上盡是失望之色,心中已經知道答案了。

“他說有事要做,不過沒有立即拒絕,應該是有點心動。”弓弛凝望着巴魯的背影,沉吟道:“實在是個古怪的人,氣質與衆不同。”

柳星忽然插嘴道:“我看這個青年有些古怪,尤其是那副孤冷的氣質,似乎並不像是普通的山中居民。”

“嗯,太冷了,就像一塊永不融化的冰。”弓弛皺了皺眉頭。

“喔!”藏劍感到好奇,因爲別人也經常說他很冷傲。

柳星勸道:“既然他不願意就算了。社主,情況已經明顯,奉陽道佐是新任的長山城守,並不是因爲我們而來,不過有他們在,我們的聚會似乎有些冒險。”

弓弛望向藏劍,問道:“老弟,有問題嗎?”

藏劍冷冷一笑道:“放心吧,我已在山區的出口安插了眼線,任何動靜都會立即來報,不必擔心山上的五名黑龍學院之人,何況他們初來,立足未穩。”

“既然如此,我們早點上路吧!”

二十幾匹馬沿着山路往長山走,很快就追上了巴魯。

弓弛依然有些不甘心,在他身邊勒住了坐騎,含笑喚道:“小兄弟,我們住在長山城的客棧,想出山看看就去找我。”

“嗯!”巴魯點了點頭。

弓弛從懷裡掏了一串錢,扔到他的手裡,笑道:“去換身衣服吧,免得被黑龍學院之人認出。”

“謝謝!”巴魯對他頗有好感,欣然將錢塞入了懷中。

“早點去客棧找我!”弓弛見他做事爽快,更加喜歡,朝他微微一笑,繼續往長山城跑去。

“商人!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我該去試試。”

望着山道飄起的黃塵,巴魯似乎看到了一條新的道路。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長山城的燈火閃爍星星般的光芒,辛苦了一天的人們回到家中,享受着一天中最舒服的時刻。

勞累了一天的巴魯依然無法輕鬆下來,雖然見到了鷹嘴崖,卻被一條長長的密林帶擋住了去路,沿着林帶奔了幾裡都無所獲,眼見天空越來越黑,尋找入口的機會越來越低,因此他趕回城中,希望購買一件工具去砍樹。

城門口有些清冷,士兵們都回家了,只留下兩盞小燈籠把守大門,他剛走到城門下,背後就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來速極快,轉眼間已經到了他的身後。

馬被巴魯的身子一擋,突然受了驚,擡起前腿就想踢,幸好馬上的人及時控制了坐騎。

巴魯回頭看了一眼,一共是七匹馬,坐着清一色男子,身上揹着包袱,腰間都帶着兵器。

帶頭的男子怒目望着他,喝道:“怎麼不讓路?踢死你可別怪我。”

“山野小民,別跟他一般見識,快找客棧吧!”

“走!”帶頭的男子又瞪巴魯一眼,然後策馬奔入了城。

巴魯搖了搖頭,沒有把事放在心上,急急忙忙去找雜貨店,但在城裡逛了一圈,所有的店鋪都關門了,即使拍門也沒有人迴應。

無奈之下,他只好沿着大路往城外走去,希望回到那個草坡守株待兔,只要抓住一個,就能換取鳴一。

走了幾步,剛好經過城中唯一的客棧,忽然發現剛纔那七名漢子正站在客棧門口,與店裡的夥計吵得不可開交。

“客倌,實在對不起,客棧太小,所有的房間都滿了。”

“我們遠道而來,能不能想想辦法,騰出一間也好,城裡只有你們這一個客棧,總不能讓我們睡荒山吧?”

“今天來的客人太多,所有的房間都很擠,再也容不下了。”

其中一名男子突然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領,怒喝道:“趕走幾個不就行了嗎?

我們可不是小人物,惹惱了我們,讓你好看。“夥計的態度突然變得強硬了許多,揮掌撥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想住就滾,沒功夫招呼你們。”說罷,冷哼一聲,轉身就往客棧內走去。

“混帳!”男子氣得身子發顫,怒吼着就衝了過去。

然而他的腳還沒跨進客棧的院門,一張木凳從裡面高速飛了出來,正好砸在他的腦門上,整個人向後倒飛出了三丈,摔落地面已經人事不知。

其餘的人都無不大吃一驚,踏前的腳步都縮了回去,一起轉頭望着領頭的男子。

弓弛晃着腦袋笑吟吟地走了出來,眯着眼睛掃視着餘下的六人,拱了拱手道:“我兄弟喝醉了,不好意思,驚擾了兩位,不如進去喝杯酒吧。”

六名漢子都當他是說反話,眼角掃向客棧之內,發現大堂裡坐滿了人,誰都不敢進去,相互看了一眼,然後都搖了搖頭,擡起昏迷的男子後拉馬就走,不敢再留。

弓弛望着他們的背影哈哈一笑,正想走回客棧,眼角忽然掃到街邊的巴魯,倏地一楞,隨後笑呵呵朝他招了招手,喚道:“原來是小兄弟,進來喝一杯吧!”

巴魯原本不想答應,但想到他的手下帶着兵器,也許可以借用,於是點了點頭,隨着他走入了大堂。

“是你!”一聲驚呼突然從人羣中冒了出來。

衆人正打量着巴魯,被這聲大叫驚動,紛紛放下手中酒碗,轉頭朝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發現木斐瞠目結舌地盯着門口,身子僵直,手中的酒也潑灑了出來。

巴魯赫然發現木斐的身影,神色突然一沉,眼睛又望向藏劍,很快確定兩批人是一夥的,心道不妙。

“木斐,甚麼事大呼小叫?”藏劍冷冷地喝斥木斐。

木斐被他一喝回過神來,緊張地指着巴魯叫道:“老大,就是他和另外一個小子鬼鬼祟祟地在林子外打探。”

藏劍勃然變色,冰冷如劍的目光落在了巴魯身上,冰冷冷地道:“你果然不是山裡的人,難怪我沒見過,原來是外面來的暗探。”

巴魯身側的弓弛不知道山上發生的事,但見藏劍的臉色冷峻,眼神中藏着怒火,知道不會是好事,靈敏的他迅速擋住客棧大門,伸手把大門關好,然後揚聲問道:“藏劍,到底是怎麼回事?”

“弓老大,我的手下說他是探子,來打聽消息,不過??”藏劍的臉色猝然一變,凝視着木斐喝問道:“你不是說兩人都關在鷹嘴崖嗎?爲甚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我親自押送兩人到鷹嘴崖,之後又綁住手腳,他們絕不可能逃出來。”

木斐也感到莫名其妙,剛纔的驚呼正是爲這事,想到山崖絕壁,越來越覺得事情不可思議。

一個被綁住手腳後關押的人,居然大搖大擺地出現,任誰聽了都感到詫異。

藏劍見大門關上,不着急動手,望着木斐問道:“是不是送飯的人出事了?”

木斐搖頭道:“兩個小子識破了邢老的毒酒,我想教訓一下他們,所以這兩天沒讓人送飯,他們不可能利用懸筐爬上來。”

藏劍自然清楚鷹嘴崖的地理情況,感到萬分詫異,轉頭又望向巴魯,眼光在他破爛的衣服上掃了一下,又想到他從山路的側崖爬上來,心頭忽然跳起一個念頭,臉色大變,喃喃地道:“莫非是從鷹嘴崖跳下去?”

“跳……下去!”木斐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驚顫,喉裡發出了尖銳的叫聲,晃着腦袋道:“下面有近三十丈高,絕不可能?”

隨着他這聲尖叫,所有的青雲閣弟子都明白了,一張張驚愕的面孔移向巴魯,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那麼高,不可能吧?”

“一點傷都沒有,太古怪了!”

弓弛見素來冷傲的藏劍也情不自禁露出驚愕之色,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又問道:“藏劍,沒發生甚麼事吧?”

“沒事!”

藏劍搖了搖頭,轉眼凝望着巴魯,痛打黑龍學院之人的情景歷歷在目,如今卻成了調查青雲閣的暗探,兩者之間十分矛盾,卻都發生在面前這名青年的身上,再加上冷漠的氣質,腦海不由地產生了各種懷疑。

面前驚愕、詫異、懷疑、敵視,巴魯還是同樣的平靜,面對冥皇和仙人尚且如此,何況是這羣普通人,心中甚至有些高興,敵方的重要人物都在這裡,只要隨便抓住一個,就能換取鳴一的安全,不必辛辛苦苦去找進山的道路。

“小兄弟,把事情說出來吧,我們不會傷害你。”弓弛對巴魯依然很有好感,極力勸說他棄暗投明。

巴魯淡淡地道:“先把我的朋友放出來!”

弓弛望向藏劍,等待他的迴應。

“說!是誰派你來的?”藏劍毫不擔心他的反撲,徑直走到他的面前,用他最凌厲的眼神緊盯着巴魯,似乎要看透他的心。

事到如今,巴魯再無顧忌,只是在考慮自己的選擇,這羣人似乎不是黑龍學院之人一派,所以他沒有任何的殺意,然而如果用冥術,除了滅口,只怕再也沒有其他的方法掩飾自己的身分。

低頭想了一陣,他再次擡頭回視藏劍,深幽的眸子裡散出了濃濃的殺氣,迴應着對方咄咄逼人的目光。

雖然沒有一絲言語,沒有刀光劍影,只有咄咄逼人的氣勢,藏劍的傲氣,巴魯的殺氣,一個讓人魄飛魂喪,一個讓人心驚膽寒,兩股強盛的氣勢在這小小的茶鋪中猛烈地相撞,如同兩股強大的旋風正相互衝擊着,第一次的交鋒就在這一瞬間展開了。

藏劍第一次與他正面相對,巴魯冷漠的表情,冰寒的眼神,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感覺面前這個青年不是容易對付的人,也同樣加深了對他身分的顧忌。

巴魯的神色很凝重,雖然入世不深,然而他也是名門之後,又經歷了許多事情,對於危機有一種過人的敏感,很快就發現對方的眼神之中除了冷淡,還有一絲傲氣和殺意,似乎把他當成了大敵,心中不由地一震,開始嘀咕了起來。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進入人界的社羣,不可能有任何的敵人,所以面前的這羣人必有所圖謀,而他最擔心的就是自己冥人的身分。

一?那,在場的人們都彷彿感覺到胸悶氣短,呼吸不暢,坐立不安,彷彿有一種強大的氣壓正向他們的心境施壓,隨着氣氛越來越凝重,他們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於是紛紛閃到兩側。

弓弛站在巴魯的身後,看不到他的眼神,然而他能切切實實感受到如暴風雪一般的殺氣,神色變得越發凝重,然而他的腦海中又出現了巴魯對付黑龍學院之人的場面,心中泛起了懷疑。

藏劍凝視着巴魯,心裡卻在暗暗吃驚,對方如此年輕,雖然看不出有甚麼實力,而且似乎還顯得經驗不足的樣子,沒想到還沒動手,對方突然展現出不輸於自己的氣勢。

令他最吃驚的,還是巴魯釋放出來的竟是殺氣,而且不是那種普通的殺氣,而是與職業殺手相似的殺氣,單是那對殺氣騰騰的眼神,便足以震懾對手,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難道,他是殺手!

他再一次改變了對巴魯的觀感,一個擁有如此殺氣的青年出現在小小的山城,其中含意不能不讓人多加聯想。

第九十章 被抓第一百三十三章 敗第一百六十章 戰鬥第一百零一章 昔日老友第二章 男人第五十五章 妖器,祖安之盾第一百四十五章 求生第六十一章 斬殺,前言第六十三章 1223宿舍第一百三十二章 左吟碎了第十九章 出手第十二章 斬殺第三十五章 火焰人曾經的輝煌第一百六十六章第一百六十九章第二十六章 屠殺第三十九章 身體內傳來的聲音第一百三十章 人工月亮第六十六章 導師霍格第六十六章 導師霍格第一章 神秘紫竹第十四章 神秘巨蓮第三十九章 身體內傳來的聲音第一百七十章第一百三十章 人工月亮第十九章 出手第九十四章 戰敗第十四章 神秘巨蓮第三十八章 得救第八十三章 回家第九十八章,我若重生,必將弒天第一百五十五章 戰第六十六章 導師霍格第一百三十五章 神秘武器第一百六十六章第二章 男人第一百二十六章 研究第八十二章 管平歸來第四十七章 魔蛇之擁第六十二章 來到布賽爾學院第九十四章 戰敗第二十三章 遭伏第一百二十九章 火焰人第七十一章 名爲卡西的老師第九十五章 實驗開始第三章 關於傳說第二十八章 重遇第四十五章 初次勝利一百三十九章 就這麼被出賣了第一百零三章 巴魯醒來第九十六章 接受傳承第一百五十四章 幻覺第六十章 燃燒的火焰第一百章 狼皇重生第一百七十章第二章 男人第八十二章 管平歸來第一百五十六章 雅間第三十六章 神秘火球第一百五十一章 逃亡第一百一十章 我來討回你對我的屈辱第三章 關於傳說第一百四十五章 求生第五十章 巴魯,勝第一百四十七章 禁區第一百五十章 你見過他?第三十八章 得救第二十一章 重回第一百二十八章 惡魔之門第一百五十九章 開始第四十一章 劍影第一章 神秘紫竹第一百五十章 你見過他?第九十七章 複製?冒牌巴魯第一百二十章 夜訪第四章 得救第六十五章 遭遇流氓第七十一章 名爲卡西的老師第三十五章 火焰人曾經的輝煌第二十八章 重遇第一百七十章第五十五章 妖器,祖安之盾第一百二十一章 龍池第四十八章 巴魯出手第四十章 神奇的火焰第九章 外出第五十五章 妖器,祖安之盾第四十三章 報名第一百四十五章 求生第一百零三章 巴魯醒來第一百六十一章第一百二十七章 解脫第一百零九章 一個父親的夙願第一百六十六章第一百一十四章 勝?第七十六章 中計第一百一十八章 A級任務第三十八章 得救第六十五章 遭遇流氓